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自從那天夜牧璃在醫院對白嫣說了一番話之後,白嫣便再也沒有要求沐伊人跟她馬上離開鳳城,兩天後從醫院出來,白嫣還要求回了雲居,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一樣,又恢復了之前的好心情。
沐伊人心裡自然也是有芥蒂的,問白嫣爲什麼突然間又不離開了,白嫣只是回答說,“不是不離開,我們隨時都可以離開,只要你願意,媽媽不想再逼你,一切都由你做主。”
沐伊人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好一會兒,都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她想,或許是母親怕她心裡有什麼,所以不再這麼強硬的要求她離開了,可是,現在把一切的選擇權交到了她的手上,她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在醫院那天,他說要相信他,他堅定的眼神,讓她找回了自己,找回了幾乎遺失的、深愛她的自己。
而他離去前說的脣語,即使她聽到聲音,但是那時的她,卻是意外的看清了他對她說了什麼字。
他說,創造一世繁華,許你一世無憂,等我。
等他,他要她,等他。
這幾天他沒有來過,而她想了很多,她真的可以等他嗎?即使心裡有着一絲的希冀,但是,她卻始終也無法釋懷,御璽說的那些話,如果她的身份真的曝光了,那麼阿璃,會怎樣?
會不會還來不及創造那一世的繁華,來不及許她一世的無憂?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沐伊人從廚房裡端出剛炒好的青菜,放在了餐桌上,轉身就叫白嫣吃飯。
白嫣從廚房裡出來,看到一桌豐盛的菜餚,感嘆道,“囡囡,怎麼做那麼多菜?我們兩個人哪吃得完。”
沐伊人放下圍裙,拉開一張椅子讓白嫣坐下,笑着說,“下午隔壁家的張嬸說明天有急事要回老家一趟,便把買多的菜都拿過來了給我們,我看今晚不吃的話明天又會壞掉,所以就乾脆全都煮了,而且媽媽你也要多多補充一下營養纔是。”
白嫣笑了笑,整個人比起之前,已經精神很多。
沐伊人剛想要坐下一起吃飯,門鈴就響了起來。
“會是誰啊?該不會又是一個送菜來的吧?”白嫣打趣道。
沐伊人往玄關走去,因爲大門是沒有貓眼的,所以她只能直接打開了門。
心裡在嘀咕着,下次還是換一扇有貓眼的大門好了,不然每一次是誰來都不知道。
打開門,見到御璽跟月白,沐伊人愣了愣,隨即就問道,“有什麼事嗎?”
她以爲這兩人已經在母親說不回去洛城先的時候已經離開了鳳城的了,這兩天也沒有出現過,沒想到現在突然又出現了。
這個男人每次來,都不會有好事情,沐伊人是打從心裡不歡迎他的。
但是御璽卻不是這麼想了,看到沐伊人表現在臉上的不歡迎表情,挑了挑眉,墨綠的眼眸閃着一絲的精光睨着她,“別擺出這個表情,往後說不定你還是我的女人。”
去你的女人!沐伊人想推他離開,卻被從餐桌那裡走過來的白嫣阻止了動作,“御璽,你來了?你吃飯了沒?剛好我們準備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吃?”
御璽看了看笑臉盈盈的白嫣,然後再看了看臉色不爽的沐伊人,脣角勾起一絲詭魅,“榮幸之至。”
於是,御璽和月白這兩個看似高高在上不接觸平民生活的大男人,坐在對於他們來說有些矮小的椅子裡,擠在一張僅四人坐的餐桌上,看着桌上的一盤青菜,一盤蒸魚,一盤釀豆腐,還有一盤西紅柿炒蛋,久久無法動手。
白嫣以爲他們是客氣,熱情的夾了一塊魚肉給御璽和月白,說道,“這幾天真的麻煩你們了,多吃點,雖然沒什麼菜,但是也將就一下吧。”
沐伊人捧着手裡的飯,目光哀怨的看着母親夾菜給那兩個男人,唯一忘掉了自己。
御璽精魅狂肆的臉上微微鬆了幾分,那張揚霸氣的綠眸收斂了一些的精光,嘴角閃現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謝謝白姨。”
說着,便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吃起了飯來。
見御璽動口,月白也不再尷尬,本來他是從小在國外長大,雖然在洛城呆了幾年,但是他還是不習慣吃中式料理,天天都是吃西餐的,但是這會剛來之前就已經餓到快頭昏的了,如今都擺在眼前得吃了,還挑什麼!
在幾盤菜裡猶豫了一下,他看到那綠油油的青菜,眼睛一亮,賣相不錯,就它吧。
拿不慣筷子,他幾乎要夾不穩那青菜,最後直接用拖的將它拖到了碗裡。
沐伊人看着月白這個邪肆的男人動作不雅的夾菜,鬱悶不已,低頭認真的吃完碗裡的菜,再擡頭的時候,餐桌上的幾盤菜已經剩的不多了,看到母親還是吃着第一碗飯,而那兩個男人毫不收斂的專吃菜不吃飯,想要出聲提醒一下他們,但是看到母親笑眯眯的樣子,她還是忍住了,只能低頭悶着扒起了白飯。
熬過吃飯的時間,沐伊人收拾碗筷,在廚房裡洗碗,月白在客廳裡跟白嫣討論起了哪個國家有什麼好玩的東西,說的天花亂墜,御璽有些悶,便走進了廚房。
沐伊人正專心的在廚房裡低着頭洗碗,水龍頭嘩啦啦的聲音加上洗碗布摩擦盤子的聲音,她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邊的男人。
御璽倚靠在廚房邊,點燃了一根菸,悠閒的看着專注忙碌的女人。
白皙的肌膚,精巧的鼻子,微嘟的櫻色雙脣,略尖的下巴,還有那長卷的睫毛,御璽的嘴邊頓時咧開一抹笑,走近了沐伊人。
停靠在她身後,她還是沒有發現他。
吸了一口煙,御璽惡作劇的朝前探了身子,緩緩地朝她的臉頰吐出了迷濛白霧。
“咳咳——”沐伊人突然吸到刺鼻的煙味,立刻就咳了起來,捂住鼻子,她驚愕的回過頭,看到御璽那張放大的臉,立即警惕的跳開了幾步。
“你幹什麼?”沐伊人皺起秀眉,怒視他。
御璽狂肆的綠眸揚着得意的光,又吸了一口煙,再緩緩地吐出,任由迷離的白霧縈繞,過分俊美狂肆的臉龐在其中顯得噬人心魂。
叼着煙,他目光斜斜的看着她,“你確定你不要做我的女人?”
沐伊人意興闌珊,轉身繼續洗碗。
御璽冷笑了起來,不屑的說道,“你以爲你跟着夜牧璃,真的會沒事?萬一你們的關係真的被公開了,夜牧璃跟你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沐伊人聽到這話,心裡急了,回頭瞪着他說,“除了你那麼卑鄙要威脅阿璃,還有誰會知道我們的關係,誰會公開我們的關係!”
御璽掐滅了手中的煙,將它往垃圾桶裡一扔,說,“真是天真,你已經被人監視調查着了,竟然都不知道。”
沐伊人一驚,不置信的反問,“你說什麼?”
“不然你以爲夜牧璃這幾天爲什麼沒有出現在你面前?不就是因爲已經有人在懷疑你的身份,有人在調查你了。”御璽靠在櫃檯前,雙手胸前悠閒的交叉,笑睨她,“夜牧璃也是怕這個的,不是嗎?”
沐伊人聽了御璽說的話,本來有些震驚,但是聽到最後一句類似於嘲諷的話,她就立即豎起了全身的刺,維護自己的愛人,“你胡說什麼,阿璃那麼忙,怎麼可能天天來看我,你以爲你多厲害,每次只會利用我來威脅他取得商業上的利益,你怎麼不靠實力去爭奪,整天只會使用下三濫的手段?”
沐伊人說完,下巴也已經高高的揚起,表示自己的鄙視了。
向來高高在上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的御璽看到她這樣,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綠眸之中瞬間就閃起了詭異的嗜血光芒,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將眼前的女人碎屍萬段。
沐伊人雖然是怕御璽,怕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完全不亞於阿璃的壓迫感,讓她也感到有一絲的窒息,但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深知御璽雖然表面危險,隨時一副要將人吞下的張揚狂魅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的內心要比他的表面君子的多,從來不對女人動手,也見不慣打女人的那些行爲,所以那一次母親生氣打了她一掌,他纔會出面阻止的。
雖然不知道他爲何會這樣,但是沐伊人心裡就是清楚,就算她再怎麼激怒他,他也不會怒到對她動手。
御璽忍住心裡肆意的衝動,這個女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的身份要是被那個男人知道,你和你母親,都絕對活不下去!”御璽恨恨的丟下一句話,便轉身出了廚房。
沐伊人急了,什麼活不下去?而那個男人又會是誰?
連忙撇下手中的碗,沐伊人抹了抹自己溼的手,快步追了出去,想要問個究竟,“你說什麼,那個監視我們的男人是誰?你把話說清楚!”
沐伊人的話驚動到了客廳裡的白嫣和月白,談笑風生的氣氛頓時就僵了下來,看着沐伊人臉上焦急的樣子,還有御璽冷漠的表情,白嫣皺了皺眉,抓住了剛纔伊人話中的重點,“監視?囡囡,監視什麼?”
沐伊人臉色沉了沉,她本來不想驚到母親的,沒想到還是……咬了咬脣,她低低的開口說道,“御璽說我們已經被人監視了。”
“什麼?!”白嫣臉色一變,腦海裡立即閃過了一張可怕的臉龐。
會是他嗎?會是他嗎?顛覆了沐家的所有,現在他又要來對付僅生存下來的她們母女了嗎?!
看到母親的臉色突然變的刷白,沐伊人有些緊張,連忙過去扶住了她,問她有沒有什麼事。
白嫣只是看着御璽,想要他給自己一個確定的答案,“御璽,你告訴白姨,監視我們母女的人,是不是……夜家的……那個魔鬼?”
綠眸微變,御璽定定的對着她的目光,點了點頭。
白嫣呼吸一滯,若不是有沐伊人扶着,她已經是跌坐在了沙發裡了。
“他來了……他終於來了……”嘴裡不停的呢喃,白嫣似乎看到了一張可怕的臉,越來越靠近自己。
沐伊人抱住了白嫣,心裡不安,卻又無奈的瞪了御璽一眼。
“白姨,如果他還不知道,你們要留下自然是可以,但是如今,他已經有所行動了,萬一被他查到你們,難保他不會趕盡殺絕,畢竟……他恨極了沐家的一切。”御璽站在幾米開外,終於說出了此行了目的,“我明天晚上就要趕回洛城,如果你們改變了主意,便可以通知我,我會帶你們一起離開,不然……”
停頓了一下,御璽狂魅的臉上閃現一絲嗜血的味道,“就別怪我見死不救了,御家欠你的這個恩情,也會隨着這件事而清了,往後,我便沒有義務再協助你了。”
嘴邊展開一抹鬼魅的笑,御璽又摸出一根菸,點燃,抽了幾口,便轉身離開,“一天時間你們好好想想,月白,走。”
御璽跟月白離開之後,沐伊人安慰着突然陷入了驚慌之中的白嫣,聽了母親說夜家的那個男人以前對沐家所做的具體的事情,是怎麼害的沐家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甚至還有知道了她們的身份後可能會對她們做的事情,不安的心,也變的害怕了起來。
她,才清醒了沒幾天的心,突然又陷入了迷局之中,找不到方向了……
雲居外面,夜色暗濃,草叢輕動。
隱藏在其中穿着黑色保鏢服的男人在看到那離去的路虎車後,起身,跳出草叢,偷偷摸摸的遠離雲居。
剛走出一半路程,他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卻被人突然用強勁的力道從脖子後狠狠的襲擊,一陣暈眩過後,便暈了過去。
“帶走吧。”御璽叼着一根菸,在夜色之中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臉,只是那橘色的火焰在跳躍着,輕撩着一圈圈迷霧。
月白一把勾住暈過去的男人的身,將他拖向停在了暗處的路虎車。
月光傾灑,將櫻樹下的身影,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