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裡和陳碧玉說了一會子話,便聽到門外有人喊了聲顧公子回來了。
陳碧玉起身走到門口,道:“我先出去把他叫進來。請公主在屋內等候。”
“好,我在這等。”
陳碧玉出去一會子,顧雪裡便聽到後面有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果然是顧離允。
顧離允穿着一身素色長袍,墨發用竹笄彆着,倒真有幾分書生氣息,不像個皇家有威嚴的王爺。
一見到顧雪裡,顧離允臉上露出一抹淡笑來:“你莫不是又在宮裡呆煩了,來我這裡找樂子?”
顧雪裡搖搖頭,“我今日來是有事要和六皇兄說的。”
顧離允把手中的書放在桌子上,又親自去倒了兩杯新的熱茶來,忙完這些坐到她旁邊,問道:“我現在什麼忙都幫不上,有什麼事你說,我只能聽聽就是了。”
顧雪裡低下頭,抿了抿脣,道:“這件事情六皇兄一定能辦得到,就看您願不願意了,”
顧離允看着茶杯的手一頓,擡頭看着顧雪裡。眉頭一皺,覺得顧雪裡有些不對。“你先說來看看。”
顧雪裡仰頭淺笑,道:“我想借六皇兄手裡剩下的風雲騎。”
顧離允心頭一顫,看着顧雪裡的笑臉,心裡莫名的情緒翻騰着。她怎麼會知道他手裡還有人?
顧離允強裝鎮定道:“雪裡,這是皇兄叫你來的?”
“不是,這是我自己要來的。”
顧離允不知所以,顧雪裡轉頭看着他道:“六皇兄是借還是不借呢?”
顧離允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道:“我手中的風雲騎不是全部被皇兄收了嗎?說起來這裡還不是有你的手筆,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顧雪裡道:“這些我自然知道。可我也知道那次進皇宮的風雲騎只有一半的人,還有一半還在六皇兄手裡。”
顧離允手一抖,“你,你怎麼會知道的?”明明連顧離和都不知道風雲騎的事,爲什麼顧雪裡知道的這麼清楚。
顧雪裡低頭笑笑,道:“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父皇駕崩的前一日,曾經私下裡召見過六皇兄,那個時候我就躲在帷帳後面。所以父皇和六皇兄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你……”顧離允有些震驚的看着她。“雪裡,即便如此你要風雲騎做什麼?”
顧雪裡面上依舊是淺淺的笑容,只是這笑在顧離允眼裡竟然覺得和毒蛇猛獸差不多。
“這個,六皇兄就是問了,覺得我會說嗎?”
顧離允冷笑道:“雪裡,莫非我從前真是看走了眼?”
顧雪裡擡頭對上他的眼睛,攝人心魂。“六皇兄從來不曾看走眼,只是你太容易相信別人。”
顧離允聞言腿一軟,後退幾步不可思議的看着顧雪裡,“飛來峰那次……”
“飛來峰那次的確有我的參與,可是沒想到被林瑒的人破壞了,不過也罷了,我的目的也達到了。”
“你的目的?”
“讓宮羽收養阿宸,叫洛羅兩家徹底成爲對立的仇敵!”
顧離允瞪大了眼睛看着顧雪裡,彷彿從未認識過她。“爲什麼?”
“因爲我和賽坦達成了約定,羅家殘害過他生母一家,他要報仇。但是羅家和夷族又有交易,所以要借我的手。而我,要他娶了玉里。”
“這樣做,你有什麼好處!”
“玉里不像宮羽那樣對我完全信任,她的人脈眼線都很廣,我遲早要被發現。而且玉里也是皇兄的一大助力。”
顧離允雙手握拳,額上青筋跳起。顧雪裡看到他的變化,無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今天本來我不打算說這些話,但是既然開了頭,我就繼續說下去。”
“好……你說。”
“六皇兄那次運兵器被皇兄發現,差點被皇兄端了鍋的事可還記得?”
顧離允偏頭問道:“是你?你就是那個通風報信的人?”
“不錯。”顧雪裡看了看顧離允,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冒出來,順着臉頰滑落,顧雪裡心裡竟然感覺有些舒服。
“我給你通風報信,爲的就是要你走下一步,逼宮。”
“我不明白。”顧離允問道:“你這樣,沒有什麼好處。”
“沒好處?”顧雪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好處大了去了。例如,我可以拿到風雲騎,我可以把我的人安插到朝廷的人每個角落裡。”
顧離允看着她,顧雪裡還是笑着與從前天真爛漫的模樣沒有差別,只是顧離允現在卻覺得她和洪水猛獸沒什麼區別了。
“雪裡,你的目的何在?”
顧離允想了許久,一直想不通顧雪裡的企圖。若她是個男子,要奪位還有可能,可她是個公主啊!“莫非要做女皇不成?”
顧雪裡拿帕子掩着嘴笑道,“六皇兄這個時候還能和雪裡開玩笑。心真大。——我纔不屑於做什麼女皇,我只是要他們付出應該付出的代價。”
顧離允沉默的看着顧雪裡,顧雪裡轉身道:“我和他們的恩怨,和你跟他們的恩怨是一樣的。”
顧離允腦中靈光一閃,囁嚅着:“難道是,雲太妃的事。”
“不錯。”顧雪裡面上的笑容漸漸褪去,換上了一副嘲諷的表情,“你說,我不讓他們出點血,是不是很對不起我母妃?”
“雪裡!”顧離允上前拉住她道:“別做傻事。”
“我沒有。”
顧雪裡打落他的手,道:“這不是傻事,六皇兄不也做過嗎?”
“所以我現在在用過來人的身份勸你,雪裡這樣對誰都沒好處。趕緊收手。”
“我絕不放手,我的部署很精密,不會出錯。”顧雪裡竭斯底裡的喊道:“爲什麼他們害了人還能好好的活着?我枉死的母妃,還有母妃腹中還未來得及出生的弟弟卻在地獄裡受苦,憑什麼!”
顧離允也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雲妃從懷孕之後身體就不好,某一日突然暈倒,接着人就沒了。
可是如今顧雪裡這麼一說,顧離允似乎明白了,這和瑜妃脫不了關係。只是……顧離允不明白,當時的雲妃對於瑜妃來說,並不是個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