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淼姐提醒,放心吧,我不會那樣做。”她真誠的保證。
“很好,去吧。”何淼面無表情的讚揚一句,聽起來倒像是不看好的諷刺。
宛星淡然笑笑,抱着那一摞差不多上千張傳單就出了咖啡廳。
她剛走不久,身後響起了一連串嘲笑聲,還有一些諷刺的言語。
“你們說那女的是不是腦子進水?這麼大的太陽竟然也願意去,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那可不,但凡有點腦筋的人也會拒絕吧?她長得還不錯,要是我的話,肯定去夜總會那種地方,出賣色相也好過出去被太陽曬啊!”
“就是,這個時間是太陽最毒辣的時段,想想那情景,我的皮膚就跟快要裂開似的。”
“好啦好啦,議論什麼呢!”何淼打斷那羣服務員的議論聲,黑着臉說到:“現在是上班時間,等下客人來了就聽你們說閒話嗎?”
被何淼訓話過的幾個服務員神色慌張的散開了,只有一旁靜靜不吭聲的小李走到前,問:“淼姐,石總明明沒有安排宛星出去發宣傳單,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何淼神色大變,看着小李,有些生氣的回到:“石總是沒有安排宛星做這些,可我監管大堂的工作情況,如果連個新人的工作內容都沒有安排的資格,那我還管什麼?”
小李看了看店外,繼續說:“淼姐是督促我們工作情況沒錯,可現在烈日當空,誰都想在空調下面呆着,你現在讓宛星出去發宣傳單,明顯的欺負新人。”
被小李說穿心事的何淼神情有些心虛,加之剛剛聚攏討論的幾個女服務員齊刷刷看着她,她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知錯也不認的反責備起小李,“我說小李,你別見那女的長得漂亮你就憐香惜玉,人家就是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故意討好你,你可別色迷心竅!”
小李臉上的憤怒掩都掩不住,忿忿不平的說:“淼姐,我雖然年齡小,但基本的做人道理還是懂,你這樣污衊人,真的有些過分了!”
何淼知道小李的直性子,擔心矛盾鬧大,被石楚然知道了,然後帶着歉然的笑,委婉的說:“小李,對不起啊,淼姐心直口快慣了,一時說錯話,你別往心裡去。”
小李臉上的怒色緩和,平靜道:“我也不是成心要和淼姐吵,只是覺得宛星初來乍到,我們得給她一些同事間的溫暖,而不是排擠她。”
何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還是忍着發火的衝動,尷尬的笑着說:“淼姐明白,可新人就是得經過一段時間的磨鍊,開始苦一點,後面就順手了嘛。”
“那好吧。”小李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不再發表自己的觀點。
何淼見小李不再替宛星說話,心裡緊繃的弦鬆了幾分,可暗自在心底把宛星罵個半死。
宛星一走出咖啡廳門口,炙烈的陽光直至地朝她襲來,她眯着眼,眉頭微微皺起,迎着烈日往人流量密集的市中心廣場跑去。
彼時,車子裡的男人摘下墨鏡,嘴角輕輕蠕動,嘲
弄氣息在帥氣的臉上氤氳,目光跟隨着馬路邊一路小跑的宛星,嘴脣輕啓,“跟上她。”
雖然廣場上人流量大,可是烈日當照,行人都是行色匆匆路過,她沒有發傳單的經驗,但路過的人紛紛不放過,迎着烈日的炙烤,低聲懇求道:“先生小姐,這是我們店的宣傳單,請您看看。”
路人會奇怪的掃她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走開。
十分鐘過去,宛星一張傳單都沒有發出去。
她沒有放棄,彎腰,懇求的言語繼續着,雖然換來是冷漠厭煩的表情,但她在面露歉然表情後,又微笑着繼續派發宣傳單。
“老爺爺,這麼大歲數逛街一定很累吧,馬路對面有一家環境舒適的咖啡廳,是喝下午茶的好地方,還有鋼琴曲聽呢,有興趣可以看看。”宛星想,慈祥的老爺爺該不會像那些年輕人那麼繁忙,故作勇氣上去講說。
老爺爺停住腳步,先是瞅了眼滿頭大汗的宛星,而後才接過宛星手上的宣傳單,看了一眼後,說:“我這個歲數喝咖啡對身體不好,不過看你小丫頭這麼大太陽都出來發宣傳單,爺爺就幫你做做宣傳。”
老爺爺的話讓宛星備受感動的同事,內心的動力也被冉起,她鞠躬道謝,“謝謝爺爺,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哈哈哈,孩子嘴真甜,不過爺爺得勸你,別在太陽底下呆久了,這天氣很容易中暑的。”老爺爺臨走時還不忘叮囑宛星。
“謝謝爺爺,我會注意的。”宛星目送着老爺爺離開,內心多了一片溫暖,凝過心神,繼續手頭上的事情。
車子裡的人把一切都看在眼底,眼裡的冷漠被注入一汪溫熱,心裡竟生出一股心疼她的情愫來。
“以南,下一步怎麼做?”沈軍橋似乎注意到了林以南臉上的表情變化,適時的詢問。
林以南眉頭微皺了下,目光一直跟隨着廣場上的宛星,沉沉道:“我倒要看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他把心裡的那抹擔憂化在了憤怒的語氣裡,越是生氣,他在乎的程度就越深。
“這溫宛星也是奇怪,溫月鵬隨隨便便也能給她一萬兩萬,她缺錢到要來大街上發傳單?”沈軍橋禁不住納悶出聲,沒注意到林以南臉色陰沉的表情。
“軍橋,你下去組織些人,把她手上派發的傳單接過來。”林以南眉頭緊鎖,輕薄的聲音道。
沈軍橋納悶,不禁問道:“你不是要讓她被苦日子打倒嗎?”
“我的確是那樣想,可我不想讓她這麼輕易被打倒。”林以南面無表情的回答,內心如千萬藤蔓纏身,攪得心亂一片。
他可以找理由欺騙自己,可心底因爲宛星而生出的牽掛感那麼真實的存在。
“那好吧,我這就去。”沈軍橋見林以南目不轉睛的盯着廣場上的溫宛星,照安排的下了車。
“等下軍橋!”林以南喊住沈軍橋,又交代了句:“爲了不讓她起疑心,讓你的朋友幫幫忙,去咖啡廳坐坐,而且要把她發宣傳單的作
用傳達到咖啡廳負責人那。”
他從未想過要和她水火不相容,自然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我說以南,你這麼煞費苦心幫她,又……”
“還不快去。”林以南不等沈軍橋說完,皺着眉頭驅趕他。
帥氣的容顏上,連陰沉起來都有幾分獨特氣質。
沈軍橋張着嘴,沒說完的話硬生生的被吞了回去,用一個擰巴的表情結束了躁動在心底的好奇心。
一個小時過去,宛星才發出了一小部分宣傳單,不過有一個人接過就是一個希望,雖然燥熱難耐,頭昏眼花的,可她心裡一直有個念想,鼓勵自己:溫宛星,堅持住,發完這些傳單就勝利了!
汗水浸溼了棉麻襯衣,兩鬢的頭髮因汗水粘連在臉上,整個人看上去雖狼狽,但有一股虛弱的美感。
林以南坐在車裡,拳頭握得死緊,薄脣抿成一條直線,一雙眼睛晦深的大海,心事沉得不見底。
“姐姐,你有沒有五塊錢?”宛星正發着傳單,一個約莫五歲的小男孩甜糯的叫她。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把傳單簡單的整理在懷中,俯下身來,輕聲問到:“小弟弟,有什麼事嗎?”
宛星這才發現他眼角的淤青,還有些破舊的衣服,黝黑的皮膚上還盛着汗水,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裡注着滿滿渴望。
宛星看着他伸出的手,反應慢了一拍,忙從袋子裡拿出十塊錢,“來,拿着吧。”
雖然不清楚小男孩要錢幹什麼,但那楚楚可憐的眼神讓宛星心生疼惜,仿似看到了剛從溫家出來的自己。
“謝謝姐姐。”男孩十分激動的朝宛星鞠躬,捧着那十塊錢,像是捧着生的希望一般。
宛星扶住他,半跪在地上,拉住他,輕聲細語的說:“弟弟,你的臉怎麼了?”
小男孩微紅着臉,羞澀的回到:“我爸打的。”
四個字,他說得稀鬆平常,卻聽得宛星心裡頭不是滋味。
“那你要錢去做什麼?方便告訴姐姐嗎?”宛星見他眼角出了淤青,半邊臉都腫了,出於擔心,她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小男孩垂下頭,含糊不清的回答:“我爸說他沒錢買酒喝,讓我出來向人要,要是要不到,回去就捱打……”
小男孩說完,眼淚無聲地墜落,委屈悄無聲息的彌散開來。
“那你媽媽呢?”小男孩的回答讓宛星震驚不已,雖然手頭上有工作要做,可是小男孩的處境讓她放心不下。
“我媽媽去世了。”小男孩十分平淡的回答,而後緊緊的抿着脣。
“你出來要錢多久了?”宛星拿出包裡的溼紙巾,替他擦拭着臉上的汗液。
看他皮膚曬得黝黑,宛星想,要不是每天如此,怎會黑成這樣?
“我沒有讀過書,只會從一數到一百,每天只想着要錢,然後拿回去給我爸,也不知道出來討錢多久了……”小男孩繼續耷拉着腦袋,手足無措的扣着手背,似乎在緊張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