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看着幽韻安靜地躺在牀上，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卻是那樣的平靜和安詳。夜越的腦海裡久久迴響着醫生告知他的話語：“病人因爲失血過多造成腦部缺氧嚴重，雖然度過了危險期，但是也已經終身成爲植物人，能夠甦醒的機率很小，幾乎可以指望着有奇蹟發生。”
醫生的話語就像是給年輕的幽韻宣佈了死刑一般的無情，夜越牽起幽韻的手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臉頰邊，他有些難過地看着幽韻：“你一定是因爲累了所以才和我發脾氣不願意醒過來是吧？沒關係，我可以等你的，你放心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直到你甦醒過來。”
夜越的話語對幽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她依舊沒有一丁點的反應。就一直在那裡沉沉地睡了過去，就像是睡美人在等待着王子的喚醒。夜越將幽韻的手輕輕放回，然後幫她整理了一下被單。
在海邊露臺上的一言一語還歷歷在目，夜越甚至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幽韻的求生欲和她那種不甘心，可是當鮮血順着幽韻的腹部一點點匯聚到大海里的時候，夜越心裡的恐懼一點點的加深，他真的害怕這個女人就會這樣從自己的眼前消失，所以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要牢牢地抓住鐵欄杆。
就連醫生的都覺得有些驚訝，夜越竟然可以依靠一隻手支撐兩個人的體重掉在露臺邊那麼長的時間，這是一種多麼堅定的意志。不過老天爺似乎還是不夠憐憫這對可憐的人，夜越的努力依舊只是換來了幽韻安靜地躺在病牀上，也許永遠都不會有睜開眼睛的那天。
翼辰站在病房外看着夜越和幽韻，他的心裡有些難過。他甚至可惜清楚地感知到夜越心裡的那種痛楚，再一次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在面前受傷，卻無力到做不出任何的努力去挽回。這樣的痛苦讓人經歷一次已經是殘忍，更何況要無情地經歷兩次。
翼辰不自覺發出的嘆息引起了病牀邊夜越的注意，夜越轉過頭看到了外面的翼辰，他在幽韻的耳邊細語了兩句之後離開了病房。夜越在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幽韻需要休息，我們去外面談吧。”翼辰點了點頭之後跟着夜越來到樓上的天台。
這裡是個不錯的位置，站在天台上可以看到整個城市大部分的夜景，夜晚的城市依舊沒有被黑暗遮住她嫵媚的風姿，微風輕輕地吹拂起翼辰和夜越的頭髮。
翼辰和夜越站在露臺邊，翼辰有些疑惑地看着夜越：“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夜越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他擡起頭看了看城市的遠方，那片沒有被華光照射到的神秘地帶。夜越有些無奈地說：“我真的是有些累了，所以纔想和幽韻去到一個沒有爭鬥、沒有心計的地方好好地過我們剩下的日子，我是真的很希望可以留下餘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夜越嘆了一口氣然後看着翼辰：“我
的這輩子你應該很清楚，似乎一切都是在爲別人活着。不過老天爺似乎並不可憐我這悲慘的人生，他一次次無情地從我身邊奪走我在乎的人，也許我真的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吧。”
看着夜越那自悲自憫的樣子，翼辰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無常，世事也無常。幽韻的事情都是我們不願意見到的，但是你也不要太過自責。我相信幽韻憑藉她自生的意志力還有我們的關心，終有一天是可以甦醒過來的。”
夜越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翼辰，謝謝他對幽韻的祝福和自己的安慰。夜越趴在圍欄上繼續說：“我之前認爲只要離開了就可以躲過自己不願意去面對的東西，哪怕讓我做一次懦夫我也認了。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還是我自己想的太過天真了，有些事情拖着不解決，那麼它就一直在那裡成爲一個隱患。”
夜越突然變得有些決絕，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捉摸不透：“人越是在選擇逃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無路可退。這次幽韻出事讓我想通了很多的事情，我一再的隱忍和退讓只會讓一些人越發地猖狂，只能給我身邊我在乎的人帶來更多的傷害。”
夜越轉過身，一臉嚴肅地看着翼辰：“所以我決定了要留下來，面對這一切。我會帶着幽韻給我的力量一起去戰鬥，哪怕我知道這場戰役會很艱辛，但是我依舊選擇了不再退讓。”
看着夜越堅韌的眼神，翼辰知道他這次是下定決心了。本來翼辰不打算讓夜越擺明一個態度，但是現在看到夜越的選擇，翼辰的心裡說不出的高興。他有些興奮地拍了拍夜越的肩膀：“好兄弟，很高興看到你回來。這纔是我認識的那個封陽，你放心吧，我們幾個人都會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
夜越堅定地朝着翼辰點了點頭，翼辰知道夜越的心裡始終有些顧慮，於是他開門見山地說：“我知道你做出這個決定是很艱難的，我們並不是針對伯母，不過仇恨已經讓你媽媽的價值觀和世界觀扭曲，我們只能以這樣最不願意的方式讓她能夠拜託仇恨，迎接自己人性的迴歸。”
夜越有些感激地看着翼辰：“謝謝你們到現在還在爲我和我媽媽着想，我也希望她能夠放棄仇恨。不過我知道現在想和平解決已經不行了，只剩下武力，取勝的一方纔會有發言權。”
古魅、紀言和小美各自帶着心事從葉天歌的辦公室裡出來，他們都知道了慕巖的事情，可是剛纔葉天歌的輕描淡寫讓他們都有些意外。並沒有太多的言辭，好像這個人的存在對於他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只是淡淡地交代慕巖的一切都將由古魅接手。
在公寓裡，紀言點燃了一隻香菸，菸圈順着紀言的脣慢慢地散開。這是小美第一次看紀言抽菸，她有些擔心地看着紀言：“我知道你的心裡不好受，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吧？”
紀言並不想在小美的面前掩飾什麼，她繼續深吸了一口煙之後看着小曼：“慕巖死了，昨天他還在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現在我們甚至連他的屍體都找不回來。雖然說他是因爲造市咎由自取，但是我卻依舊有些寒心。”
小美的心裡大概也猜到了紀言在感慨什麼，她也有些無奈地坐到了紀言的身邊：“是啊，人生本就沒有什麼定數可說，我也沒有奢望過自己能有一個好的結果。從我開始跟着乾爹做事的那天起，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我會還這些欠下的債。”
紀言繼續吸了一口煙之後看着小美：“我知道你是因爲葉天歌收養了你，爲了報養育之恩才選擇幫他做事的。但是你知道我是爲什麼願意幫葉天歌的嗎？”小美並不知道紀言的過去，所以有些疑惑地看着紀言。
紀言在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其實我結過婚還有個一個孩子！”紀言的話語一出就讓小美大跌眼鏡，但是紀言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的震撼。“就在所有人都嫉妒我有個美滿家庭的時候，我竟然發現我的丈夫出軌了，他要和我離婚，但是我希望他能夠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心轉意。不過讓我覺得很可笑的是爲了離婚，他竟然和那個女人串謀讓人迷姦我，拍下了牀照反而誣陷我出軌。”
小美有些心疼地看着紀言，她繼續說：“就在我逼於無奈離婚之後，我竟然發現那個女人虐待我的女兒，甚至找人猥褻了我的女兒，那時候婷兒才五歲！”紀言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她的眼眶裡出現了難以名狀的痛苦情緒。
“於是我起了殺心，在那場打鬥中我們三個都受了重傷，但是當我躺在急救室得知那個女人還沒有死的時候我發誓，我一定不能有事。但是我傷的實在是太重了，如果不是葉總的極樂丸我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是紀言這麼多年第一次回憶自己的過去，因爲在她的內心這是段不能被揭起的傷疤。
“那麼後來呢？”小美有些心疼地牽起了紀言的手。紀言在深吸一口煙之後繼續說：“我藉助葉總的力量以自衛勝訴，當然也依靠葉總爲婷兒報了仇。”聽到紀言後來的描述小美的心裡才暫時好過了一些。
“可是這些年來我們不都是葉天歌養在身邊的一條狗嗎？慕巖的今天不過是我們的明天，即使我們再賣力、在感恩在葉總看來都是幾條狗盡忠而已。”紀言的眼神有些傷悲，她擡起頭看着小美：“現在我們和翼辰他們之間的戰鬥已經打響了，慕巖是他們第一個目標。接下來很有可能是我、是你、或者是古魅。”
小美知道紀言話裡的深意，她也重來沒有想過要逃避這些，她安慰着紀言：“不要去想那麼多，如果這注定就是我們的宿命和結局，躲不過不如坦然一些。至少在我們人生的軌跡裡還有彼此，就算有一天誰不在了，還有另一人會懷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