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洛寒淡淡的笑笑,十分理解的說:“那我們下次再約。”
宛星心裡內疚不已,但爲了不給千洛寒帶去不必要的麻煩,她覺得自己推辭是對的。
過了兩個站後,宛星下車,對千洛寒除了謝謝兩字,宛星不知道說什麼好。
千洛寒沒說話,對宛星一直保持着溫暖的笑容。
宛星下車後,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正當她不知道往哪兒去的時候,她一個轉身,看到千洛寒滿面微笑的朝她走來。
宛星吃驚的問:“你不是坐車走了嗎?”
“看你一臉心事,我不放心,所以在前一站就下了,結果見你還在原地打轉。”千洛寒始終帶着微笑,總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只是上次那些照片被人拍了去發給了林以南,倘若這次的見面又被人拍去,宛星不知道林以南會怎麼想她。
誤會她沒有關係,她不希望千洛寒遭受誤解。
“那……那我先回去了……”宛星面色蒼白,連話都說不連貫。
“你好像很怕見到我?”千洛寒眉頭微皺,不解的問。
宛星搖頭,歉疚的笑笑,“我總覺得每次遇到你都會給你添一些麻煩。”
她臉蛋兒紅成一團,像紅彤彤的蘋果,靦腆的樣子像個洋娃娃。
“怎麼會呢。”千洛寒笑容明媚,眼裡沁着些許美好,“我拿宛星當朋友看,希望宛星也一樣。”
“當然!”宛星這點不否認,不僅如此,千洛寒還是她的恩人。
“那你在躲閃什麼呢?”千洛寒追着問,猜測:“是擔心林總起誤會?”
宛星猛然擡頭,似乎沒想到千洛寒猜到了點子上,但不想讓千洛寒覺得林以南如此小家子氣,連忙說道:“怎麼會呢,我純粹是趕回家給以南做晚飯。”
“可你在這裡漫無目的的徘徊了十多分鐘,我是從前一個站走過來的,而且是抱着一種不確定來到這裡,沒想到你真的還在。”千洛寒說的是實話,不過心底還是迫切的想要再見到宛星。
即便他以好朋友的名義。
宛星有些難爲情,只好訥訥的說:“對不起。”
千洛寒並不生氣,反倒一臉輕鬆,問:“那宛星能不能賞臉陪我進去吃個麻辣燙,這可是我一直喜歡吃的呢!”
“麻辣燙?”宛星錯愣一下,雖然自己腸胃不好,可是這種辣乎乎的味道是她一直喜歡的,雖然林以南一直阻攔她吃這些刺激性的食物,可爲了味蕾的舒服,加上千洛寒的邀請,她還是答應了,“那好吧。”
“雖然宛星很勉強,不過共餐的機會我可不捨得錯過。”千洛寒言語中充滿了竊喜。
宛星同千洛寒上了二樓,到門口就聽見服務員很熱忱的說:“千先生,今天還是坐老位置嗎?”
千洛寒笑着點頭。
在靠窗的座位坐下後,宛星朝窗外看了眼,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這個位置真適合看夜景,你還真會選!”
“是嗎?”千洛寒笑笑,順着宛星看去的方向,意味深深的說:“是她喜歡這個位置。”
“她?”宛星一臉茫然。
“沒事。”千洛寒臉上的笑容僵僵的,岔開話題,“我是這裡的常客,所以他們都記住了我的喜好。”
“看出來了。”宛星點頭表示贊同,“他們不僅記得住你的座位,還記得住怎麼稱呼你,看來你是真的喜歡吃麻辣燙。”
“我是這裡的常客,但並不喜歡吃麻辣燙。”千洛寒笑容裡有一絲苦澀。
“爲什麼?”宛星一臉奇怪,覺得不可思議,“不喜歡吃還常去,真想不通……”
千洛寒不想把話題傷感化,雲淡風輕的笑笑:“或許是因爲環境不錯。”
宛星環顧了四周,裝修得的確有特色,贊同的附和:“環境很清雅,雖然主營麻辣燙,但一樣富有情調。”
千洛寒臉上是幽幽淡淡的笑,目光看向窗外,思緒悠長。
“你好像有心事?”宛星注意到千洛寒臉上有些許變化,清和的笑容裡仿似盛着一股厚重感。
千洛寒把視線挪到餐桌上,服務員正端着紅豔豔的湯鍋上桌,禮貌彬彬的說:“先生,小姐,請慢用。”
宛星抿了抿脣,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千洛寒看了眼,笑容濃郁得多,“看起來很辣的樣子,胃能承受得了嗎?”
“我曾經有一句口頭禪,那便是,吃飯若是沒有辣椒,那還叫吃飯嗎?”她是無辣不歡的人,可是偏巧又有腸炎,林以南爲了阻止她吃辣,可是費勁了苦心。
千洛寒不禁一笑,“她以前也很喜歡吃辣椒。”
“她?”宛星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是你女朋友嗎?”
千洛寒點頭,清亮的眼眸裡盡是失落的味道,“可她再也品嚐不到她最愛的麻辣燙了。”
宛星握住筷子的手微微一顫,驚恐的面容之下是難以確信,“你們分手了嗎?”
“何止是分手。”千洛寒一副無奈的語氣,眸眼毀滅般的絕望,“是永久的分手。”
宛星脣齒張合不定,想說什麼,卻覺得這
個時候安慰的言語顯得十分蒼白。
“對不起洛寒,我不該刨根問底。”
她感到很抱歉,煙霧繚繞的湯鍋裡瀰漫着麻辣燙的香氣。
千洛寒笑着搖頭,反倒覺得是自己僵化了氣氛,“該說抱歉的是我,影響了你的食慾。”
“怎麼會呢……”宛星搖搖頭,臉上帶着一股笑容,充滿樂觀的心態鼓勵道:“只要心中有愛,老天不會辜負任何一對相知相愛的人,我相信,某天你們一定會相遇。”
千洛寒臉上的表情不停的變化,形同繁複的心情,但不想把悲傷濃重化,他淡笑附和:“會的。”
宛星見他臉上終於展露了笑容,心裡的內疚感輕放,熱絡的給千洛寒夾了些菜,“快吃吧。”
千洛寒捧着碗,有些受寵若驚,禮貌的回幫宛星碗裡夾菜,“適應這種味道就多吃點。”
兩人的用餐特別歡愉,宛星因爲辣椒很開胃,飯量比平時翻了兩倍,從餐廳出來,她胃撐得難受,但依舊心情大好的說:“好久沒有這麼酣暢淋漓吃一頓飯了,謝謝你啊!”
千洛寒見她是真的開心,剛剛的重重心事如同烏雲散開天際,內心明朗一片,“你開心就好。”
“對了洛寒,你從這裡打車回去吧,我吃得太撐了,得走一段路消化一下。”宛星指着不遠處的站臺,替千洛寒做決定。
“我同你一起吧,這條路晚上都沒有路燈,黑燈瞎火我不放心。”
“放心吧,我膽大着呢!”宛星聲音豪邁的笑道。
“膽大也不能亂逞英雄,我送你到前面一站坐車。”千洛寒依然堅持着。
宛星不好拒絕,只好點頭答應。
兩人沉默的走在林蔭道上,路段上路燈稀少,昏暗的燈光下,兩人的身影投下淺淺的暗影,不說話間,氣氛安靜得有些尷尬。
“對了宛星,現在你在哪上班呢?”隔了好一會兒,千洛寒開口詢問。
宛星如實回答後,腹部傳來陣陣刺痛,她有些難受的用手捂住,儘量使得自己表情正常。
“那就好,在公司上班總比之前……”千洛寒話說一半,只見宛星忽然蹲在地上,整張臉痛苦得擰曲在一起,“宛星,你怎麼了?”
與此同時,千洛寒蹲下身,慌怕不已的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然後朝路邊奔跑而去。
她有急性腸炎,一旦痛起來,宛星便會覺得自己無比脆弱。
她蒼白的臉色和乾涸的嘴脣發出輕微的聲音,“我沒事。”
千洛寒嚇得面無表情,一邊安撫宛星,一邊在路邊攔車。
“宛星,你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千洛寒攔下一輛車後,將宛星放在自己的身邊,不停地爲她擦拭額頭因爲疼痛而滲出的汗水。
到了醫院後,宛星在醫生的檢查過後,開始打點滴。
“洛寒,你快回去吧,我打完點可以自己回去。”宛星不想耽擱千洛寒的時間,躺在牀上有些虛弱的說。
千洛寒眉心一擰,不放心的堅持到:“剛剛在醫生給你檢查時,林總打電話給你,我接了……”
“你接了?”宛星還不等千洛寒說完,反應極大的確定。
“嗯。”千洛寒點頭,不明白宛星爲什麼反應那麼大,繼續補充沒說完的話:“他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宛星雙脣抿得死緊,想起上次她和千洛寒在一起去跪拜菩薩被人偷拍的照片而激怒林以南的情形,宛星心裡就不由得七上八下。
她並不是心虛,而是不想讓林以南產生誤會,繼而牽連到千洛寒。
既然如此,她不能讓千洛寒離開,這樣的話,林以南會覺得她欲蓋彌彰。
宛星被自己奇怪的思緒繞得有些頭疼, 然愧疚的眼神看着千洛寒,“對不起啊洛寒,要不是因爲我出現這一遭,哪會耽擱你這麼久。”
“宛星,你千萬別這麼說,要是我知道你有急性腸炎,我一定不會堅持讓你陪我去吃麻辣燙。”千洛寒在得知宛星有急性腸炎後,心裡內疚不已。
宛星搖頭,忙做解釋,“這不關你的事,是我在辣椒麪前沒抵抗力,再說了,麻辣燙真的很好吃呢!”
她吐吐舌頭,一點也不後悔剛剛敞開肚皮吃下的那些麻辣燙。
千洛寒被她的話逗得哭笑不得,正準備說什麼,身後卻響起一道沉冷的男聲:“這麼說來,你是明知故犯?”
質問的聲音裡潛藏着濃濃的怒氣。
宛星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驚恐之色來,擡眸之間,心跳的頻率快得驚人。
她本來不知畏懼,卻被他質問的聲音震嚇到,擔憂的目光不時的看向千洛寒。
現在的林以南並非往日的林以南,她把握不定他的心性,如同隨手都可能迸發的火山。
“林總,這事是我不對,你別錯怪宛星。”千洛寒擔心宛星被林以南責備,連忙把責任拉到自己身上。
林以南從進門的那一刻臉色就很難看,被千洛寒這一通解釋,整張臉更是黑成一團,怒不可遏的說:“又是你!”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面向千洛寒說出這三個字。
千洛寒愣了愣,雖然知道自己帶宛星吃麻辣燙是有錯在先,不過他必須得爲宛星聲明一點:“難道林總對宛星的信任程度這麼薄弱?”
宛星緊張的攥緊白色牀單,雙脣咬得死死的,在聽到千洛寒反擊林以南的話後,她的心更加的起伏不定。
林以南臉色異度難看,他冷哼一聲,把深邃冷冰的目光放在宛星身上,“我的確很信任她,但我不信任你!”
他的話,他的眼神,如同一道疾馳的風,從宛星臉上呼啦啦刮到千洛寒身上。
千洛寒眸光閃爍,心房重重一擊,那一陣猛敲倒讓他明確了心意。
他的確對宛星心生愛慕,但也懂得分寸。
“林總是商業冉起的一顆新星,任何時候都是自信滿滿,爲什麼在感情上如此的疑神疑鬼?”千洛寒笑容輕鬆,一副納悶的語氣。
林以南鐵青的表情緩了緩,忽而笑道:“不自信?”
宛星被他的笑聲嚇得猛地擡頭,盯着他血紅眼睛。
“因爲遺失的東西重新攢在手裡,總會害怕再次丟失。”他這句話是發自心底,儘管把一向的驕傲踩在腳底。
開了一整天研討會的他,當聽到宛星突發急性腸炎,他從公司一路狂奔而來,結果卻聽到她對造成這種原因的麻辣燙髮表着津津有味的言辭。
他知道宛星嗜好辛辣食物,但自從眼睜睜見她在自己面前因爲發腸炎而痛得死去活來時,他堅決不允許她吃辣,倘若她偷偷添加,他都會特霸道的在她碗裡添加許多食用醋,即便那樣會導致她用餐食不知味。
後來宛星遵循過一段時間,但長期下去,她就受不了了,哀求過林以南好多次,林以南起先不答應,後來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允許她吃少許辣椒。
宛星被他這句話震驚到,一動不動的望着林以南,心裡荒蕪一片。
千洛寒倒是一臉輕鬆的笑,“既然如此,那林總就不要杯弓蛇影了,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和宛星的幸福。”
“最好如此。”林以南聲音強硬,如同在宣示宛星只能屬他一人。
千洛寒臉上帶着無恙的微笑,對坐在牀上,面色蒼白的宛星輕聲道:“宛星,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先回去了。”
宛星想說什麼,但話哽在喉嚨,如同多說一句都是逾越界限的禁忌語,她只好禮貌客套的回到:“洛寒,謝謝你,回去路上小心點。”
千洛寒笑着點頭,臨走前向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千洛寒走後,房間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疼起來知道要命了吧?”他怒話裡帶着一股奚落勁兒,臉色冰冷得嚇人,頎長的背影立在病牀前,臉卻側到一邊,似乎很不情願去看宛星一眼。
宛星忽略他這些生氣的細節,兩眼一閉,有些心煩氣躁,“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剛剛對千洛寒說的那些話,雖然沒什麼過分,但宛星覺得他這樣不禮貌。
千洛寒並沒有做錯什麼。
林以南把目光重重的砸在宛星身上,不悅的氣氛更濃,“溫宛星,我上次就很清楚的告訴你,離千洛寒遠一點!”
他的醋意已經漫過了他該有的理智。
“我離不離他遠一點又能怎樣?難道我溫宛星交個朋友的權力都沒有?”她人正難受着,他硬要和她吵,她耐心殆盡,語氣變得十分不好。
林以南心頭緊了緊,喉頭滑動,心口梗塞,莫多的情緒涌在心頭。
“溫宛星,你變了!”他有些失望,有些憤怒。
宛星不以爲然的笑笑,用十分陌生的神情看着林以南,“這話你說過不下三次了吧?而你,不一樣嗎?”
宛星一直覺得,他們的再次相見就是一個大寫的錯誤。
林以南瞳孔深深,濃郁的悲傷蓄積在眼眶裡,心裡頭響起悲鳴聲。
宛星,倘若你知道,愛一個仇人的女兒是多麼心碎的一件事,你還會用那麼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嗎?
“魏醫生打電話來,阿姨最近頭髮掉落得很厲害,癌細胞擴散,情況不樂觀,很有可能要進行化療,一次化療費用,三萬塊!”他目光停落在宛星臉上,而眼神卻是異常空茫,像是背課文一般,生硬的說完這段話。
“你說什麼?”宛星一個着急,不顧自己還在掛點滴,伸手一把抓住林以南的手臂,不敢相信的詢問,“魏醫生不是說我媽只是近來嗜睡,這是藥物導致的情況,再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宛星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酩酊的眼神裡帶着無數的期許,她希望林以南告訴她剛纔那些話是氣話,是假的,是嚇唬她的……
然而,林以南卻薄脣輕動,“我雖然生你的氣,不至於詛咒阿姨!”
宛星心裡的期許徹底坍滅,她身體裡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
想到溫月鵬的處境,再想到徐玉萍的病情,她的內心遭受着強烈的壓迫感。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纔好?”宛星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
她不喜歡哭鼻子,可是在面對林以南的時候,她堅果的外殼就會脫落,在他面前顯得特別柔若無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