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們在幹什麼?”楊天源擠進人羣,看着打成一鍋粥的幾個人,他在店裡聽說了這件事情,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地朝醉福樓趕來。
那幾個人很明顯地打紅了眼,誰都沒有停手的意思,特別是蔣氏和吳媚,這兩個女人竟然也沒有閒着,也動起手來,互相撕扯着對方的頭髮,但卻被兩邊聞訊趕來的丫鬟勸住了,只是在站在那裡相互謾罵着。
“你們聽見沒有,順子,你們給我住手!”楊天源又喊了一嗓子,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喝,把衆人都嚇了一跳,人羣不約而同地退讓出一條通道,他們認出這是楊家酒坊的楊老闆。
馮家那幾個小夥計聽見楊天源的聲音,紛紛停下手來。
“姑父!”蔣氏這纔看見楊天源出現在面前,她理了理凌亂的衣衫,走過去,委委屈屈地屈膝行了一禮。
“這像什麼話?你堂堂一個少奶奶,在街上這樣鬧,也不怕人家笑話。”楊天源低聲喝道,“還不快回去,有什麼事回家解決。”
蔣氏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楊天源的臉色,心裡一顫,繼而忿忿地看了吳媚一眼,在丫鬟的攙扶下,悻悻地擠出人羣。
她不怕自己的相公,甚至在公婆面前也是理直氣壯的,但不知爲什麼她唯獨對楊天源心存一絲敬畏,至於爲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
洛錦見醉福樓門口圍着的人羣已經散了,想到馮禮還在自己的店裡,便跑到後院,找了一圈竟然也沒發現馮禮的身影,她看了看後院的大門,大門被她從裡面鎖上了,圍牆又很高,這個馮禮自然出不去,只是他到哪裡去了呢?
她看了看院子裡所有的廂房都上着鎖,窗子也沒有打開的痕跡,只是奇了怪了,他到底躲哪裡去了呢?
“馮少爺,馮少爺!”她站在院裡輕輕地喊着,沒人應聲,只有院子裡的那幾棵玉蘭樹上的夏蟬在有氣無力的叫着。
她剛回到店裡,卻發現蔣氏迎面走了進來,門口還有幾個人站在那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親眼看見馮少爺進了這一家店的,沒錯的。”
“是嗎?我一直站在這裡,我怎麼沒有看見?”
“就剛纔的事,那人遮着臉,沒看清楚是誰。”
……
順子和那幾個小夥計也衣衫不整地站在那裡,樣子很是狼狽。
靠!這些人真是無聊之極,人家兩口子的事情跟着瞎摻和什麼?洛錦衝着蔣氏笑了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雖然很討厭馮禮,但她也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落井下石地踩上一腳。
“他是不是躲你店裡來了?”蔣氏面無表情地看着洛錦的臉,她覺得這張臉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夫人,剛纔是有個人跑進來了,但我沒看清楚是不是馮少爺,我隨後跑到後院去看,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這麼說,確實有人進來了?”蔣氏回頭看了看門外圍着的那幾個人,又道,“你是楊柳村的人吧!我覺得你有些面熟,我們貿然打擾,希望姑娘不要介意,我只是來找我的相公,並不是有意來你店裡爲難你的。”
“夫人請便。”洛錦垂下眼簾,她甚至希望他們能找到馮禮,讓蔣氏教訓他一頓,自己也順便出口氣。
“順子,到裡面去找找,一定要把少爺給我找出來。”馮少夫人突然厲聲道。
“是!”順子應聲走了進來,和那幾個人朝後院奔去。
“姑娘,你最近生意還不錯吧!”馮少夫人輕輕地搖着手裡的團扇,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她的笑容很僵硬,彷彿只是爲了笑而笑。
“最近平山鎮上的醋價格猛跌,夫人不會不知道吧!”洛錦淡淡地回答着。
“是啊!做生意難哪!尤其是女孩子出來做生意,就更難了。”她回過頭去,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對面的紅木小樓。
洛錦只是笑了笑,沒有吱聲。
“夫人,後院沒有人!”過了一會兒,順子走過來稟報道。
“沒有人?難道你們少爺是老鼠,從地裡鑽了,還是個蒼蠅,從牆上飛出去了?你們再給我去後院,仔細搜一遍。”馮少夫人依然不依不饒地命令着,“順子,把這幾個缸都給我掀開看看。”
那幾個人苦着一張臉,又去了後院。
順子掀開店裡放着的幾個醋缸看了看,對馮少夫人道:“夫人,這裡面都是醋。”
洛錦無奈地看着她,拜託!這缸裡怎麼可能藏下一個大活人呢?
“嫂子,你在這裡幹嘛?”楊亦安信步走了進來,他看了看門口圍着的那圈人,皺了皺眉,“我爹讓你趕快回店裡,劉管家從上河城回來了,說有要事要見你。”
“劉管家?”蔣氏一聽,扔下那幾個人,急急地往外走着,“不要找了。”
那幾個小夥計如釋重負地跟着走了出去。
圍觀的人一看沒戲了,也都散了去。
“我哥他真的在這裡?”楊亦安走到洛錦面前,低聲問道。
那股久違的香味又絲絲嫋嫋地瀰漫在她的身邊,他眼裡含着笑意,正在探究似地注視着她。
自從上河城回來,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上次阿成還她在上河城借給楊亦安的那筆銀子的時候,說楊亦安染了風寒,不便出門。
此時,見他神采奕奕的樣子,看起來是大好了。
“剛纔的確是來過,不過,現在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後院裡沒有!”洛錦如實答道,她自然不會瞞着他。
“我知道他藏在哪裡,你跟我來!”楊亦安神秘地笑了笑,朝後院走去。
難道這院子裡還有什麼鮮爲人知的秘密?
洛錦一聽也來了興趣,緊跟在他後面。
楊亦安熟門熟路地領着她進了馬廄,用腳踢了踢馬槽:“哥,你快出來吧!沒事了!”
馬廄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
“你再不出來,我可要告訴嫂子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躲在哪裡,別忘了,我小時候也在這裡玩過的,你就在馬槽底下,我知道下面有個地窖,你快出來!”楊亦安又踢了馬槽一腳。
“別喊了,這就出來了。”馬槽下面傳來馮禮甕聲甕氣的聲音。
原來他真的藏在馬槽下面,怪不得這麼多人都找不到他。
洛錦在這裡呆了這麼長時間,竟一直沒有發現這個馬廄裡面的秘密。
她看見那個馬槽動了動,徐徐地往邊上移了移,露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洞口,馮禮氣喘吁吁地從裡面爬了出來,很是狼狽。
“那個母老虎走了?”馮禮心有餘悸地往外看了看。
“走了,你說你這是弄得什麼事?”楊亦安搖搖頭,“快回去吧!早晚得面對她不是,你這樣躲着有什麼用?”
“哼!我纔不回去呢!我就是要去醉福樓,她能把我怎麼樣?回去我就休了那個母老虎,哪有這麼鬧的?沒規矩!”馮禮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楊亦安望着他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