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承羨一家還是暫時離別了陶府,此時藍承羨還在京城待着如果想要去看望二老,隨時都可以,不過一家三口卻還是覺得很開心的。
隔日一家三口輕車簡從的開到了徐言的府上,不說藍承羨有心感激了,就是陶矜柔也是時刻記着徐言老爺子對她的照顧和關愛,所以藍承羨準備來徐言府上時,她自然也是認同的,並且親自挑選了禮品。
因爲沒有像是昨日那般陣勢,所以基本沒有人知道他們來到了徐府前,因爲徐言的低調,在平慶年間,基本是沒了他的身影,不過衆多官員還是挺敬重的,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此時已經是元興年間了,徐言這個名號,也就很少有人提及了,最近一年讓人提及多的,反而是楚親王藍承羨了,概因他崛起迅速吧。
不過也就一年的時間沒看到言老爺子了,藍承羨見到徐言老爺子竟然需要人攙扶才能走出來見他,更像是一個即將要行將就木的老人。
“言老,您這是?”
藍承羨夫婦大驚,連忙走過去問好,言老爺子看清楚了他們的容貌後,會心一笑“你們來了,我老了,這樣子沒嚇着你們吧,聽聞柔兒還生下了寶寶,在哪呢?讓我看看……”
聽着言老爺子似乎還算連貫的話語,陶矜柔連忙叫人將藍延新抱了過來,湊到了言老爺子面前,徐言用手摸了摸藍延新的臉,臉上的笑容更甚了,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美好的東西一樣。
陶矜柔近距離看下,纔看清楚他的手竟然乾癟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她雖然在京城裡待着,可婦道人家也不好經常來看他,加上此前本來就懷孕在身,陶矜柔也只好讓下人替她來看望看望老爺子,卻不知,這麼短時間沒見,言老爺子竟然已經這副模樣了,陶矜柔秀鼻一抽,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要往下掉了。
藍承羨則在一旁詢問起下人關於言老的事情,結果聽聞言老爺子最近生了一場大病,好在挺過來了,不然可能已經駕鶴西去了,看着今年已經是古稀之年的言老爺子,藍承羨真的覺得他老人家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了,心裡也是微微難受。
想三年前,他剛認識言老爺子時,精明且風趣的老頭子一個,不僅幫他們促成良緣,而且在癸未宮難時,他還精神抖擻的站在大殿之上,藍承羨要下江南之時,言老爺子還和他交談了許久,家事國事盡在他心中,如今卻成了一副即將老去的樣子,藍承羨難受的同時也是感慨萬千。
本以爲還可以問一問言老爺子的意見,見他如此,藍承羨也沒什麼要說的了,能多陪陪他已經是不錯的了,而且真正的是世態炎涼,要不是言老爺子此前自己還攢下不少家財,恐怕就要真的成爲孤寡老人了吧。
通過問詢才知道,這府上是很少有人來了,即便是他的幾個兒子則是很少來過,甚至那個做知府的兒子一家從未來過京城看望過老爺子一次,年號改爲元興之後,徐言老爺子府上就更加沒有人來了,以前的門生故吏,也隨着言老爺子慢慢淡出大家的視野,慢慢地老了,而變得沒有人願意來他府上看望了。
看着陶矜柔情不自禁的眼淚,藍承羨也是湊到言老爺子跟前,奉說這幾句好話,而言老爺子似乎也很感動,只是這會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說起了,只聽他口中說道“好啊……好啊……多好啊……”
趁着他在逗弄着藍延新,藍承羨將陶矜柔拉到一邊,詢問是不是將言老爺子接到王府上,別人且不談,他們二人可把他當做長輩,看他的樣子,恐怕也是時日無多了。
陶矜柔聽了,猛的點頭,眼淚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藍承羨心疼地幫她擦掉,小聲地說道“生老病死,咱們都躲不過,既然老爺子還在世,咱們就多陪陪他,也算對得起他老人對我們的恩幸!”
陶矜柔用手絹自己擦乾了眼淚,轉過頭向着言老爺子說起接他去楚王府小住一段時日可否?
言老爺子雖然看起來精神萎靡,可思維卻並不受影響,直言道,自己在家過得好好的,何需去楚王府待着,他們能來看自己言老爺子已經很開心,就不給他們添亂了。
陶矜柔聽了卻有些不知所措,藍承羨連忙走過去說道“言老,不過是我回到了京城,有些事情想跟您探討探討,我也不能每天都往您這跑是啊?不過是在王府小住幾日,等你住不慣了,咱們必定送你回府可行?”
言老爺子擡起頭認真的看了看藍承羨,見他似乎一臉的真誠,又看了看陶矜柔滿臉的期許,他心裡在不由得感嘆,自己英明一世,朝中門生故吏多少?兒子也是三四個,可到頭來,卻還不及這兩個看的順眼的後輩孝順。
言老爺子心裡暖暖地,可他明白自己似乎已經快到時辰了,跟着他們去王府也是給他們添麻煩,再說他清高孤傲,豈會刻意的麻煩他人,藍承羨說的理由不過是託詞罷了,即便如此,言老爺子還是搖了搖頭。
“多謝你們的好意,老頭子雖神情不佳,可也知你們心意,想我兒孫不少,卻不及你們二人的心意,算了吧,老頭子我還是在自己府上過的舒坦!”
藍承羨見他眼中閃爍着精明的光芒,知道這個老頭子還是有自己的節氣的,當初說跟幾個兒子分家便分家,恐怕早就想到了會有今日,藍承羨見此,知道他不會輕易的接受他人對他的同情,或者說是孝順吧。
如此,藍承羨也是無法,只得和陶矜柔商議,在這裡叨擾一日吧,就像是對自己父親大人一樣的服侍一日老爺子吧,往後一有空閒便來府上便是,其次也準備讓王府的下人,每日給言老爺子府上送補品和問好。
可言老爺子卻說讓他們回去,自己又不是沒有人服侍,何必讓他們兩個身份如此超然的人服侍呢,不過這次卻是藍承羨夫婦自己說的算了,言老爺子見他們不改心意,心裡覺得舒坦的同時,也是感慨萬千,在臨死前還能有如此牽掛他的人,他心裡也是覺得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