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里搖了搖頭，道：“良妃，我在這等你其實是爲了跟你說一件事。”
“長公主有話請說。”
顧玉里緩緩道：“我也要離開長安了，大概在半個月之後，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就走。”
洛宮羽有些不可置信，“長公主要走，要去哪裡？半個月之後皇上應該還沒有回來。”
顧玉里擡頭望着天道：“我要和賽坦一起離開了。”
洛宮羽有些不明所以，雖然在顧玉里回了長安之後的事她沒有多瞭解，可是顧離和多少給他提過一點，賽坦他已經死了呀。
洛宮羽想到顧玉里失憶，想委婉的提醒她一句。卻突然反應過來，顧玉里不是誰都不記得了嗎？記得剛進宮的時候，她連顧雪裡都不認識。
顧玉里笑道：“有些事我還沒有告訴你，不過看你現在的表情，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了。”
洛宮羽沒有否認，顧玉里接着道：“我恢復了記憶，很早之前就恢復了。我之所以沒有告訴大家，原因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是因爲雪裡嗎？”
顧玉里點點頭，道：“良妃你知道嗎？之前大齊老是輸給夷族，原因就在於雪裡在給他們通風報信。”
“什麼！”洛宮羽被嚇了一跳，這可是通敵賣國的事情，顧雪裡的膽子再大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顧玉里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因爲對她而言既沒有半分好處，還容易落得個殺身之禍。”
“可她就是這樣做了，若不是我親眼看見我也不敢相信。”顧玉里看着洛宮羽的表情道：“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和你的表情是一樣的。”
“那長公主爲什麼不早點告訴皇上呢？”洛宮羽問道。
“哪裡有那麼容易呢？我恢復記憶之後派人去查了查，你知道雪裡的勢力有多根深蒂固嗎？”
洛宮羽咬了咬下脣。論勢力人脈，顧雪裡這個人真不好說。
“滿朝文武，有四成以上都是她的人。”顧玉里神色淡淡的。彷彿再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這些人要怎麼剷除？只要有一點點風聲她都知道。”顧玉里見洛宮羽沒反應，繼續說道：“良妃，雪裡的目的絕對不簡單。我感覺皇兄出征之後，她就要開始動手了。”
“所以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小心點。她可從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洛宮羽重重的點頭，她現在的心情有些沉重。雖然她早就覺得顧雪裡做事有些奇怪。可畢竟兩人是那麼多年的好友了，
她就算懷疑到顧雪裡頭上，也萬不會把通敵賣國的罪名安在顧雪裡頭上的。
一是不敢，二是壓根沒想到她身上去。
洛宮羽頓了頓，想起剛纔顧玉里說要走的話，道：“可是長公主，您剛剛說要跟賽坦一起走，他不是……”
顧玉里“噗”一聲笑道：“他沒有死，那天吃了解藥之後他就好了。不過他厭惡了王子身份帶給他的枷鎖，也厭惡了戰爭。”
“就索性來了個假死，準備改頭換面和我一起遊歷天下。”
洛宮羽有些羨慕，“這也挺好的。——可是長公主不打算等皇上回來嗎？起碼也要說一聲吧。”
顧玉里搖搖頭，“就讓皇上，當做我這個妹妹已經死了吧。”
“長公主別這麼說。”洛宮羽拉着她被風吹的冰冷的手道：“皇上很關心你，一直都是。你在邊關的時候，皇上每天都會擔心你的安危。”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怎麼會不關心親妹妹的安危呢？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在邊關的時候也特別想回到大齊。沒能阻止這場戰爭，是我無能。”
洛宮羽道：“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我們這些人說話是不頂用的。爲了利益而爭奪，爲了土地而爭奪。”
“他們爲了他們眼中的天下而奮鬥，卻不知道我們眼中的天下是他們。”
洛宮羽低着頭，突然笑了。“你看看我怎麼突然傷春悲秋起來跟你說起這些。”
顧玉里反握住她的手道：“良妃，哥哥喜歡你。”
洛宮羽擡頭對上顧玉里的眼睛，顧玉里忙道：“你別不信，我還從來沒有見過皇兄對誰那麼好的。良妃，皇兄喜歡你。真的。”
“我相信了。”洛宮羽想起她及笄那晚顧離和的話，臉上滿是幸福。
顧玉里嘆了口氣，道：“可是我也應該提醒你，皇兄他畢竟是個帝王，有些時候爲了顧全大局可以犧牲一切。”
洛宮羽臉色“刷”的一白，點頭道：“這個我也知道。”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容妃。
顧玉里仰望天空，“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宮羽，你也早點回去吧。”
“好，長公主慢走。”
洛宮羽目送着顧玉里走遠了，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青杏在一旁提醒道：“娘娘起風了，咱們早些回去吧。”
洛宮羽雙目茫然，“我是多久前叫你送的信來着？怎麼到今天還不見父親給我回信。”
“四天前。”青杏道。
“這宮中怕是要變天了。”洛宮羽一聲感慨。
誰都不知道，顧雪裡在城牆上看了顧玉里和洛宮羽許久。
寶屏想把準備好的披風給她披上，卻被顧雪裡拒絕了。
“長公主，這天兒冷，您萬一着涼了怎麼辦。”
“着涼就着涼吧，難得今天的風好，吹得人心頭舒爽。”顧雪裡蹲下身來道：“小時候母妃也常常帶我來這城牆上，眺望北周的方向。她說那是她的家。”
顧雪裡有些想哭，咬着下脣道：“寶屏，你說我以後會不會也像母妃那樣，站在北周的城牆上看着大齊的方向對我的孩子說這是我的家。”
“長公主……”寶屏蹲下身把顧雪裡摟在懷裡。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顧雪裡也就順勢撲在她懷裡哭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雪裡才擡起糊了一臉淚水的臉看着寶屏。
“寶屏，我們回去吧。”顧雪裡胡亂的擦乾淨臉道：“我們要走的路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