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行駛了不到一半的路程,連昊陽就睡着,幸好他身邊坐的是個善良的老奶奶,一路上都照顧着他。
兩個小時後,車子已經慢慢的進入了丹東地界,車上也響起來了提示,可連昊陽卻依舊在沉睡,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
老奶奶瞧了瞧他,伸出滿是褶皺的手,輕輕的搖了小傢伙一下。
終於,連昊陽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小小的手揉了兩下惺忪的睡眼,朦朦朧朧,看不太清楚這是哪,小聲的嚶嚀了一聲,“田嫂,我有點餓了。”
坐在身邊的老太太看他醒了,急忙衝着他說,“小朋友,丹東到了。”
回答他的不是田嫂?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小傢伙艱難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只是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面前是一個滿臉褶皺的放大版老太太臉孔,直接把他嚇了跳!
陌生的地方,到處充滿着嘈雜的聲音,混雜着各種各樣煙的味道,連昊陽的彎彎的眉頭皺了皺,一下子想不起來這是在那裡了?
剎那間,淚水就從臉頰上嘩啦啦的流下來。
緊接着,天際上突破了一道聲音的極限,就像剛出生的小孩子一樣,哇的一聲,嚇壞了在車上的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司機急將車開進終點站後,這才急忙走過來,看着還在娃娃哭泣的男娃娃,疑惑的問着身邊的乘客,“這是誰的孩子?”
老太太轉知道實情,馬上告訴他:“這孩子是一個人坐車上來的。”
“什麼?一個人來的?”司機顯然有些不相信,但看着乘客們一個個的下車,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這才相信。
無奈的搖了搖頭,司機等他情緒好了一些後,才問道:“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連昊陽癟了癟嘴,打住了抽泣,擡頭看着他問:“大叔,這是哪裡?”
“你不知道這是哪裡,你就跑上車來了?”司機瞧他那可憐樣,想着肯定是自己貪玩溜上車的。
“我,我要去……”睡了一覺起來,他竟然忘了那叫什麼地方了。
“丹東?”司機說了一句。
“啊,對,就是丹東,我就是要來這裡。”理清了頭緒,他也不哭了,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着司機。
簡短的談話,大巴司機大概是知道怎麼回事,最終決定先帶着他送去汽車乘務部,讓他們先幫忙照看一下。
灰溜溜的眼睛一直轉着,時不時的探頭看着周圍的一切陌生的事物,他被送司機大叔送到了一個阿姨的旁邊坐下。
“小朋友,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來坐車?”乘務部的一個女同志開口詢問着,這麼小的孩子自己跑來做汽車,這樣的情況還真是少見。
連昊陽的眼睛轉了兩圈,良久,想到了之前爸爸教過他的一個點子,甜甜的說道,“我來找媽媽的,我知道媽媽的電話號碼,阿姨,你可以幫我打一個電話給我媽媽嗎?”
女同志一聽,當然是一百個的願意,當下就要他把號碼寫出來。
此時,江薇安和連修肆剛從丹東警局出來,警方那邊表示會隨時提供幫助,但現在沒有任何線索,也不確實孩子是否來了丹東,他們也無能爲力。
“你說昊陽現在會在哪兒?”江薇安的眉頭一直無法舒展開,一刻找不到昊陽,她心中的大石頭就放不下。
連修肆拉着她回到停車場,坐進車裡,安撫她:“那臭小子的個性我最瞭解,狡猾得跟個猴精似的,想要把他騙走,那可不容易。”
他的話讓江薇安稍稍安心幾分,那孩子的確夠聰明,可沒有找到他,她這心就是放不下。
“叮鈴鈴……”突然,手機震動鈴聲響起,江薇安從包裡拿出來一看,是個未知的電話號碼。
她疑惑的看了連修肆一眼,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馬上劃撥屏幕接聽:“喂,是不是昊陽?”
“你好,太太,我這邊是丹東縣汽車乘務中心。”
“是不是有個小男孩在你們那?”江薇安似乎已經肯定昊陽就在那,情緒有些激動的問。
“是的,的確是有個小男孩……”
乘務員的話才說了一般,那邊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少許,一道稚嫩的聲音在電話裡想起:“媽媽,是我,你快來接我回家吧。”
聽到是他的聲音,江薇安大大的鬆了口氣,“你這不聽話的小壞蛋,好好在那呆着!”
“那你快點來。”
“知道了,已經在路上了。”語畢,她臉上終於揚起了一絲笑容。
連修肆一直沒說話,卻默默的聽着電話那頭兒子的聲音,確認他無恙,他那緊繃的俊顏也稍稍得到緩解。
連修肆駕車迅速趕往汽車客運中心。
而正在這等着小薇過來接他的連昊陽,卻心情大好,坐在凳子上小短腿一晃一晃的自己找樂子打發時間玩。
不多時,江薇安的身影就跑進了汽車乘務部,看着坐在角落裡的小男孩,激動的喊道:“昊陽。”
小傢伙聽到小薇的喊聲,一擡頭就看到了她,跳下凳子,一股腦的跑過去抱住她,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口裡還似有若無的喊着,“媽媽,媽媽,你別不要我……”
所謂做戲自然要做全套,這裡還有外人在,他當然不能讓自己露餡了。
“媽媽,我會乖乖的,你不要走好不好?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江薇安簡直無語了,好在她曾經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纔不會被他突然喊的這聲媽媽給驚到!
她淡定的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眼淚,隨即一臉責怪的看着他,“你怎麼能自己跑出來呢?這樣多危險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樣不可以,你就是記不住是不是?”
小傢伙抹了抹自己的眼淚,委屈的說,“昊陽以後不這樣了,那媽媽你跟我回家吧?”
“好好好,我們回家去。”看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江薇安也捨不得在責備他了。
起身走到幾名工作人員面前,一一道謝:“謝謝你們,謝謝……”
“不用客氣,不過以後可要把孩子看好了,尤其是像他這麼頑皮大膽的孩子。”說話的人是剛纔給她打電話的女乘務員。
江薇安牽着他的手,故意說;“聽到沒,連這個阿姨都覺得你很頑皮。”
被人指責,連昊陽直接不吭聲,躲到她身後,拽着她的衣角想快點離開這。
此時,在後面停好車的連修肆也邁着大步走了進來,看見粘在江薇安身後的連昊陽,那張臉當場就黑了下來。。
連昊陽也感覺到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轉身朝身後看去,那瞬間,他腳下一軟,竟直接癱坐到地上。
“怎麼了?”江薇安跟女乘務員聊完,剛轉身就看他往地上一坐,忙把他抱起往外走。
而門外,連修肆就站在那。
“小薇,爸爸他,他怎麼會在這?他不是去出差了嗎?”他有些後怕的躲在她懷裡,等走到連修肆跟前時,他乾脆把腦袋也縮了起來。
江薇安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低頭在他耳邊說:“別怕,小薇會保護你的。”
“連昊陽,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是吧?”連修肆伸手想把他從江薇安懷裡拽出來,臉色帶着一股子陰霾之氣,難怪連孩子都怕見到他。
江薇安阻止他的手,睨了他一眼,說道:“這裡可是客運站,人來人往的,你想要幹什麼?”
“我……”他還沒說出口,就被她又搶先了一步。
“就算要管教孩子,也不能在這,快走!”話落,江薇安抱着懷裡的連小胖快步離開,成功保住了他不挨訓。
等上了車,隱忍了很久的連修肆剛想開口,又被江薇安堵住,讓他把電話拿來,讓昊陽打個電話回G市去報平安。
一來二去,他也懶得說了,發動引擎往來時的路回去。
後座上,江薇安正抱着連昊陽,摸摸他那標誌性的蘑菇頭捲髮,柔聲的問:“昊陽,你一個人是怎麼坐車來的?”
提起這個,連昊陽可神氣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雄赳赳的說:“我把大寶砸碎了,拿出了裡面的錢,然後有個計程車大叔告訴我......”
他把自己的經歷給小薇說了一遍,還從旁邊拿來自己的揹包,將揹包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在了車座上,嘩啦啦的一片,倒出來的不是薯片渣就是塑料袋,小傢伙在裡面扒了一下,找着了那張票根。
他驕傲的拿起來那張票根給她看:“小薇,這就是我買票的證據額。”
江薇安有些哭笑不得,沒有想到他一直在找的竟然就是這個東西。
連小胖找到了,回程的路上,車廂裡滿是歡聲笑語,不過連修肆似乎不太喜歡這樣的三人行!
等回到村子時,時間已經來到了響午,家裡什麼都沒有,只好在村口的農家小飯館湊合吃上一頓飽。
連昊陽從小在美國長大,可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鄉下,對什麼都好奇?
一進屋,他東看看西摸摸,自個轉悠了一圈,發現有好多可以玩的小玩意,別提多高興了。
“小薇,這是你出生的地方嗎?”晃悠了一圈,他好奇的問。
“不是,這裡是我外公外婆的家,不過我小時候媽媽經常帶我回來,這裡也算是我第二個家吧。”江薇安擡頭看看這棟房子,到處都充滿了她的回憶。
連昊陽晃了晃,少許,賣萌的跑到她跟前,抱着她的胳膊,問道:“小薇,那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不行,你會尿牀。”說時遲那時快,連修肆剛進來,正好聽到他那個賊兮兮的要求。
自己的醜事被揭穿,還是在小薇面前,這讓連昊陽多少有些擡不起頭,悶悶的把小臉埋在小薇的臂彎,擔心小薇會不會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