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清清晰晰地嘲諷着宮凝歡,過去的自己爲着南顧爲她所作所爲的點點滴滴被感動被漸漸融化了心,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
宮凝歡很平靜地緩緩睜開雙眸,大概是太累了,她並沒有意識到此時的眼底遍佈血絲,卻透過桌上點着的燈盞光芒看到一隻很修長好看的手輕輕握着她的手指,指尖溫涼地抵着她的手指小骨頭處,朦朦朧朧的黃光映着兩個人的手指,他在給她剪指甲,把破裂了的指甲輕輕地剪掉。
她看着他的手指,眼睛也沒怎麼動。
南顧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醒過來了,也沒多大反應,又低下頭專心給她剪指甲,一邊淡淡地問:“餓不餓?”
他的拇指指腹和食指指尖交錯疊着抵在她的手指上,仔仔細細地修剪好指甲,又給她劃破皮的手指繼續抹上冰涼涼的膏藥,再接着修剪另一隻手指。
他並沒有防備着宮凝歡,所以當宮凝歡倏地把手收回去時,毫不意外被南顧手中的剪子劃出了一道細小的血口子。
南顧輕輕皺起眉,按住了她又傷了的手指。
“南爵。”
宮凝歡的聲音很沙啞,一丁點的情緒都沒有,只是毫無感情地從口中咬出這兩個字來。
南顧聽到這兩個字,並未停下給她受傷的手指繼續上藥,一邊輕輕地說:“你去過冰宮了。”
宮凝歡看着他,沒有說話。
南顧神情從容平淡,連絲毫的起伏都不曾有過,給她包紮着傷口的同時,補充說明道:“愛妃的身上有寒睡花的味道。”南顧終於輕輕地放下了她的手,擡起眸靜靜地看了看她,雙脣輕啓:“愛妃聽到什麼了?”
宮凝歡垂下頭,看着收回來的手,又輕輕地摸了摸被纏着一圈紗布的傷口,不知心裡在想着什麼。
“都聽到了。”南顧自問自答,說這話時,語氣依舊平平。
“南爵……”宮凝歡很慢很慢地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南顧眉目溫和:“嗯?”
“你從始至終,都知道這個人,是嗎?”宮凝歡以爲自己可以很平靜地問出這句話,但真的問出口時,好像每一個字都變得很艱難。
是的,很艱難。
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啊。”南顧隨口應了一聲。
對於這個問題,他似乎也並不覺得怎麼爲難。
所以連回答的態度都是散漫平靜得很。
宮凝歡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她看到南顧也挺溫和地瞧着自己,但她看了沒一會便扯了一下脣角別開了頭,手背抵着脣邊,頭卻往窗外望過去,她慢慢地眯起眸,卻低笑了一聲,“南顧我們成過婚啊……”
她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麼一句,聲音輕渺虛無……
這麼突然的一句話,也讓南顧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她,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宮凝歡卻一臉平靜地在桌上摸索了一會,打開了酒壺放到鼻間嗅了一口,確定是酒了,這才取出了兩隻杯盞,往杯盞裡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