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洛錦拿着那錠銀子躺在牀上,徹底失眠了,這銀子暫時還不能讓爹孃知道,因爲這件事情牽扯到馮府和那個逃跑的新娘子,自己一時也說不清楚!
只是,把銀子藏什麼地方好呢?
她起身打量着她的這個新家,因爲大爺爺洛滿才家裡一直就住着他一個人,房子也沒蓋幾間,就四間正房,正間洛滿才住,東一間爹孃住,西一間她們姐妹三人住,另外一間是類似於客廳,來人問卦什麼的,就在這個屋子裡。
屬於自己的空間真是太少了,她翻了個身,碰到了坑坑窪窪的牆壁,頓時心裡一喜,有了主意,藉着窗外透進的月光,她悄悄地牆壁裡的黃土塊給摳出來一塊,把銀子塞了進去,又重新把土塊放了進去。
她摸着冰涼的牆壁,看不出什麼異樣,這才放心地躺下去,一夜無夢!
第二天,馮家新娘子逃婚的事情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據說馮老爺差點氣得吐了血,揚言一定要抓住那個逃婚的女子送到官府裡去,只是馮家沒有傳出少了銀子的事情,大概是恐傷了自家的顏面,不好意思說吧!
村裡的人都在悄悄議論着馮府的事情,有的說那女子是狐狸精變的,要不然怎麼就突然不見了,有的說肯定是那些江洋大盜,看不慣馮家平日裡的霸道,才上門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更多的人臉上都掛着幸災樂禍的表情,那是馮家的報應!
洛錦聽了那些傳言,只是笑,不管怎麼說,她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也是受益者,目前,對她來說,怎麼順理成章地花掉手裡的這筆銀子,纔是最重要的。
守着銀子吃老本,絕不是她的性格,用這筆銀子做點生意,應該不成問題,雞生蛋,蛋生雞,想到這裡,洛錦彷彿看到了好多白花花的銀子在向她招手!
她決定先去鎮上看看再說。
家裡地不多,洛懷平一個人都不夠乾的,李氏和洛娟忙着收拾家,裡裡外外像是要大掃除的樣子。
洛錦領着洛繡去後山砍了兩捆細柴,之所以說是細柴,那是因爲她們砍不動那些粗一些的樹,只能在山坡上揀一點樹枝枯樹之類的,不到半天工夫,倒也揀了不少。
兩人連拖帶扛地向鎮上走去。
“二姐,會有人買我們的這些柴嗎?”洛繡疑惑地跟着後面,要不是洛錦承諾,賣了柴的錢給她買糖,她纔不來呢!
“當然,鎮子上那些人總是要生火做飯的吧!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他們哪有時間去山上砍柴,所以肯定會有人買的。”洛錦想起了那天跟翠玉來賣雞蛋的時候,看見有人挑着柴去集上賣,雖然現在不逢集,但他們總還得做飯吃吧!
平山鎮雖然在周邊村裡人的眼裡,是個繁華的地方,但整個鎮子的佈局其實很簡單,鎮上只有兩條十字街,街邊林林總總地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商鋪。
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鎮子雖說不大,但商鋪卻很齊全,什麼綢緞莊,飯館,米店等等,可謂應有盡有。
其中最惹眼的就是楊亦安家的酒坊,楊家酒坊是鎮上最大的酒坊,分上下兩層,坐落在鎮子中心處,不但地腳好,因爲還兼賣馮家的醋,所以生意格外興隆。
雖然不逢集,但鎮上的人也不少,洛錦第一次來賣柴,也不知道在哪裡賣,隨便找了個人多的地方,就和洛繡一起喊開了:“快來買柴火了,便宜了,便宜了。”
“喂喂,誰讓你們在這裡賣柴的。”剛吆喝了沒幾聲,從後面傳來一聲厲喝。
一個夥計打扮的年輕人從她們身後的商鋪裡走了出來,指着兩人吆喝着,“不準在我們酒坊門口擺攤。”
“爲什麼呀?我們有沒有妨礙你們做生意。”洛錦見他怒目圓睜,腰間繫着一個白色的圍裙,身上還散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不讓擺就不讓擺,怎麼那麼多廢話,去去去。”白圍裙不耐煩地揮着手,“賣柴火去前面那個路口,這裡不讓賣。”
靠,這個人真是彪悍!
走就走唄,有什麼了不起的!
洛錦回頭看了看那個商鋪,“楊家酒坊”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這楊家酒坊不就是馮家在鎮子上賣醋的商鋪嗎?
她看了看有幾個人從鋪子裡走出來,每人手裡拿着一個小醋壺,邊走邊搖頭,“唉,又漲價了,咱們快連醋也吃不起了。”
“沒辦法,那也得吃,咱這地方醋跟鹽是一樣的,不吃不行啊!”
“唉!馮家肯定是仗着年景不好,老百姓手裡的餘糧不多才漲價的,我看他心都黑了。”
……
洛錦聽到這裡,心裡豁然開朗起來,以前在自己那個時代,她只知道山西人愛吃醋,四川人愛吃辣,但爲什麼愛吃,她並沒有深究,現在她突然明白了,山西人愛吃醋是因爲他們那個地方的水土含鹼多,需要中和一下,才能維持人體的平衡,久而久之,養成的一種飲食習慣保留了下來。
至於四川人愛吃辣,也許是因爲他們那裡的氣候太潮溼,需要食一些辣來調劑一下吧!
那麼眼下,這裡既然醋跟鹽一樣的不可缺少,是人們生活的必需品而不是單純的調味品,那麼如果自己開一家醋坊,豈不是穩賺不賠?
想到這裡,洛錦心裡猛地一喜,自己手裡的那筆銀子正好用上排場。
“姐姐,咱們走吧!”洛繡拽了拽她的衣角。
“好,我們去那邊。”洛錦興奮地拉着她,挑起柴火,朝白圍裙說的那個路口走去。
果然,離楊家酒坊不遠處的那個路口有好幾個人挑着柴火,蹲在那裡等着買主,看見她們過來,只是面無表情地瞟了她們一眼,又懶懶地眯起了眼睛。
陸續有人走過來挑走了身邊那幾個人的柴火,那些人的柴捆的大而結實,很有分量,而自己捆的柴,兩個捆還不如人家一個捆大,眼看人家都賣完了,洛錦心裡暗暗着急。
“這柴怎麼賣?”一個老太太走過來,用乾瘦的手指指着她身邊那個老頭的柴。
“兩捆三文錢,你看我這柴捆大柴粗,特別耐燒,你再看這姑娘這柴,根根這麼細,三兩下就燒完了,比比看就知道了。”那老頭得意地指着洛錦面前的柴。
“老伯,你賣你的,我們賣我們的,爲什麼要比着我們的賣自己的呢?”洛繡有些不悅地說。
雖說已近正午,陽光還算明媚,但早春的天氣還是有些寒冷,洛繡不停地跺着腳。
“嘿嘿,小妮子,我這是讓老太太貨比三家,貨都是比出來的,有比較才知道哪個好,哪個不好,你說是不是?”那個老頭把手揣在袖子裡,花白的鬍子一顫顫的。
“嗯,你這兩捆柴我都要了,走吧,給我挑家裡去。”那個老太太看了看兩家的柴,點了點頭。
“我這捆小柴細,兩捆一文錢總可以了吧!您家裡總不能不要引火的柴吧?難道這麼粗的柴,你一下子能點着,還不得用我這小柴來引火?”洛錦沒賣過柴,也不知道該賣多少錢,但既然那老頭說,貨得比着賣,她心裡也有譜了。
“一文錢?”那老太太回過頭來,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她,“那好,你也一起挑過來吧!”
雖說只有一文錢,但終於賺到錢了!洛錦心裡一片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