雙腿邁開的那一刻,只感覺內心深處有一股熱流噴涌而出,兩腰間腎上腺素飆升,這三股熱流交織在一起,熱血就直噴大腦,整個人便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
伴隨着聲聲怒吼,血液上涌下大腦主動封存了恐懼,只剩下了一個信念:衝鋒!進攻!!
右路進攻的一營,呈現出進攻陣型,每個人胸前掛着棉被,不少人掛着的被子上往下滴答着水滴。
李崇的步子邁的很大,將是兵膽,旁邊的士兵見自家營長都在無畏的衝鋒,就自發的團聚在李崇周邊。
如果此刻棺材山上陣地裡的日軍是一道道鐵籬的話,此刻右路以李崇爲尖頭的一營就形成了一支巨大的矛,直往山上陣地裡的日軍插來!
這一幕不僅是在北路,除了被日軍佔住正面陣地使得七九三團的官兵不能從山背面發起進攻外,一、二、三營形成了三個巨大的尖矛同時往山上插來。全團沒有一人窩在山下,就連炊事班都架着大鐵鍋手中持着刀往上面衝。
“咯咯咯,咯咯咯!”這是日軍重機槍“野雞脖子”特有的聲音,打出子彈火舌的時候會發出像野雞叫的聲音,同時噼裡啪啦的三八大蓋不斷響起,面對如蜂擁一般壓上來的川軍將士,守在陣地上的鬼子也哇哇亂叫的瘋狂扣下扳機。
“噗!噗!噗!!”子彈打在棉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距離日軍第一道防線目測還有五百多米,超過了三八大蓋460米的最大有效射程,這個時候流彈的穿透力不足以衝破浸透水的棉被,倒下去的士兵很多都是背掃中腿和打中臉的。
那些倒下去的士兵在地上用綁腿的帶子在傷口上直接打一個死結,然後一瘸一拐的咬着牙繼續衝鋒,除非動彈不得,不然沒有人停下腳步。
警衛班和不少官兵緊緊裹在李崇四周,平時他對士兵的好,在這一刻顯現了出來。
邊衝鋒邊射擊,身邊不斷的有人倒下,死的人魂留他鄉,活的人決然向前。
“嘭!”是鬼子九七式迫擊炮的聲音,81毫米的口徑,每分鐘最大射速能夠達到20發,簡直就是迫擊炮中的機關槍。
一顆顆迫擊炮彈在在周圍落下,每次爆炸掀起一片石頭碎屑,四濺的彈片無情的收割掉生命,離得近的就是斷手斷腳。
生命在這一刻完全平等,能不能活命全靠老天爺心意。
或許是李崇胸口前林婉如在寶輪寺求來的玉佩保佑的緣故,李崇的運氣不錯,衝鋒中沒有從天而降一顆迫擊炮彈。
不過浸透水的被子能聞到一股焦味兒,那是流彈射進來殘留高溫蒸發局部水氣燒焦棉花的味道。
衝鋒到距離鬼子第一道陣地還有兩百多米距離的時候,傷亡直線增大。
被子已經擋不住鬼子的子彈穿透力,身邊不斷有身影倒下。戰士的鮮血浸透了棉被,上面滴落下的不再是水滴,而是血滴!
李崇眼睛已經紅了,每當身前有人倒下,旁邊就有士兵毫不猶豫的補上,向前推進到一百米時,警衛班就剩下了韓大軍和另外兩個士兵。
相距一百米時,衝鋒的腳步停下,如果直接開槍衝上去,面對居高臨下的鬼子長槍機槍,簡直就是活靶子,一鼓作氣衝上去大夥估計都得沒命。
抵在一顆石頭後面,李崇卸下身前的棉被,朝着全營喊道,“所有人分散,展開進攻陣型,向敵人進攻,機槍掩護!四個迫擊炮組,尋找敵人機槍點,炸他孃的!”
十仗外的一連長唐大堯一邊朝上面鬼子陣地瞄準射擊一邊大喊道,“營長,迫擊炮組沒有四個了,就剩下仨。”
搬着國產八二式迫擊炮的三個人,在剛纔的衝鋒中主炮手被子彈打中犧牲,就剩下了兩個供彈手。
“你們兩個,拎着炮,跟我走。”李崇跑出不規則的曲線到達兩個供彈手前,當下把拆分成三的八二式迫擊炮組裝起來,雖然自己不是炮兵科出身,但是作爲黃埔畢業,對這些炮雖然不精通但也不陌生。
三個連長指揮着各自的連,穩紮穩打步步往上,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往前。
同時,重機槍組在旁邊搬來一塊石頭,架上全營唯一的一座馬克沁重機槍,兩挺捷克式和一把歪把子同時分散各石頭後面給往上進攻的戰友提供火力掩護。
李崇在一塊凸出的石頭上架起八二式迫擊炮,拇指擡起衡量了一下前方百米陣地前的一處不斷吐舌的重機槍點,然後上調了炮口。
全營就這麼一門八二式迫擊炮,各項性能比對面鬼子使用的九七式迫擊炮還要優異,爆炸產生的彈片覆蓋範圍極大,正宗金陵兵工廠出品,必屬精品。比起營裡另外三個川造的迫擊炮性能要優異多了。
“炮彈!”
後面的供彈手從木箱裡拿出一顆炮彈,李崇接過後毫不猶豫的往炮管裡一塞。
“堂!”
一陣空氣推射聲響,管口揚起一股煙,炮彈在空中劃過一個彎曲的彈落在鬼子機槍陣地附近,重機槍的火舌熄滅了片刻後煙霧揚開又重新噴火。
這一炮打歪了一點,打傷打死機槍手都沒用,換一個人還能繼續扣動扳機,只有炸壞機槍才行。
“再來一發!”這一次李崇重新微調了一下炮口。
再次接過炮彈,塞進炮口,這一次沒有失望,李崇看到炮彈直接掀翻了那座“野雞脖子”。
鬼子的子彈瞬間朝這裡密密麻麻的射過來,李崇拎着炮往下一滑,躲過了鬼子的密集射擊,旁邊的韓大軍動作慢了一步被子彈咬傷了胳膊。
“大軍,你胳膊!”李崇看到韓大軍的胳膊汩汩的往外冒血。
“沒事兒,營長,鬼子的三八大蓋穿透力強,就留了一個眼,堵住就好了。”說話間,韓大軍彎下腰拆下綁腿然後直起身子往胳膊上要繞圈打結。
“給我。”李崇伸手要接過繃帶,給韓大軍包紮上。
李崇站至一半,腿還沒有直起,就在這一刻!
“噗呲!”一股血花從韓大軍的胸口前噴射而出,穿透的子彈擦着李崇的鋼盔邊緣過去,鋼盔上留下一道深深擦痕的同時,炙熱的血液噴在李崇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