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如蝸牛,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久久的,他呆滯地看着依舊亮着紅燈的手術室。
滿腔憤怒換爲拳鋒力量,往地上猛地一砸。
眼角溼溼的,他闔上了眸,手胡亂捉了一把發。
這種情況,再怎麼不願意,也得通知家裡人。
當夏啓元聽到葉可盈此刻正躺在手術室,整個人差點嚇出心臟病,和夏淑芬焦急地往醫院趕去。
陸景灝看着胡婭文的號碼,遲遲沒用力摁下去,但一想自己總要面對,才勉強撥通了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裡面傳來胡婭文的嗓音。
他用力張了張口,卻哼不出一個字。
那頭的胡婭文極了,“景灝,你快說話,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一刻,他眼角的淚忍不住落下來了,他哽咽着說道:“媽,我對不起你,沒有好好保護可盈。”
“怎麼了,你快說?”胡婭文緊張極了,這到底是發生怎麼一回事?
“媽,你先來醫院吧,可盈已經被推進手術室很久了。”
掛了電話,他手機滑落在地上,他也不去撿,用雙手捂着臉,他處於內疚當中,無法自拔。
他真該死!
率先來到的是夏家的人,陸川還在趕來的路上。
夏淑芬看到兒子頹然坐在地上,一下子急了,連忙過去,俯身就要把他拉起來,“景灝,你怎麼了,別嚇媽!”
她看着他一動不動,就那樣坐在那兒,呆滯地看着前方,空洞的眼神,眼角還有淚痕。
夏啓元走了過去,看着手術室刺眼的紅燈,十分生氣,質問着他,“景灝,這到底發生什麼事?”
夏淑芬於心不忍,看着夏啓元就說了句,“爸,景灝現在都這樣子了,你就別兇他了。”
“閉嘴!”他狠狠瞪了夏淑芬一眼,又看向陸景灝。
但他還是不說話,依舊一動不動坐在地上。
夏啓元無奈,只能在一旁坐了下來。
夏淑芬則一直在那兒,陪着陸景灝。
過不久,連家的人浩浩蕩蕩來了,胡婭文,老爺子,還有連秀英,甚至把連夫人和薇安也叫來了。
當看到亮着紅通通手術燈的手術室,胡婭文腳一軟,還好有江薇安扶住,不然她絕對會倒下。
江薇安急忙安慰着她,“大姐,可盈沒事的。”
連秀英一把衝過去,扯着陸景灝就拼命拉,“臭小子,你到底對我們家可盈幹了什麼,你說,她爲什麼會躺在手術室?”
連夫人走上前,一臉無奈,擔心地盯着手術室。
老爺子沒有說話,心裡忐忑不安,惆悵地嘆着氣。
夏淑芬怎能受得了連秀英這般對待自己的兒子,湊過去就撥開她的手,惡言惡語道:“你給我放手,是你家葉可盈問題,幹嘛賴到我兒子身上,你放手。”
“夏淑芬,你還能有點良心嗎?你看不到他身上的血跡,肯定是他,可盈纔會在裡面。”連秀英這時候氣急了。
她一方面擔心葉可盈的不測,一方面對陸景灝痛恨至極。
“呵!自己孫女沒看好,現在找我兒子算賬,你發神經啊!”
葉可盈對她來說,無關痛癢,她現在心痛的,不過是自己兒子。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連秀英氣得不行,指着她就罵道。
胡婭文終於平穩了心神,走過來一臉痛心盯着陸景灝,“陸景灝,你快告訴我,剛纔發生什麼事情了,可盈怎麼會進醫院?”
陸景灝這時,才緩緩回神,慢悠悠擡起頭,看着胡婭文,眼裡心底滿滿內疚,一直道着歉,“媽,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江薇安一直站在一旁,看着頹廢的陸景灝,他就那樣跌坐在地上,身上白色的襯衫染上了血跡,頭髮被他抓得凌亂,眼角有明顯的淚痕。
這是她第一次,也是爲今一次,看到他如此頹敗不堪。
他究竟是受了什麼打擊?
連秀英冷哼一聲,瞪着夏淑芬就罵道:“聽見沒,你兒子都說了對不起,還想賴賬?”
“景灝,你別什麼都往身上攬,葉可盈出事管你半毛線事。”夏淑芬眉梢閃過一絲無奈,提醒着陸景灝。
“不,都是我的錯,不是我,可盈不會進裡面。”陸景灝後悔莫及,如果自己回去更快一步,或許可盈還不會倒下,或許……
一旁的夏啓元,聽不下去了,執着眉頭問道:“剛纔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連老爺子也擡眸看着他,一臉嚴肅,“景灝,你總要把事情說清楚。”
兩大家長都發話了,陸景灝再不想回憶起來,也要面對。
“子瑜回來了,她剛纔去了別墅,是她把可盈弄傷的,是她……”他簡單概括了一句,喃喃自語。
一提及夏子瑜,胡婭文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冷哼一聲,半眯着眸就指着陸景灝罵起來,“舊情人找上門算賬了是吧?她肯定是衝着可盈鬧去。”
“如果我們家可盈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放過你!”連秀英也放下狠話。
一旁的江薇安,已經把婚禮到如今的事情全數理清楚,夏子瑜肯定是在婚禮上對葉可盈下手未遂,一直找機會再次接近她。
這一次,她擔憂看着手術室,雙手交握起來。
一旁的連夫人,見她站得久了,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你也是孕婦,快坐下來。”
她點了點頭,坐下,但這樣的場合她不便多說。
夏淑芬盯着那兩母女,在一旁冷嘲熱諷,“自己女兒鬥不過別人,就別逞強,現在進了醫院,這都怪誰了。”
連夫人看不過眼,走過去,指着夏淑芬就罵道:“這種風涼話,我看只有你能說出來。”
連秀英冷掃一眼她蓋着毛巾的腿,人身攻擊道:“活該你一輩子坐輪椅,現在還不積德,下輩子不是殘的就是瘸。”
夏淑芬最討厭就是被人戳痛處,她生氣地指着連秀英就罵道:“你丫個賤人,說不過別人就戳痛處,我這腿還是不會被那個小賤人的母親害的。”
她憤恨瞪了眼江薇安。
“我管你是被誰害的,就你個潑婦,活該瘸腿了。”
兩家的女人又要爭吵起來。
突然,手術室的門開了,但手術燈還沒暗下來。
一名護士神色匆匆跑了出來,陸景灝第一個衝上前,詢問道:“護士,我老婆怎麼樣?”
“你是她丈夫?”
“是的。”
“現在病人情況很不樂觀,由於流產大失血,現在要急需輸血,但她的AB血型我們醫院血庫比較緊張,想看看你們家屬,誰能去測一下血型,配對好就去抽血。”護士一臉焦急,掃了他們一圈人。
流產?
陸景灝只聽到這兩個字,整個人懵了。
胡婭文瞪了他一眼,心裡有些焦急的說:“我是A型血,這裡有沒有AB型的?”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就連陸景灝也無奈的低下頭,“我是B型血……”
“我,我是AB型。”一直坐在那的江薇安突然說道。
連夫人一驚,忙拉住她的手:“你現在懷孕了,不能獻血!”
“呃。”她勉強揚起一抹笑,點了點頭。
一旁的連秀英,有點不爽的掃了她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着,這下胡婭文更着急了,一直唸叨着,“怎麼辦?”
連秀英忍不住張了張口,“這兒不是還有個大活人嗎?”
連夫人立馬制止,“不行,薇安現在懷孕了,怎麼能隨便抽血。”
“不是還不到三個月嗎?孩子纔多大?是人命重要還是她抽點血重要?”連秀英心急如焚,忍不住懟了一句。
連老爺子喝了一句,“秀英,你怎麼說話的?”
連秀英一下子心裡不平衡了,“爸,你不能這樣,可盈也是你的孫女,難道你要看着她白白……”
她說不下去了,眼淚哽着她不能說話。
胡婭文倒不像連秀英那麼喪失理智,淡淡道:“薇安是孕婦,這肯定不行。”
雖然她很想讓她幫忙,但畢竟人家懷孕了。
陸景灝站在那兒沒有說話。
江薇安糾結再三,擡起頭看向護士,最終開口道:“現在救人要緊,還是試試吧?”
護士不由提醒道:“孕婦按常理說是不能輸血的。”
連秀英站了起來,對護士說道:“護士小姐,現在人命關天。”
護士猶豫再三,又一次看向江薇安問道:“小姐,你確定嗎?如果真的抽血,這對你的身體會有影響,可能會引起貧血!”
連夫人乾脆站了起來,想要拉她,卻被連秀英攔住了,“雅雲,這當我求你了,可盈現在生命很危險。”
這會,接到電話從公司急忙趕來的連修肆一看這陣勢,察覺不對勁,看着護士詢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連夫人看到兒子來了,忙走過去,“修肆,可盈要輸血,可我們這隻有薇安的血型匹配,但薇安懷孕了,不能輸血!”
“孩子還不到三個月,豆丁那麼大,有什麼關係!”連秀英強勢的說。、
“姑姑,你這話說的可真輕鬆,如果今天是要可盈輸血給薇安,您還會這樣嗎?”連修肆上前把薇安拉到自己身後,有他在,誰都不許動她。
連秀英被他這話說得一臉漲紅,但爲了可盈,她還是放下了身段,“修肆,可盈是你的親外甥女,你怎麼能不爲她着想?”
“薇安是我的太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孩子,讓你選,你會選誰?”他沒有半分遲疑,哪怕撕破臉也無所謂。
“你,你……”連秀英氣極,轉身看着連老爺子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