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候的事情忙完後已經到了年下。皇后雖然沒有被廢,但也沒了權力,很多時候就在鳳儀宮裡不出來了。
顧離和決定趁着還沒過年,把顧雪裡的及笄禮給辦了。
如今宮裡只有德妃和洛宮羽兩位位高權重的嬪妃,這事兒自然是給她二人操辦了。
及笄禮定在除夕前三日,到處佈置的喜氣洋洋,把之前沉悶的空氣掃空了不少。
顧雪裡由一衆宮女服侍着連着換了三套衣服。襦裙,曲裾深衣,大袖長裙禮服,彷彿見證一個垂髫孩童成長爲妙齡少女的過程。
及笄禮過程繁雜,這麼一折騰下來,顧雪裡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
最後由正賓給她加帶好釵冠,及笄禮纔算完成了。
顧離和起身道:“吾妹溫慧,溫良聰慧,賜字——綏。”
“綏?”顧雪裡謝了恩起身道:“皇兄給臣妹起這個字,可有什麼出處?”
顧離和笑道:“這丫頭。綏綏兮其有文章也。熙熙兮其樂人之臧也。出自《荀子·儒效》。”
顧玉里道:“這可是個好字,你就偷着樂吧!”
“姐姐說是好字,那就一定是好字!”
顧雪裡笑得一臉明媚,洛宮羽把禮物親手奉上,裡頭是金陵十二釵玉骨扇。這可是好東西,顧雪裡喜滋滋的收下了。
笄禮過後,衆人早早的散了。顧雪裡早早的便回雲露臺去了,這一天折騰的,她真是恨不得倒頭就睡。
“長公主留步!”
顧雪裡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便停下回頭看。“原來是星兒,怎麼沒在鳳儀宮照顧你主子?”
星兒盈盈下拜給顧雪裡行了禮道:“今日是長公主及笄禮,奴婢給您道賀了。”
“真是道賀那麼簡單?”
星兒擡頭道:“長公主莫要誤會。星兒只是還想求長公主一件事”
顧雪裡一挑眉往柱子上一靠,活脫脫像個紈絝。“你當初幫本宮,是要本宮幫你搞垮羅家。現在羅家倒臺了,你又想幹什麼呢?”
星兒笑道:“羅家是倒了,可是百家的冤情依舊不得洗清。星兒斗膽,毛遂自薦。”
“呵呵呵。你覺得本宮還有什麼事能用的上你?”
“星兒愚笨,雖不知長公主到底想幹什麼。可星兒知道,長公主的目的絕不是這麼簡單。”
顧雪裡一眯眼,危險的氣息越發濃郁,“你就不怕本宮把你殺了?”
“長公主不會。”
顧雪裡玩兒着手上的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笑道:“你就如此肯定?”
星兒擡起清秀的小臉,面上滿是笑意。顧雪裡點頭道:“行。你很聰明。爲着這個本宮也幫定你了。”
“謝長公主。”星兒行了禮道:“奴婢出來的有些太久了,就先回去了!”
“嗯。”
顧雪裡看着星兒的身影漸漸融入夜色中,寶屏不免擔心道:“長公主,這星兒可信的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顧雪裡邊走邊道:“這個星兒能在皇后身邊埋伏那麼久,肯定不是個善茬。但是自己用,也是不錯的。”
“那咱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顧雪裡頓了頓道:“風雲騎還未到手,先靜觀其變吧。——對了,羅君遠安排妥當了嗎?”
寶屏點頭道:“已經安排妥當了。其實要奴婢說,這羅君遠不救也罷!”
顧雪裡笑道:“這點信用還是要講的。定遠候夫人可是爲此付出了代價的。你叫浮生給他灌藥,這些事忘了吧。”
“諾!”
顧雪裡繼續走着,卻看到迎面走來了一個她不想看到的人。寶屏看了看自家主子,默默的退了下去。
宋明清瘦了許多,眼底也有了些紅血絲:“長公主……你還好嗎?”
“本宮過得不錯。宋大人放心。”
“那就好。”宋明清頓了頓,道:“今日長公主及笄,微臣沒有備其他禮物。——這支釵請公主莫要嫌棄。”
宋明清的大掌裡躺着一支長長的水晶竹節頭釵,顧雪裡頓時紅了眼眶,良久還是伸手接過了那支釵。
“謝大人。”
顧雪裡摸了摸眼睛道:“大人,天色已晚,您回去吧。路上小心。”
宋明清突然拉住顧雪裡長長的袖子道:“雪裡。你當真,放棄了?”
顧雪裡抹了抹眼睛道:“我還是那句話。除非你和方家小姐退親,不然就不要在這裡和我拉拉扯扯。”
“好,你等我。你等着我。”
宋清明說完踉踉蹌蹌的走了,寶屏從後面跟上顧雪裡道:“長公主,您真的需要這樣許諾他嗎?”
“其實我也不捨得他。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註定是和他有緣無分。”
寶屏勸道:“長公主,此奴婢斗膽還是要說一句話,您私下的事情和宋大人並沒有關係。”
“你以爲他要是知道我想幹什麼,還會繼續對我好嗎?”顧雪裡搖搖頭道:“不會的,他有宋家。而我的下一步棋就有可能對宋家不利。”
鳳儀宮中燈火通明,皇后自從被奪權後便開始誠心禮佛。因此鳳儀宮中總是飄着一股檀香味。
皇后持着念珠敲着木魚,嘴裡唸唸有詞。一個黑衣人突然從後面的房樑上跳下來。
“敏兒!你受苦了!”
皇后的背挺的直直的,頭也不回一下。
“敏兒!”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敏兒對不起,我沒有找到君遠的下落。”
皇后睜開眼睛道:“母親死了,君遠也不見了!我當初就不應該相信顧玉里,顧家一個好東西!”
皇后氣的摔了手裡的念珠,圓圓的珠子滾了一地。
“敏兒,敏兒你別激動。你聽我說,君遠雖然下落不明,可我確定他是安全的,因爲有人用死屍代替了他。”
“啊。顧玉里做的?”
“不清楚。但是你先別擔心。我會找到他的。”
黑衣人把皇后擁入懷中,“敏兒,我會保護好你的。別怕,沒事。”
“嗯。”皇后縮在他懷裡小聲的抽泣着。
冬日裡的黑夜總是沉沉的,空氣是冷冷的,叫人摸不到一點溫度。
顧雪裡睡得特別的沉,因爲她知道等過了年,恐怕就沒有這麼好夜晚可以安心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