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閒下來的洛錦,一時無事可幹,只好在家裡幫她娘做點家務活,或者是幫着下地乾點活,她的店讓人砸了的事情,村裡的人早就傳開了,說什麼的都有,不過,她已經想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誰願說什麼就讓他們去說唄!胳膊擰不過大腿,雖然這件事情人人都心知肚明,那又能怎麼樣?
家裡所有的人再也沒提起這件事情,就連洛懷安一家,也表現出了難得的寬容,兩口子荒天破地過來坐了坐,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也就再沒說什麼,大概是得到了許氏的指使吧!
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每個人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着自己的事情,洛娟在忙着繡她的繡活,李氏忙着操持家務,洛懷平和洛滿才一天到晚地在地裡忙着。
洛繡也不再到處瘋跑,天天揹着竹簍去後山上拾柴,她彷彿也在轉眼間長大了。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一個多月,洛錦隔幾天便會到店裡去看看,打掃一下衛生,然後到客棧去問問賈小玉的消息,每次都會失望而歸,這個賈小玉怎麼還不來?
洛滿纔在開業那天拌上的醋料,終於在七月初釀成了,雖然不多,只有四百來斤的樣子,但在洛錦心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這一次,洛懷平和李氏的態度卻很強硬,說什麼也不同意讓她再去開店了,這麼點醋,直接賣給馬幫好了,還用着拉到店裡去賣了?
洛懷平和李氏知道女兒並沒有把店鋪給退了,但洛滿才既然說不是自己的東西守不住,那就放在那裡好了,儘管他們很心疼那每個月的一兩銀子。
洛錦不同意賣給馬幫,賣給馬幫的價格太便宜了,一斤連十五文都劃不上,他們大都只是在估價,並不是很認真地來看醋的實際重量,太虧了!
洛滿才這次也不吱聲了,看樣子他也不同意洛錦在去鎮上開店了。雖然洛錦上次用醋換回的那一車糧食,彌補了那些毀掉的醋,但總體算起來,折騰了一個月,一文錢也沒賺到,反而賠上了太多的工夫,也許,洛家真的不適合做生意,老太爺的教訓還在呢!
一直不能說服家裡的人,洛錦很是鬱悶,她呆在家裡沒事可幹,地裡的活又插不上手,只好每天出去拾柴火。
一切又彷彿回到了原點。
陰沉了好幾天的天氣,終於在七月十五這天露出了笑臉,這天是傳說中的鬼節,但在楊柳村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這一天每家每戶都要去上墳。
當然,上墳是男人們的事情,女人們依然呆在家裡,該幹什麼幹什麼,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誰在家裡?”院裡走進來一個女人,胳膊上還挎着一個竹籃,李氏迎出去一看,竟然是洛萬財的老婆袁氏。
這不是大仙嗎?她怎麼會來這裡呢?洛錦也認出了這個大仙,她正在院裡打掃着家裡祭神燒的那些紙錢燒剩下的那些灰燼。
洛娟依然坐在炕上繡她的繡活,見有人來了,只是向外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繡了起來。
“嬸子來了,快屋裡坐。”李氏熱情地招呼着,她雖然沒有找大仙看過病,但對她還是很尊敬的,是晚輩對長輩的尊敬,也是對神靈的一種敬畏。
“不了,我就是在院裡站一會就好了,是這樣,我來找你們幫個忙。”袁氏瞟了洛錦一眼,訕訕地笑了笑,“聽說,你們家的女娃都識字的。”
“嗯,認得幾個字。不知道嬸子問這個幹什麼?”李氏不解地問。
“今天不是過節嘛!我出去求了幾個符,需要在正午的時候燒掉,我又不認識字,所以想讓你們家的丫頭幫我看看,陪我一塊去。”袁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幹我這行的,每年都要到不同的地方去祭拜,拜來拜去的,我自己都忘了,這不,我剛去一個前輩那裡新求來的紙符,要在指定的地方燒才行。”
“哦,是這樣,錦兒,那你去吧!李氏欣然答應着,她很高興因爲自家的女兒識字這件事情,已經被村裡人認可了。
洛錦雖然見過這個大仙一次,但都沒有看仔細,今天,在陽光下看她,雖說她已經徐娘半老,但發現眉眼很是耐看,甚至比上次在她家裡看到的她那個兒媳婦還要好看,身材也很健壯碩長,只是臉色有點蒼白,想必是整天呆在家裡,不見陽光的原因。
“丫頭,你看這張紙上寫着什麼?”兩人一走出門,袁氏就從籃子裡取出一張黃色的紙遞給洛錦。
洛錦接過來一看,這是一張剛纔家裡祭神用的那樣的黃裱紙,上面用墨汁龍飛鳳舞地寫着幾行字。
“先去城隍廟祭天地,燒紙六張。”洛錦很艱難地辨認着上面像鬼畫符般的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着,“然後再……。”
“等等,先別念了,其實這第一句我記得,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認識字。”她狡猾地衝洛錦笑了笑,“我們先去城隍廟吧!你現在念完了,我一會兒就全忘了。”
我擦,敢情您老人家在逗我玩呢!洛錦頓時無語了。
兩人走到城隍廟裡,袁氏進去畢恭畢敬地磕了幾個頭,然後從竹籃裡數出六張紙,放在地上燒起來。
洛錦也跟着進去磕了幾個頭,她看着那莊嚴肅穆的城隍爺的神像,心裡默唸着:“如果城隍爺真的有靈,就讓保佑我的店重新開張。如果這個願望實現,我必來謝你,給你重塑金身!”
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麼迷信了!洛錦自嘲地笑了笑。
地上的紙輕飄飄地燃盡了,袁氏站了起來,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問道:“然後呢?”
“去碧水湖邊燒紙六張。”洛錦看了她一眼,心裡道,該不會你有在考驗我吧!
“好吧!去碧水湖。”
夏天的碧水湖裡開滿了白色的荷花,在翠色的圓盤般的荷葉的襯托下,宛如顰顰婷婷的少女般的嫵媚可人,一股清香遠遠地迎面撲來。
太美了!洛錦欣喜地看着眼前如雪的荷花,想不到這個窮山僻壤之地,還有如此優美的風景。
“上一次來這裡,還是虎娃陪我來的,他最喜歡到這裡來玩,他喜歡這裡的荷花。”袁氏站在湖邊,像是想起了什麼,對着洛錦莞爾一笑,“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現在他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不常來了。”
“虎娃?誰是虎娃?”洛錦覺得這個名字挺可愛的,她收回目光,有些疑惑地看着袁氏。
“就是馮老爺的那個外甥楊公子呀!”袁氏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彷彿不知道虎娃是誰的人不正常似的。
原來楊亦安的小名叫虎娃!洛錦忍不住地噗嗤一笑!
“其實他原來是叫虎爪的,大家叫着叫着就成了虎娃了,這名字還是我給他起的呢!因爲他小時候身體不好,所以他娘就讓我給他起個小名,俗話說,賤名好養,所以我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因爲他是屬虎的,所以叫老虎爪子,把那些病病災災的全都打跑了,怎麼樣?好聽吧?”袁氏有些自豪地說着。
“嗯,好聽!”洛錦不願意跟她探討這個問題,忍着笑,隨口應道,大仙就是大仙,和一般人的思維也不一樣。
她想起了那個夜晚,她也是和楊亦安一起站在這個湖邊,只不過,那天晚上她沒有注意到這湖裡的荷花,也許那個時候,荷花剛剛露了個頭,她沒注意吧!原來,那晚楊亦安是來看荷花的。
待地上的紙燃盡了以後,袁氏又在地上畢恭畢敬地磕了個頭,又盯着洛錦手裡的紙看。
“在自家的圍牆上戳九十九下,然後,再在燒紙六張。”洛錦念罷,一頭霧水地看着她,這是什麼意思?
“好了,我知道了。”袁氏點了點頭,問道,“還要拜幾個地方?
“還有兩個地方,不過,那是要等晚上的。“洛錦又低頭看了看那張紙。
“那等晚上再說吧!”袁氏擡頭看了看天,“我們回去吧!那些上墳的人該回來了,我該回去做飯了!”
兩人剛走到村裡,卻看見洛繡迎面跑了過來:“姐,快回家吧!有人來找你,都等了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