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

錯入總裁房

初秋的夜,泛着點點的星光,天空如墨一般,黑得如詩作名家的硯臺,隔着銀河的距離,彷彿能聽到牛郎織女的悄聲的情話,讓人癡,令人醉。

護城河外,炎家的小洋樓裡,一對倩男靚女一前一後相擁而立,似在欣賞月色,又彷彿在享受着彼此之間的溫度,與月色相映,與美景相融。

“韻兒,我們結婚吧。”炎非墨從背後反抱着姚韻腰,脣輕輕的貼在姚韻的耳垂細聲軟語的說道。

雖然那天的宴在他的記憶裡留下一道怎麼也抹不去的身影,但是他男人特有的理智和理性告訴他,什麼是夢想,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要放棄的,什麼纔是他現在應該把握的,正如景斯瀚說的,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便與你有那麼擦肩而過的瞬間,既然是生命中的過客,那就註定不是你的,失去後也就由不得你後悔。再則,即便六年前那個女孩真的是玉筱希,他也不可能放棄姚韻,畢竟姚韻曾給過他一段美好的初戀回憶,他們有過去,有歷史,有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記憶,而玉筱希的過去屬於誰,他不清楚,儘管對於現在的她,他沒有當初那麼深入痛絕的討厭,但是卻也談不上好感,更不要說愛,所以他不會爲了一個未知而放棄自己確定的愛。

聽得這句話,姚韻窩在炎非墨懷裡的身子不由得一僵,但很快又軟了下來:“可不可以容我再考慮考慮,我不想這麼早就把自己給嫁了。”姚韻的聲音甜甜的,細膩而溫婉,帶着南方女孩特有的小家碧玉,只聽說就有一種魔力一般,讓人掙不開,想要溺死其中一般。

“要多久?”炎非墨的手緊了一些,生怕這失而復得的寶貝一個不留神,又會離他而去。

姚韻略有片刻的靜默,然後呶着櫻桃小嘴回答道:“非墨,給我一兩個月時間,好嗎?結婚畢竟不是一件小事,別逼我。”

“韻兒,我不會逼你,別說一兩個月,就是一兩年都行,因爲你遲早是我的。”炎非墨說着,脣便從姚韻的耳垂移到頸部,右手跟着在她的胸前摸索,不多時,姚韻上衣的第一顆鈕釦就解了開來,敞開一片玉白。

“非墨,別這樣,我……我現在還不想。”姚韻一邊說,一手輕輕的將炎非墨推開,一手護在自己胸前,眼睛裡閃着厭惡,但生怕炎非墨發展,於是立刻將那寒光掩飾起來,雖然她知道爲了達到目的,這種事情早晚都會發生,可是她不希望是現在,她期盼着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楔機,移花接木,暗渡陳倉。

姚韻的不願讓炎非墨興趣索然,而他在自己的手碰到姚韻胸部的那一瞬間,腦子裡浮出的卻是玉筱希的臉,於是他剛燒起的身體瞬間降爲了冰點,臉上徜徉着不快,不知道是因爲姚韻的拒絕,還是由於自己的朝秦暮楚。而且,爲了不讓姚韻誤會和發覺自己的失常,他於是給了她一個臺階:“好吧,我可以等的,等到我們結婚那天。”他心裡忖道:這麼多年都等了,再等一兩個月又算得了什麼呢,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在這麼關鍵的瞬間,他爲什麼會想起玉筱希,更可惡的是,自己竟然會去回味芷清山莊那一夜,他們究竟是怎麼完成的。

“非墨,謝謝你,你真好。”姚韻說完便將柔軟的身體再次依進炎非墨的懷裡,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有多麼討厭這種感覺,如果不是爲了炎非鳴,不是爲了要幫他拿回非揚的執行權,她死也不會願意出賣色相來做這樣的事情,可是人一旦陷入了愛情的漩渦裡,不粉身碎骨,又豈會甘心。

“這輩子我都會對你好。”對於姚韻這種嬌柔如水的依靠,炎非墨總是沒有辦法招架,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捧給她看,告訴她,自己是多麼多麼的愛她,而且每次只要她這麼輕輕的一靠,他就感覺自己先前的那些不高興就消散殆盡了,他想這也許就是他之所以會愛上她的原因吧。

對於炎非墨這種幾乎算不上是甜言蜜語的情話,姚韻心裡十分不屑的冷哼,然後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似有心又似無意的說道:“非墨,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你一定要答應我。”

“什麼事,你說吧,只要我有能力,一定努力做到。”爲心愛的女人,能被需要是一種幸福,所以姚韻有要求,他是滿心歡喜。

“我想進非揚工作。”

“嗯?”炎非墨有些驚詫,在他規劃裡,姚韻是他的重點保護對像,只要用心當他的全職太太就好,無需工作,賺那點可憐的月薪,也無需擔心柴木油鹽的瑣事,因爲他都會幫他安排好,所以對於姚韻這樣的提議,炎非墨有些不太能理解,他不希望他的女人拋頭露面,成爲衆人追捧的對象,也沒有奢求過她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因爲有他就夠了。

“我是覺得你一個人支撐一個公司太辛苦了,所以想進去幫幫你。”姚韻的聲音柔弱無骨,幾乎要把炎非墨整個人都融化。

“不用了,有威和非菲就夠了,你以後只要當好炎太太就行,別的事由我來想。”炎非墨一邊說,一邊攏着姚韻的長髮,聲音關切而纏綿,被姚韻這關切的話說一刺激,他就更恨不得把所有的愛都揉進語言裡。

“其實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對吧。”姚韻翹着嘴角,一臉的不高興:“好歹我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雖然經營方面不及你,但是我也有我的長處,還是說你忘記了我曾經也是金融系的尖子生。”

“怎麼可能忘記呢,記得學校的廣播站裡把你當模範生宣傳過呢。”關於姚韻的點點滴滴,炎非墨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不可以歧視我,非墨,你看我現在閒得都快憋出病來了,你幫我在非揚安排個合適的位置,好不好?”姚韻轉過臉,對着炎非墨溫婉一笑,手恰到好處的扯着他的衣袖,帶着小女人的嫵媚,卻又不是那樣故意的矯情。

“我沒有歧視你,我只是不想我炎非墨的女人拋頭露臉,公司裡大部分是男人,讓他們看着,我會吃醋。”炎非墨說的是大實話,雖然他寵着姚韻,但並不代表他沒有佔有慾和一個男人該有的尺寸。

“那就幫我安排一個男人少一點的部門啊,比如財務部?”姚韻眨巴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提議道。

“不行,絕對不行。”炎非墨搖着頭拒絕。

“可是你總不可能把我一起藏着不讓人看吧,世界上哪有你這麼霸道,蠻不講理的人啊。”姚韻說完便生起氣來,然後將炎非墨一推,自顧坐到了沙發上,然後臉撇向一旁。

“好了,彆氣了,我答應你就是了,我剛想起來公司的財務主管恰好前幾天剛離職,如果你真有意向就去接任吧,不過先說好了,如果堅持不下來,就別勉強自己。”姚韻很少在他面前生氣,所以看到她這個樣子,生怕她會像上一次那樣不辭而別,炎非墨於是趕忙安撫。

“小看人。”姚韻立刻釋然一笑,頭撒嬌依進炎非墨懷裡:“非墨,等我們結婚了,我還要做非揚的股東。”

“好啊,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炎非墨聲音裡滿是寵溺,手輕輕的拍着姚韻的肩膀,這個時候,讓他感到十分的幸福。

“我們結婚前要不要做財產公證?畢竟相比之下,我的身價可差了很遠。”姚韻故意挑起了話題,然後直看着炎非墨的側臉,急切的想知道他的反應。

“傻瓜。”炎非墨說着捏了捏姚韻的鼻子,然後寵溺的說道:“做什麼財產公證,難道你還想逃了不成,我的就是你的,有我的一半,也就有你的一半。”

“那你手裡現在有多少股份?”

“百分之四十三。”對於姚韻問的這個問題,炎非墨有些好奇,於是反問道:“韻兒今天怎麼會對這個問題這麼敢興趣。”

“不是了,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總裁夫人的寶座夠不夠穩了。”

“你放心吧,沒有人能把你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非菲和我媽手裡的股份加起來也超過百分之十了,所以我的執行權是無人能撼動的。”

“嗯,那就好。”姚韻點點頭,眼睛裡閃出一絲寒光,心下卻已有計較。

第二天,非揚大廈總裁辦公室。

炎非墨正批着文件,但見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捏着鼻樑,時不時的晃悠着腦袋,精神集中不起來,而且最近總感覺十分疲勞,就在他做完片刻歇息,準備繼續奮戰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上起來。

“哪位?”炎非墨擡起手看了看錶,然後條件反射性的問道。

“我。”郭威非常磁性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威,是你啊,等會。”聽得是郭威,炎非墨於是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幫他開了門。

“嗯。”郭威手裡拿着一張表,淡然的點點頭,自從玉筱希那天離開後,對炎非墨他就有一種牴觸情緒,這也是他第一次將公事和私事混爲一談。

“你怎麼了?”對於郭威這種冷淡如水的態度,炎非墨很不習慣,郭威找他一直是電話先聯繫,然後他都會幫他留好門,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貿然而客氣的敲門。

“沒什麼。”郭威臉上沒有一點情緒外露,亦不想炎非墨問太多,於是將手裡的表遞給:“這是下週一的體檢表,記得準時去。”

“哦。”炎非墨接過表很隨意的放到桌子上,淡淡的答了一個字,非揚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每年九月都會爲員工們做一次全身的免費體檢,上到公司總裁,下至基層職員。

也許是因爲習慣了,所以炎非墨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話音才一落下,郭威立刻就轉過了身,然後闊步向門外邁去,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躲過了狼,卻遇見虎,纔剛行至門前,一張秀麗卻讓他避之不及的臉便出現在跟前。

看到炎非菲,郭威的步子不由得停了下來,臉上浮起一絲驚詫,但很快又消失,視線也隨之移開,然後別過臉自顧往前,想要躲開與她的正面交鋒。

只是心裡好生納悶,明明他是因爲得知炎非菲去了外地,纔敢這麼大張旗鼓的來找炎非墨的,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是遇上了,而且自從炎非菲進到非揚,爲了避免與她相遇,他都極力的錯開自己和她作息時間,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場合,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威……真的是你嗎?”看到郭威,炎非菲簡直熱淚盈眶,臉上溢滿的是激動,是興奮,但更多的是委屈,她何嘗不知道郭威一直在躲着自己,當年她那麼衝動的舉動,傷的不只是他作爲男人的自尊,其實更多的還是她自己,因爲那一份虧欠,她的腸子都悔青了,曾一度真恨不得殺了自己。

“炎總監好。”對炎非菲的表情,郭威視若無賭,爲了避免尷尬,於是只得拿出公事上的態度,說完便與炎非菲擦肩而過,幾乎不加考慮的想要立刻擺脫她。

“威,你別走。”炎非菲條件反射性的拉住郭威的腕,也不顧還怔在當場的炎非墨。

“請總監放手,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自重。”郭威甚至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吝嗇。

“威,你別這樣好嗎?我知道當年是我的錯,是我太幼稚,太沖動,我不該那樣對你,可是威,我真的愛你,要不然我也不會……”炎非菲說着兩條胳膊便死死的將郭威的腰纏緊,流着淚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上,完全置還在室裡的炎非墨於不顧,細聲的抽泣道:“威,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求你別再這樣躲着我,成嗎?我知道那次是我做得太過分了,我已經改了,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以後也不用再提,我們都已經過了衝動的年齡,你更不必過分自責,我們之間沒有過過去,也不會有現在,更不會有未來,永遠只會是這樣的關係,所以放手吧,我現在真的很忙。”郭威深吸了口氣,炎非菲的大膽和直接,他深有體會,這麼多年,她對他用過無數的手段和方法,但都被他無情的擋掉了,他們兩個一直就在玩着貓和老鼠的遊戲,一個在躲一個在逃。他想要忘記,可是她卻時常提醒,所以藕斷絲連着,剪不斷,理還亂,因爲那個晚上所發生的事情,他們誰都不會忘記,也都不曾忘記。

“威,不要這麼絕情,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在你眼裡我霸道,野蠻,不夠淑女,不夠溫柔,可是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改,爲你而改變,我也清楚你不想看到我,所以儘管我特別想見你,但我都極力的抑制自己,努力的讓自己變成你喜歡的那種女孩,威,你體會過那種明明想見卻不敢見的感覺嗎?”炎非菲說着淚水再次淌出眼眶,是的,她覺得委屈,不是因爲郭威的不原諒,而是因爲他的無視,她寧願他恨她,怨她,可是卻無法接受他的置若罔聞。

“對不起,炎總監,不論你怎麼變,我都不會喜歡你的。”郭威的語氣很決然,如果不是因爲當年炎非菲那令所有人都意外而咋舌的舉動,他也不會忍氣吞聲這麼多年,把珍藏了二十幾載的愛一直埋在心裡。

“爲什麼,威,如果是我哪裡不好,你告訴我,我可以繼續改的。”炎非菲有些不太甘心的說道,腦袋貼死死的貼着郭威的背。

“你改與不改都與我無關,因爲我早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她不是你,抱歉,所以你還是放手吧,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事已至此,郭威不想再拖泥帶水,他明白如果炎非菲心裡的希望之火不滅,他的生活就不會安寧,他也永遠走不出那個被圈了近七的牢籠。

“你騙我,不可能的,如果你有喜歡的人,爲什麼的都七年了,你還單身,你以爲找這麼個荒謬的理由拒絕我,我就會相信嗎?威,我不會的,這輩子都不會。”炎非菲咬着脣,口氣亦是十分的堅決。

“要拒絕你,我不需要找任何原因,這是事實,爲什麼直至現在還沒有向她表白,就是因爲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了,這個理由夠充分嗎?如果你不是因爲你當年的所作所爲,我至於到現在都不敢去告訴她嗎?你知道我曾經有多恨你?”終於郭威忍不住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似發現自己的失態,於是努力的平息了怒火,平靜的說道:“我還需要時間來漂白自己,讓自己徹底的忘記過去,忘記那一晚的恥辱,所以炎非菲,別再打擾我了,我不會愛上你的,永遠都不會。”郭威仰着臉,眼睛裡似有無限的疾苦,雖然他明白逃避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他得和炎非菲正式的談一次,但是沒有想到過會是在這麼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所以他偏激了,可是卻也做到了絕情。

“你在騙我對不對?”她懂他,也聽得出他並不是在撒謊,可是她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她愛的人怎麼能愛上別人,她等了他七年,等到他可以忘記,可以不再恨,不再回憶,然而沒有想到等到的會是這樣的答案。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的必要,明明想見卻不敢見的感覺我比你更清楚,那種滋味會讓人沉痛,讓人窒息,卻又欲罷不能。”郭威說到這裡頓住了,不時的想起曾多次去C大找玉筱希卻又害怕見到她的心情:“我有過過去,很遺憾那裡面沒有你,所以請你放過我,也放了你自己,我不是你的良人。”

“如果可以放手,我不會等到現在。”炎非菲依然無法釋然,七年的等待,豈是一句話就可以抹殺的,儘管有心不甘,但口氣依然堅定:“威,我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即便你真的名花有主,我也可以移花接木,我不會放手的,絕對不會,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如果你願意,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

“假若可以愛上又何必等七年,非菲,不要再像七年前那麼任性了,我們都是成人了,別再玩那些幼稚的遊戲,我們誰也傷不起,而且你的條件那麼好,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何必這麼執拗呢?”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無奈之下,郭威只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就是因爲已經長大了,所以才更懂得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威,其實你應該懂我的,我一旦認定了,就是死也不會放手的,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即便是頭破血流依然不會回頭。”

知道再勸解下去已經沒有用處了,雖然現在的炎非菲早已經退去了昔日的鋒芒,但是那骨子裡的倔強卻依然還是尚存的,而他不想再這麼拖泥帶水下去,於是狠決掰開她的十根玉指,決然的說道:“對不起,那是你一個人的遊戲,我不想參與,還有,以後我們除了公事上,不再有任何關係。”當身體終於不再被束縛,郭威立刻闊步邁向門口。

“威,你可以不接受我,也可以不愛我,但是你永遠和我脫不了關係,因爲你無法否認我們之間有個孩子的事實。”炎非菲終於忍不住了,那憋在心裡七年的話,一時間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孩子?”聽得最後那句話,郭威的步子立刻停了下來,然後迅速的轉身對上炎非菲,表情瞬間變幻莫測,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他對玉筱希那殘存的希望就會被活生生的全部抹殺,這就好比平地裡的一聲雷,再次把他已經平息下的波瀾濺起,再也看不到一絲光明。

而這句話一出,震驚的不只是郭威,就連一直在圍觀的炎非墨也不由得愣住了,黑色的瞳孔裡射出兩道疑惑的光,直直的朝炎非菲打去。

炎非菲輕輕的扶起掉在耳邊的碎髮,忍着淚水,許久才緩聲說道:“我們有一個孩子,現在已經六歲了,我給她取名叫郭柔,因爲我希望她有個女孩的樣子,不會像曾經的我一樣,霸道得讓人討厭,原本我並不想告訴你,但是孩子現在已經長大了,一直嚷着要見你,我……”說到這裡炎非菲又是一陣熱淚灑出,本來她並沒有打算這麼早就把事情告訴他的,她希望在郭威接受她之後再給他一個驚喜,可是今天郭威的話卻給了她一個莫大的打擊,原先他一直以爲他是無法放下男人的尊嚴,所以她獨自生下孩子以後就沒有告訴他,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就連孩子的保姆請的都是澳洲的,可是今天她卻終於明白,原來是他心裡早已經有了人,她可以接受他現在不愛她,但是無法容忍另一個女人住進他的心裡,這是屬於每一個女人的自私。

“不要用這種方式來挑戰我的底線。”郭威兩手握着拳頭,眼睛裡滿是火光。

“威,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我不會隱藏自己,該是什麼就是什麼,柔兒的事,我不只沒有告訴你,我媽,我二哥,他們都不知道。”炎非菲看了一眼炎非墨,然後對上郭威:“柔兒像你,脾氣好,溫柔善良,知書達理,長大以後一定是個人見人愛的姑娘。”

“你不要說了,不會的,怎麼可能?”郭威搖着頭,腳下一軟,不由得倒退了兩步,炎非菲雖然以前做事有欠考慮,可是從來不會撒謊,所以他害怕了。

“威,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刻把柔兒從澳大利亞接回來。”郭威的反應在炎非菲的意料之中,她也明白這樣一個消息對他而言意味着什麼,可是如果不說,她永遠都沒有可能,她和郭威是同一類人,都倔強得可怕,對感情亦是執着非常,所以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威,如果不是因爲有了孩子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如果不是想要留下我們的孩子,我當年怎麼會那麼毅然決然退學去國外。”

曾記得那一年,炎非菲十八歲,正讀高三,那時的她高傲得像個小公主,霸道野蠻,性格偏激,加上長得漂亮,理科成績優秀,眼高得不可一世,在她眼裡,男人除了炎非墨外,都是無能的。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那一天是屬她不幸,卻又是何其之幸。那天因爲大學籃球聯賽打進前四,所以炎非墨一時高興,就帶着自己的大學同學郭威回家,正碰上炎非菲也在。爲了殺殺自己妹妹的風頭,炎非墨於是告訴她說郭威是他們那一屆理科狀元,只這一句話炎非菲的挑戰欲便被勾了起來,然後不由分說就向郭威下了帖,原本郭威並不打算應戰,可是那天卻被炎非菲激將和奚落弄得實在沒有辦法,加上炎非墨也一直在旁邊推波助瀾,所以最後他只得和她進行了一場比試,題目都是在網上理科的競賽題庫中隨機抽的,總共二十道,最後,郭威花了一個半小時,而炎非菲卻用了整整兩個小時才解完,並且郭威的答案全部正確,她卻錯了一道。

自那一戰之後,炎非菲的氣焰被殺,由對郭威的不屑變成了愛慕,然後又轉化成狂熱的追求,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論炎非菲用什麼方法,郭威都無動於衷,並且多次申明不會對她有想法,讓她死心。

在被拒絕了無數次之後,炎非菲的大小姐脾氣終於爆發,自尊心嚴重受了打擊,於是在一個下午,她以炎非墨的名義,將郭威騙到了他們學校外面的一個賓館,然後借服務員的手給他了下了各種藥,等到郭威昏迷過去後又用繩子把他的四肢捆綁起來,待他醒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全身的衣服卻已經被炎非菲除去,更讓他無語的是,她也什麼都沒穿,他還沒來得及盤問,炎非菲便開始從上到下吻着他全身的每一個部位,任由他怎麼叫喚和掙扎都毫無用處,更可氣的是,當他好不容易掙斷了一根繩子,身體卻在突然間變得燥熱不安。

那一天,郭威被炎非菲強暴了,她強要了屬於他的第一次,也強要了屬於他男人的尊嚴,當然也把一個女人的初夜給了他,當天,郭威清醒後,整個人就不正常了,炎非菲被郭威當時的狀態嚇到了,於是連忙打電話給了炎非墨。

當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炎非墨氣得暴跳如雷,直罵炎非菲不懂事,原本這種情事女人比較吃虧,可是那一刻,炎非墨卻有些同情郭威來,也直後悔當初自己的作爲。事發之後,郭威整整一個月都像失了魂一樣,茶不思飯不想,同時炎非菲也因此心裡倍受煎熬,多次向郭威道歉,他都不予理睬,再然後郭威終於恢復過來,但是一見到炎非菲就躲,而炎非菲卻在兩個月之後突然退學,然後去了澳洲,雖然和郭威分隔兩地,但是在澳洲的那些年,她從來沒有落下過一點有關郭威的消息,只是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離開的原因是什麼。

“威,柔兒需要你,她很渴望能夠像其他的孩子一樣有一個完整的家,有愛她的爸爸媽媽。”

“不會是這樣的,你在騙我。”郭威突然失態的大叫起來,兩手的五指不由得插入發間,面對這種事情,他再也無法隱忍,這個消息就像一顆炸彈把他所有的夢都擊碎了。

“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郭威的反應激起了炎非墨的怒火,上前一把就提起郭威的衣領,雖然當年是炎非菲理虧在先,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獨自養了六年的孩子,他就爲她叫屈。

“二哥,你放手,你不要動威。”看到炎非墨對郭威動手,炎非菲連忙上前勸架,極力的維護。

“我要把他打醒。”炎非墨氣不打一處來,揮手就是一拳,其實只有他知道原因不僅僅是由於這個孩子,還有他剛纔口裡所愛的那個女人,雖然炎非墨沒有去印證,但他能夠感覺得到,因爲那天他第一天在郭威的眼裡看到了異乎尋常的柔情。

然而當這一拳落下的時候,炎非菲迅速的將郭威抱住,於是那力道便自然的擊在了她的腦門上,再然後她的重心下垂,整個人軟在了郭威的懷裡……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醫院的樓道里,炎非墨和郭威相併而立,兩人臉上都掛着淡淡的憂傷,特別是郭威,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就像失了主心骨,理智的防線完全崩潰,七年的時間拾掇起來的自信在這一刻全潰堤。

“我不知道。”郭威長出了一口氣,眼睛不由得微閉起來。

“威,雖然那件事是非菲有錯在先,可是她對你所做的一切難道不夠她彌補嗎?這麼多年,她一直在爲你改變,因爲你說她不夠淑女,她於是逼着自己穿裙子,因爲你說她不會舞文弄墨,她便在澳洲學了兩年的書法和詩詞,知道你喜歡收藏那些類似影集的東西,她走遍各個國家,爲你尋取,變着法子想討你開心,曾經的她不可一世,可是現在爲了你她已經完全變得不像她了,她把自己的自尊踩在腳底下,任你踐踏,降了格的爲你做她能做的一切,今天爲了你,她可以迎下我的拳頭,我想如果有一天你要她爲你死,她都會奮不顧身,試問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曾動過心嗎?”炎非墨說着不由得激動起來。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感情可以用這些來作定論的嗎?我早已經原諒了我們的過去,我不怪她,也不恨她了,我只希望我們不要牽扯,我這樣也錯了嗎?我承認她是爲我做了很多,但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她什麼都不要做。”郭威心裡一陣沉痛,撐在窗臺上的十指用力的壓着,骨節發出咯吱的聲響。

“不要牽扯,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難道沒有聽到嗎,你們都有孩子了,而且孩子都六歲了,你就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帶着孩子這樣過一輩子?”炎非墨的分貝瞬間高出了許多,臉上,眼裡都是戾氣。

“那你要我怎麼辦?”郭威的心亂成了一團,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曾經期望的愛情和愛的人在這一刻完全離他遠去了,他再怎麼想要握緊,卻抓不回來了。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結婚了,莫非你還想賴賬不成?”

“不可能。”郭威很堅決的拒絕道:“我不愛她,娶她只會傷害她。”

“可是非菲愛你。”炎非墨纔不想管那麼多,現在擺在面前的問題就是炎非菲有了郭威的孩子,而兩人男未娶,女未嫁,結婚是唯一的解決的辦法。

“非墨,你不要逼我。”郭威看着炎非墨,眼睛裡面有種異乎尋常的絕望。

“二哥,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正在此時炎非菲穿着病服出現在了兩人面前,面上蒼白而憔悴。

“你都瞞了我這麼多年了,難道還要繼續一個人這麼苦下去嗎?現在當事人就在面前,這件事情也該作個了斷了。”炎非墨理所當然的認爲郭威應該負責任。

“孩子是威的,再怎麼,我也不覺得苦,二哥,你不要再逼他了,即便他不娶我,我也不會怪他,只要他沒結婚,我就一直等,我要他心甘情願的娶我。”炎非菲說完深情的看了郭威一眼,然後安撫道“威,我沒有拿柔兒威脅你的意思,我對你的感情一向都是坦白而直接的,不想對你隱晦什麼,這輩子如果等不到穿上婚紗的那天,我也不會後悔,至少你給了我一個最好的禮物。”

郭威沒有再說話,因爲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如炎非墨所言,現在的炎非菲比起當年,確實是判若兩人,而她爲他所做的一切,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可是他的心裡已經裝了一個人,沒有空地去容納另一份感情了。

“好吧,這件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吧。”炎非墨最後也只得妥協,他了解炎非菲,也對郭威的脾氣知根知底,儘管他有心撮合,但是感情這種事情又豈是外人可以介入得了的,而且他也不想因爲自己的私心讓公司失去一個人才,斷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郭威和炎非菲的事情慢慢的平息下來,只是在經過那場事故之後兩人的關係卻變得格外的微妙而奇異。郭威不再刻意的迴避炎非菲,當然也不會主動去找她,兩人見面只是習慣性的打個招呼,但是很顯然,郭威的改變讓炎非菲的心情好了許多。而作爲第三者的炎非墨看着兩人之間關係的好轉,心裡有些暗喜,雖然很希望他們可以更好一點,但是卻無力插入,所以只好當看客,靜觀其變。

幾天後的中午,炎非墨因爲公事滯留在了辦公室,當他剛準備離開,打算和姚韻一起吃午飯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郭威的來電。

“現在在哪?”郭威的聲音很低,讓炎非墨聽着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辦公室,正準備和韻兒一起吃午飯呢,有事嗎?”

電話那頭,郭威似在猶豫,遲疑了好一會才沉着聲音說道:“你等我一會,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郭威隨即便掛了電話。

炎非墨有些納悶,然後看了看錶,好在和姚韻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要不然他一準會立刻離開。

“什麼重要的事情?”因爲等着無聊,所以炎非墨順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子,郭威進來的時候,他正準備把一個文件夾放進櫃子裡。

“這是你的體檢報告,上面說……你……你……”郭威咬了咬脣,那句話卡在咽喉處始終沒有發出來。

“我得絕症了?”看着郭威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炎非墨就不由自主的往最壞的方面想了。

“不是。”郭威低下頭,片刻之後終於又擡了起來,然後輕輕的閉了閉眼睛有些不忍的說道:“醫生說你的精子出現了異樣,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