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因許東福早他們一點回到了廣陵府,所以此時的許東福也站在了迎接的人羣當中。
不像是在齊州府和彭城府一樣,這次藍承羨高調的從官船上走了下來,接受了衆人的禮拜,隨着一衆官吏和士紳,帶着自己的屬官們一起去了廣陵府府衙。
而在場官階最高的就屬,這位都轉鹽運使王寬俞大人了,就算因爲黑風寨的事情,被申飭降了一級,此時也是正四品的大員,就算是廣陵府知府也還比他低了兩級呢,不過和此時的廣陵府巡鹽御史兼都轉鹽運副使的許東福同級,不過作爲都轉鹽運使的他,自然名義上還是許東福的上官,不過許東福可不歸他管,只不過掛了個副使的名頭罷了。
在廣陵府衙後院,已經準備好了宴席,而此時也正好是午時左右,衆人一一落坐後,藍承羨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而作爲東道主的廣陵府知府卻只能屈居在右邊第二個位置了,因爲按品秩,他前面還有都轉鹽運使王寬俞、廣陵府巡鹽御史許東福以及素寧衛都尉範子亮!
席間衆人有說有笑,顯得氣氛十分的好,藍承羨也難得和一衆官吏們虛與委蛇,目前倒是想看看他們這羣人,對於鹽政到底是個什麼看法。
看也差不多了,藍承羨開口說道“諸位,本王奉旨巡查江南幾省,且鹽政爲首要目的,都轉鹽運使王大人、廣陵府巡鹽御史許大人、鹽課提舉司楊大人,不知道你們怎麼看待這私鹽的問題的?還有,前段時間,在東山行省東泊府黑風寨發現的官鹽又是怎麼回事?”
藍承羨的發難是在衆人的意料之中的事情,除了廣陵府府衙官吏們事不關己之外,其餘的人也沒有太大的驚變之色,概因他們早就有所準備了。
“回稟楚親王,下官忝爲鹽課提舉司的提舉,自然需要負一定的責任,不過,王爺可能不知,這黑風寨是當地出了名的山匪,所以當地的官鹽每次經過運送至那裡都得繞着走,顯然,那些官鹽恐怕就是他們打劫而來的!”
這是鹽課提舉司楊業的解釋,藍承羨心裡冷笑不已,真把自己當做三歲小孩了?莫說自己就在黑風寨待過,就算沒待過,這麼多官鹽被打劫,這東泊府府衙以及東山布政使司是瞎了嗎?看不到的?
“王爺,不僅如此,現如今也不知道幾個山寨的頭目去了哪裡,所以現在也很難說,他們到底是怎麼獲得這些官鹽的,不過下官覺得楊業大人的猜測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都轉鹽運使王寬俞趕忙出來幫忖道,顯然是想將事情給糊弄過去,而廣陵府巡鹽御史許東福,則坦然自若的坐着,並不看他們的臉色,似乎和他沒什麼關係一般。
“兩位大人所言差矣,雖說現在幾個頭目已經不見了,可還是有其他的山賊在的,他們作爲經手人,不可能什麼都不清楚,兩位大人左一個猜測右一個可能,是不是有些武斷了呢?”而顯然範子亮是幫着藍承羨說話的,而坐在末尾的羅少成則也是默默地稱讚了範子亮的質疑,不過羅少成卻並不擔心藍承羨被幾句話就給矇蔽了。
而藍承羨卻在想的是,黑風寨作爲自己手上的籌碼,不應該如此簡單地就甩掉,所以,目前藍承羨還不願意就如此的和他們直接對碰,而且藍承羨知道,鹽政的問題不可能只解決了一個黑風寨就能徹底疏通的,就如他和陸鳶所探討的問題一樣,私鹽比官鹽便宜,那麼藍承羨覺得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那麼鹽政也好,鹽稅也罷,都將迎刃而解,不過目前藍承羨還沒有想好怎麼去解決這個問題。
“好了,範都尉,想必兩位大人也是沒有親臨現場,自然全靠猜測和假設,黑風寨的問題,咱們可以先不談,這個讓東泊府的官吏們去頭疼,本王卻想問一問三位,這鹽稅收入每況愈下,可否和本王說一說?”藍承羨也只得和稀泥的在其中解釋了一番,不過還是問出了一個連太上皇都不願意直接說明的問題。
都轉鹽運使王寬俞和鹽課提舉司楊業都沉默了,因爲這個問題涉及到了他們自身的利益,藍承羨如此直白的問,一時間兩人不知該如何作答。
卻是廣陵府巡鹽御史許東福站了出來說道“稟王爺,這件事情,其實早些年太上皇已經命下官,暗中查訪,可惜的是,幾年過去了,下官還是顆粒無收,並無直接線索說明鹽稅變少,而且每年的官鹽販賣總量卻年年增加!”
“哦?既如此,哪位大人或者員外能給本王解釋一下,爲什麼官鹽賣的多了,朝廷收回的鹽稅反而變少了呢?”藍承羨說着有些不客氣了,雖然此時還不是翻臉的時候不過藍承羨也不得不亮出自己的態勢,不然鹽政的問題永遠都得不到解決。
“下官有罪,王爺息怒!”
一衆官吏見藍承羨有些憤怒了,趕忙跪拜在地,而幾個士紳以及出名的鹽商代表一看也跟着跪了下來。
“起來吧,本王不是來評判你們誰有罪過,誰有功勞的,現在朝廷諸公,以及皇上太上皇都在看着咱們,看能不能查出這見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還是說,這稅銀都到了各位自己口袋裡了?”藍承羨揮手讓他們起身,然後試探的說着是不是他們自己謀私?
“王爺恕罪,下官忝爲鹽政的首要衙門主官,天地可鑑,從未有過有負聖望之時,如若不信的話,王爺可遣素寧衛去官署查探,一看便知底細!”都轉鹽運使王寬俞卻真的如大清官一般,自賣自誇的表演,讓藍承羨聽了都覺得噁心,只覺得這人恐怕真的把自己當做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小孩了!
“派素寧衛的事倒不必了,王大人既然如此說了,本王自然是相信的,而且又有廣陵府巡鹽御史許大人在監督王大人你,如若王大人真的是貪官污吏,何須等到本王來了纔會知道?早就被許大人上書給皇上了吧,你說是吧許大人?”
藍承羨的試探,卻讓許東福突然覺得,這個年輕的王爺不簡單啊,不過卻一直想試探藍承羨的他,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起來了,本來是自己要說的話,現在反而是他在試探自己了,讓許東福一下子就覺得,這楚親王也不是什麼簡單的年少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