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靖兒拿起電話,摁下幾個號碼:“你馬上過來林宅,除了老頭和我的車之外,其餘的車全部拖走。”
林樂風一愣,面容陡然冷峻起來,涉及他的愛車,他肯定會嚴肅看待:“你想做什麼?”
龍靖兒淡淡地道:“你不是最喜歡飆車嗎?以後你要飈,只能飈自行車。”
林樂風罵了一句:“神經病!”他快速走到電視櫃前,拿起車鑰匙,拉開門往車庫跑去。
他剛上了車,還沒發動,龍靖兒已經從副駕駛拉門上車,坐在他身邊,林樂風呲牙一笑,狠道:“好,你敢上我的車,我就讓你下不了車。”說完,發動車子嗖一聲就飛出大閘。他對自己的車技十分有信心,以前那些女孩子坐過他的車,每一個都嚇得腿軟,下地之後嘔吐不已。打架他不是她的對手,可飆車,就要她死給他看。
“要跟去嗎?”司機擔憂地問林明啓。
林明啓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道:“跟我做什麼啊?人家夫妻倆這麼恩愛出去玩兒,我們去做什麼啊?”
恩愛,司機憂愁地覺得,恩愛這個詞已經被老爺子毀了。
車子從大斜坡上直飈下去,車速在這條新道上已經達到一百五十碼,龍靖兒淡定地坐,交叉雙腿,偶爾還打開窗吹吹風。林樂風心底冷笑,現在你笑,一會要你哭!
出了別墅區的新道,進入市區,市區裡車輛很多,林樂風倒把車速減慢了下來,華燈初上,車流如水,面容模糊的歸人,霓虹燈照影的地方,有麻木和熱切的臉,一個人不會一直憂愁,一個人也不會一直開心,總之,生活就像是方纔的車程,起起伏伏,偶爾快,偶爾慢。
出了市區,車子開始加速,往山上飛速而去。這裡一向是飆車黨最愛的道路,三十五公里,大彎迂迴,仿若捲縮身子的蛇,山的那一邊,是堅硬的岩石。而另一邊,則是萬丈深淵。飆車黨都愛稱這裡爲黃泉路,因爲,無論是撞向山邊還是掉入懸崖,都是必死無疑的。
林樂風加速前進,打方向盤的手像扭麻花一般,他等着看龍靖兒露出蒼白驚恐的表情。但是,當他提心吊膽地拐過一個狹窄的大彎時,龍靖兒的臉色依舊,甚至還開窗欣賞昏暗的山景。
他咬咬牙,再度加速,如此陡峭而急彎多的山路,時速一百已經很瘋狂,但是,他愣是把速度提升到一百六,車子就像是離弦的箭,不斷地往深山裡飈去。
到達山頂的時候,林樂風顧不及看龍靖兒,自己倒先嚇得腿軟了,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用這麼快的速度上了山。這裡的急彎多,路窄,就連車神,也不敢上到一百五的,而他,竟然就這樣飈上來了。
“休息一下,一會我開下去。”龍靖兒淡淡拉開車門,用手揚了揚長髮,再用手腕上的橡皮筋綁住,整個人就陡然乾爽利落起來了。
林樂風輕蔑地道:“你?算了吧!這些彎路,就算是駕車經驗豐富的人,也不敢隨便上來,而下山,卻又比上山更危險。”
龍靖兒不做聲,暮色四攏,星子稀疏地在天邊一眨一眨的,月兒在柳梢頭,今天是農曆六月二十,陽曆七月二十一,現在他們還算是新婚階段,沒有度蜜月,沒有濃情蜜意,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憋屈的新娘。
“你怕鬼嗎?”龍靖兒忽然開口問道。
林樂風被嚇了一跳,剛纔只顧着鬥氣上來,卻忘記懸崖底下是埋葬了無數生命,這條彎路出事無數次,幾乎沒有過生還的奇蹟。但是,他立刻淡定下來,以爲龍靖兒害怕,便故意道:“你怕鬼?我纔不怕呢。我跟你說啊!這裡底下,死過很多人,聽人說,冤魂聚在一起,每到夜晚,就會出來尋找替身,他們的臉血肉模糊,舌頭還伸出老長,手指雞爪,最喜歡掐人的脖子。”
龍靖兒笑了笑:“是嗎?”
林樂風見她不害怕,還以爲自己形容得不夠生動,繼續道:“是啊!前段時間,有一個人跟女朋友吵架,一時生氣就開車上山了。因爲生氣,一時間倒也忘記了害怕,可上來之後,四周陰風陣陣,有怪聲在山谷下回響,他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一時沒留神,就應了,結果,他被女鬼拖了下去,屍骨無存啊!”
龍靖兒挑挑眉,“哦,屍骨無存啊!那這件事情你怎麼知道的?莫非是他變成鬼之後回去找你,告訴你的?”
林樂風一愣,哼道:“不信就算了!”
龍靖兒拉開車門,上車坐在駕駛座上,林樂風見狀,連忙敲打車窗,正想叫她下來,卻忽地身後揚起一陣寒風,有人喊了他一聲:“林樂風!”
“誰?”他下意識地回頭,暮色籠罩的地方,只有樹影搖曳,風揚起地上的枯葉,吹在他的臉上,他猛地打了個激靈,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跌跌撞撞地跑到另一邊,拉門上車,坐在車上,餘悸未定,他顫抖着聲音問龍靖兒:“你聽到有人叫我嗎?”
龍靖兒瞧了他一眼:“你神經病啊!誰叫你?”
“林樂風!”聲音又響了起來,林樂風一把抓住龍靖兒的手臂,驚恐地道:“你聽,又叫了,又叫了。”
龍靖兒卻像是聽不到似的,不耐煩地道:“哪裡有是聲音?疑心生暗鬼,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你怕什麼啊?”
“啊......”林樂風陡然發出尖叫,原來,他的車窗外,有一個人影在漂浮,那人影便如同他之前形容的一模一樣,兩粒眼珠還定定地瞧着他。
“快走啊!”林樂風絕望地尖叫一聲。
龍靖兒卻忽然爬過去,伸手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林樂風駭然,一把抱住龍靖兒,死命地往她懷裡蹭,龍靖兒氣極,怒道:“放開我!”
“我不放,你打死我也不放。”他的臉分明是觸及她胸部的柔軟,但是顧不得這麼多了,現在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驚恐地張開,心臟就提着嗓子上,彷彿只要他一回頭,心臟就要跳出來。
車窗外那隻鬼,抽動了一下嘴角,甚是無奈地瞧了龍靖兒一眼,龍靖兒氣結,沒出息的東西。
她怒吼道:“坐好,我去收拾他。”說完,用力掰開他八爪魚般緊箍着她的手,打開車門下車。
林樂風驚疑不定地看着她的身子繞過車頭,一手揪住那鬼的頭髮,用力往後扯,扯到懸崖邊,然後一腳踢下去。
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天啊!這個是什麼女人啊?連鬼都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