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死亡的阿維尼翁

在黑死病登陸馬賽的一個月之後,騎着灰馬的死亡騎士,終於也造訪了教皇駐蹕的聖城阿維尼翁。

而帶來黑死病的媒介,依然是羅納河渡船上的老鼠——這些要命的小東西從馬賽跟着船一起過來。

事實上,傳播鼠疫桿菌的跳蚤並不是特別喜歡人,因爲人類沒有毛皮。一般來說,它們寧肯留在老鼠身上。如果老鼠死了,它們也會優先選擇羊、牛、狗等等。只有到了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它們纔會撲向人類。可即便如此,黑死病依舊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歐洲。這是因爲鼠疫桿菌對人類遠比對鼠類更危險。

偏偏唯一能夠遏制鼠疫的救星——貓咪,已經被着了魔的歐洲人親手消滅,現在他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於是,黑死病的烈焰熊熊燃燒。它像一道火牆,在歐洲大陸自南向北推進,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那些尚未爆發瘟疫的地方,其實早已聽說了黑死病的噩耗,但人們除了祈禱之外,也唯有屏息等待

這簡道就像《魔戒》裡的場景:人們看着天邊的黑暗越來越濃,死亡的陰影越來越近,但卻束手無策。

無論阿維尼翁的基督徒們是多麼的信仰虔誠,這座距離馬賽不到一百公里的城市還是很快淪陷

——在這個時代,阿維尼翁擁有七座教堂,七座男修道院,七座女修道院以及一座教皇宮。這裡有全歐洲最多的神父和修士,最隆重的宗教慶典,理應最能得到上帝的庇佑……但他們還是很快倒下了。

跟之前在馬賽、西西里和熱☆那亞一樣,死亡開始了它的例行工作,只留下一份讓人毛骨悚然的記錄:

“……在阿維尼翁的卡美來特修道院,還沒等市民知道瘟疫的消息,那裡一下子就死掉了六十六個修士。市民們覺得很稀罕,還以爲這些修士在關起門,互相殘殺。在奧古斯丁修道院,沒留下一個活口。全部死光了。還有一百五十個弗朗西斯派的修道士,也全部死光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講述發生的事情……”

短短几天之內,事態進一步惡化:屍體堆積如山,就在街上腐爛起來,而官方對此一籌莫展。在城裡的公共場所,時常可以看到垂死者懷着一種完全可以理解的仇恨和毫無意義的希望,死命地糾纏着健康人……一片惶恐之中,教會應付差使地發佈消息說,這是上帝對那些不信神的人的懲罰:“天主降災,使狂妄自大和盲目無知的人不得不屈服於他的腳下,有史以來一直如此,這點你們要細想一番。跪下吧。”“如果說今天災難降到了你們頭上,那是因爲你們考慮問題的時刻到了。好人不用怕它,壞人則應該發抖。”

在巨大恐懼感的支配下,絕大多數的人們都異常虔誠的向天主下跪,真誠的反思自己的罪惡。然而事實並沒有如教會所言,瘟疫並沒有對好人和壞人進行區分,甚至很多神職人員自己都被瘟疫奪去了性命。

不過,雖然阿維尼翁的教會堪稱是愚蠢、貪婪、奢靡甚至墮落的典範,在當時的歐洲輿論界廣受抨擊,但在死亡佔領阿維尼翁的危急關頭,基層的教士守住了底線。他們勇敢地承擔了自己的義務,沒有退縮,堅持以生命爲代價,去安慰病人、主持喪禮……多少年來,阿維尼翁的教士第一次得到了世人的讚揚。

然後,因爲接觸了太多病人的緣故,這些被讚揚的勇敢教士,很快就跟讚揚他們的人一起死了。

眼看着上帝似乎並不保佑自己,阿維尼翁的市民嚇得魂飛魄散,他們甚至以爲人類就要滅亡了

很自然的,絕望的人們涌向教皇宮,向教皇求救。按照中世紀歐洲教會的說法,教皇是上帝與塵世的中介,他既可以代表人類乞求上帝,也可以代表上帝赦免人類。他是唯一有力量終止這場大災難的人。

如此一來,被信徒寄託了“生命不能承擔之重”的教皇克雷芒六世,只好硬着頭皮組織了盛大的宗教遊行,發動成千上萬的教士和信徒,舉起聖像和十字架,唱着聖歌走街串巷,企圖以此來打動冷酷的上帝,但結果卻是弄巧成拙——在瘟疫期間,所有的集會遊行之類的羣體性運動,都只會加速黑死病的傳播,因爲這會增加人與人之間接觸的機率,讓一個攜帶病菌的患者可以一次感染成百上千的健康人。

於是,阿維尼翁的宗教遊行纔剛剛開了個頭,參加遊行的人就已經吐血倒斃了一大片,剩下的人嚇得丟了十字架和聖像,四散而逃……教皇克雷芒六世痛苦地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那些信任他的人死得更快。他只得推翻了自己的諭旨,下令直到瘟疫結束之前,全歐洲一律禁止舉辦宗教遊行和集會。

從這一點上來看,這位教皇勉強還能算是個好人,在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後,就推翻了以前的諭旨:最起碼,他沒有爲了自己的面子而犧牲別人的生命——在歷史上,並不是所有的大人物都能做到這一點。

然而,無論教皇的人品是好是壞,他都沒能找出對抗黑死病的辦法。從此,聖城阿維尼翁再也沒有遊行了,連商人、香客和信使也迅速絕跡,街頭變得一片沉寂——每天都有病人突然跌倒在大街上死去,或者冷冷清清在自己的家中嚥氣,直到死者的屍體發出了腐爛的臭味,鄰居們才知道隔壁發生的事情。曾經終日喪鐘長鳴的教堂,很快也一個個安靜了下來,但卻不是因爲瘟疫平息,而是因爲沒有活人來敲鐘了。

看不到希望的絕境之中,人們的心態也在不斷改變。有些人在自身還健康時,首先立下榜樣,教人別去理會那些得病的人,後來自己病倒了,也遭受人們的遺棄,沒人看顧,就這樣斷了氣。

另一些人丟下了自己的家園、親人和財產,逃出了城市,彷彿以爲是天主鑑於人類爲非作歹,一怒之下降下懲罰,這懲罰卻只落在那些留居城裡的人的頭上,只要一走出城,就逃出了這場災難似的。但事實上,阿維尼翁的郊外同樣到處是荒蕪的田園無人耕耘,洞開的酒窖無人問津,無主的奶牛在道路上閒逛,當地的居民卻無影無蹤。道路上更是腐屍和骷髏遍地……

截止到市政當局崩潰之前,阿維尼翁全城就已經有超過七千座房屋成了鬼屋(這座城市總共才最多五萬人),裡面或是空無一人,或是靜靜地躺着正在腐爛的屍體。城市的墓地很快就堆滿了屍體,再也無法容納更多的死人下葬。教皇自己掏錢購買了一塊土地,充作新公墓。結果那裡很快就再次被一萬一千具屍體堆滿。更可怕的是,由於無人看管(守墓人由於天天接觸屍體,感染概論太高,很快就第一批死光了),這座公墓很快成了豬和狗的食堂。兇殘的狗兒們在街頭成羣結隊地遊蕩着,吞食着各種倒斃的屍體,甚至直接闖入民宅,咬死和吞食那些垂死的病人。而更出風頭的則是豬。一到天黑,也沒人召集。所有能自由活動的豬就都集合了起來。它們咕咕嚕嚕地哼叫着,一路摸到市郊的公墓。然後撒了歡地在那裡拿鼻子亂拱,不管拱出什麼都胡啃一氣。一夜猛嚼以後,這些豬兒們心滿意足,打着飽嗝離開公墓,散回阿維尼翁的各個角落,留下墓地裡的一個個大坑、一具具被豬啃得面目全非的屍體。第二天,它們還會回到這裡吃夜宵。

——不僅僅是那些兇猛的惡犬在傷人,甚至連圓滾滾的豬都開始吃人瞭如此駭人聽聞的場面,讓每個人的世界觀都彷彿碎了一地,許多迷茫的基督徒開始捫心自問,人類難道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了嗎?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人們死亡的速度實在太快,甚至連豬和狗都來不及吃到了三月末,所有的墓地都沒法再埋葬更多的屍體了,而掘墓人也死光了,同時死光的還有願意主持葬禮的神父……

面對這樣的局面,神志幾乎錯亂的教皇陛下,只好求助於河水。他給流經阿維尼翁城的羅納河舉行了祝聖儀式,使它成爲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墓地。每天清晨,都有幾百具屍體被投人羅納河。如果運氣好的話,它們將順流而下,一道漂入藍色的地中海。在那裡,這些屍體將長眠海底,變成粼粼白骨。

日復一日,屍體扔進泥濘的墓地,任豬啃噬。日復一日。屍體被拋進洶涌的大河,流向大海……即便如此,虔誠的人們還是一如既往地信仰着上帝,祈求着教皇的拯救。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在黑死病的浩劫面前,不要說庇護信徒,教皇連自己都拯救不了

當阿維尼翁的教皇宮也開始散發出屍臭的時候,教皇克雷芒六世的精神終於崩潰了。

——跟歷史上那些發動十字軍東征討伐異教徒,與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爭鋒相對的鐵腕前輩們不同,被法王一手扶植起來的克雷芒六世,並不是一個強勢的教皇。他雖然貪污腐敗,喜好奢華和享受,沉迷於音樂、詩歌和繪畫,還有不少情♀婦和私生子,但同時也心地善良,溫和得甚至有些懦弱。你可以說他昏庸,說他無能,說他不稱職,但絕對沒法說他殘暴,可也沒法指望這傢伙能有一顆堅忍的鐵石心腸。

所以,在宮殿裡也爆發瘟疫之後,這位頗有後世“小清新”風格的教皇也逃跑了。他安慰自己說,反正自己也做不了什麼,爲什麼要留在城裡白白送死呢?教皇能活着,就是對全體基督徒們最大的鼓舞。如果自己染上一身黑斑,黯然駕崩,對上帝的事業又將是何等的打擊!

如果是在平時,教皇的這一做法肯定會導致其餘主教們的抨擊,然後被各式各樣的政敵羣起而攻之,但此時此刻,他們早已自顧不暇,不是死了就是先逃了,沒人能彈劾教皇的懦弱和丟棄職守。

所以,懷着這樣崇高的思想,教皇自顧逃命去了。他離開了阿維尼翁,躲進了郊外的一座城堡。在那裡,他閉門謝客,希望能逃過這場大瘟疫。城堡的大廳裡燃起了兩盆熊熊烈火。教皇陛下就終日坐在這兩團烈火之間,認爲熱度或許可以避免傳染——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又活了四年,但最終還是在黑死病進入末期的136年染上了瘟疫,很快一命嗚呼,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在懲戒這位教皇的臨陣脫逃。

——教皇逃走了,主教逃走了,教廷的組織機構被瘟疫抹掉了,昔日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的教皇宮,居然猶如廢墟般變得一片死寂,到處瀰漫着腐敗的臭氣。但即使是在這樣的死亡之城中,依然有許許多多平凡的英雄。她們的無私行爲,讓那些對人性抱着悲觀看法的人,也能看到若隱若現的光明。

當大批病人被親人遺棄的時候,阿維尼翁城內的修女卻勇敢地敞開大門。接納了患黑死病的窮人。她們不俱死亡,夜以繼日地照顧病人。她們爲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幾乎所有的修女都死去了。

記載她們事蹟的人如此寫道∶“……我們必須相信,她們必定榮升天堂,安息在基督身旁……”

當教皇宮被拋棄的時候,教皇最器重的首席御醫喬立克也不顧生命危險,依然留了下來救死扶傷。這位首席御醫虎背熊腰,一嘴濃密的鬍子,走起路來像頭大笨熊。跟人談話的時候,口中總是瀰漫着濃烈的大蒜味兒,彷彿一個粗野的維京海盜。但是一旦拿起外科器械,他就會變成全歐洲手藝最靈巧的人。

喬立克的身世就是一部中世紀的“貧兒翻身記”,他生於法國的一個小村莊,父母都是普通農民。不出意外的話,他也該是個農民,老老實實娶妻生子,種一輩子地。但喬立克有一種罕見的醫學天賦。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無師自通地學會處理傷口,矯正斷骨,在當地小有名氣。有一次,有一位貴族夫人從馬上摔了下來,跌斷了腿。請來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它的腿開始腐爛化膿,眼看就要保不住了。這個時候,有人把喬立克領來了。這個不識字的農家孩子給她處理了傷口。十天以後,這個女士就已經可以去做禮拜了。

這次治療使喬立克的命運產生了轉機。一位貴族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深受感動。他答應出一筆錢,讓這個農村孩子接受最好的醫學教育。從此,喬立克離開了鄉村,走向了外面的廣闊天地。

後來,這個農家孩子成了歐洲最優秀的醫生。他先後擔任過蒙彼利埃大學和巴黎大學的教授。由於命運的再次垂青,他應教廷的邀請,前往阿維尼翁,擔任教皇陛下的首席御醫。

大家通常以爲教會都是堅決反對解剖屍體的,但並非總是如此。克雷芒六世教皇就是解剖學的支持者,他甚至公開鼓勵喬立克解剖屍體,‘“以便能發現疾病的根源”。所以喬立克很喜歡阿維尼翁,他在這裡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寫了一部《外科醫學大全》。以後的三百年裡,這本書一直被奉爲醫學聖典。

所以,爲了報答教皇的信任與栽培,喬立克不顧生命危險選擇了留守教皇宮,想盡各種辦法治病救人,他並不清楚這場瘟疫到底是什麼病,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幫助病人,但他還是想要做點兒什麼。

當然,喬立克也知道這個病傳染性很強,必須採取防護措施。所以他穿上了遮蓋全身的黑色長袍,戴上了厚布手套,腦袋上頂着黑禮帽。最後還戴上了一個鳥嘴形狀的奇怪面具,那個鳥嘴其實是個過濾器,用於避免通過鼻孔和嘴感染瘟疫,鳥嘴的中間塞了海綿,海綿裡面吸滿了混着肉桂粉的醋。

如此裝扮之後,喬立克看上去就像一隻詭異的大烏鴉。這隻大烏鴉在逐漸走向死亡的阿維尼翁城內不斷地穿梭,想盡了各種匪夷所思的辦法來治病——放血、灌腸、煙燻、服用礦石粉末、塗抹香料油膏但最後的結果全部都是失敗:這個時代的歐洲醫學水平,根本無法對鼠疫進行有效的治療。

然後,喬立克也病了。這套大烏鴉似的防護服顯然沒起到效果,他發現自己的腋下也長出了瘤子。

於是,他冷靜地回到教皇宮,提起了筆,準備用生命中最後的時間,記錄下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這是他作爲醫生和觀察者的身份,能夠爲這個世界做的最後一件本職工作。

“……整個國家的死亡率高得難以想象。走過這個國家的旅行者說,在田野裡、在城鎮裡、在荒廢的大地裡,到處是無人照看的牛羊。穀倉和酒窖的大門敞開,許多房屋裡空無一人……原來有兩萬人的城鎮,現在只剩下了兩千人。原來有一千五百人的小鎮,現在只剩下了一百人。大片的土地荒廢了……我所見到的,我所聽到的,我都記錄在了這裡。後代恐怕很難相信我所說的這一切……”

“……這些觸目驚心的事實讓人害怕,但遺憾的是,我們根本看不到某個鼓舞人心的英雄人物或某個驚天動地的壯舉,就像老故事中屢見不鮮的例子那樣……世界上恐怕沒有比一場瘟疫更缺乏戲劇性的東西了,而且越是可怕的大瘟疫,由於時間拖得很久,往往是非常單調的。根據我的親身經歷,瘟疫的可怖日子並不像是滔天烈火,卻像是緩緩碾來的石磨,其勢所至,一切都被壓得粉碎——就像某些人在監獄裡看到的那樣,等死總是讓人最絕望的事情,而不知刑期在何時的情況下,更是讓人連心理準備都沒法做……”

羊皮紙上的筆跡突然變得凌亂,因爲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打斷了喬立克的奮筆疾書。

“……咳咳咳——好難受……”他艱難地擡起雙手,看着胳膊上隱約浮現的黑斑,頓時感到又一陣頭暈和疲憊。於是,喬立克趕緊轉身取出一個瓶子,把瓶中泡了藥草的葡萄酒往嘴裡倒了幾口——雖然在可怕的黑死病面前,這玩意兒充其量也就是能起到一點安慰劑的效果,然後轉過身來,掙扎着再次提起了筆。

“……身爲一名醫生,我的一切措施和經驗都已經宣告無效。現在,這場災難已經不是凡人的力量可以抵禦的了。我們唯有讓自己心平氣和,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或是期盼上帝和命運的拯救……”

喬立克的遺書只寫到了這裡,不是因爲他的生命已然終結,而是因爲他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議的奇景

——彷彿是某種幻覺一般,一羣穿着白袍,插着翅膀的天使在教皇宮上空悄然出現,將一團團柔和的白光拋撒向大地。其中一束聖潔的光芒甚至穿過了敞開的窗戶,投射到了呆着發愣的喬立克身上。

下一刻,他就感到陣陣舒適的暖流蕩滌全身,而皮膚上的黑斑、膿腫和瘤子,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痊癒。於是,身爲一名典型的中世紀基督徒,教皇御醫喬立克當即就渾身顫抖地跪了下來,以一種無比熱切的目光仰望着空中的天使們,眼眶裡更是盈滿了喜悅的淚水:

“……上帝啊是真的天使……偉大的主啊,您真的派遣天使來拯救我們這些卑微的凡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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