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航儘管不希望莊寧恩受到一丁點的委屈,但莊寧恩執意要回到盛家,陪着長輩一起過年,盛航也只能由着她去。
他們和希尚,還領着季小燕一道,四個人回到盛家時,最開心的當屬於盛瑤和許如靜,尤其是許如靜打心底裡的高興這一家團圓,自從陸成離世之後,自從莊寧恩幾年之前離開去了華盛頓,之後盛航也似心灰意冷的對家裡所有人有意見,他們好長時間不曾有像今年的除夕一樣,一家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在一起了。
爲了迎接莊寧恩和盛航的回來,許如靜更是積極的,熱情自己親自下廚要讓兒子,兒媳,孫子嚐到她的廚藝。
盛爺爺依然是不高興的,見到莊寧恩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看。
時隔好幾年之後,莊寧恩再次見到盛爺爺,心下亦是百感交集的,他雖然看起來還是和最初那樣的威嚴冷肅,但明顯精神狀態比以前差了不少,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
面對已經年邁的盛爺爺,他的那些刻板,教條主義,那些蠻不講理……她還跟他計較什麼?
莊寧恩甚至忘記了盛爺爺曾經對她所說的每一句難堪的話,這個時候全然是以晚輩的身份,態度很好的邀請,“爺爺,京劇的名家哦,聽說今晚有最好看的演出,去啦,去看看吧,一起去,我可以陪你呢。這一次錯過了,至少得等一年了,而且還不曉得明年他們會不會舉辦這樣盛大的晚會。”
盛爺爺的確是喜歡看京劇,莊寧恩抓住了他的這個興趣愛好,是想討好他。
其實,就算盛爺爺是固執古板的,甚至是不喜歡她,排斥她的,可歸根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孤單又渴望愛的老人,聽說她在去華盛頓的第一年裡,盛奶奶去世了,之後的盛爺爺更加的寂寞冷清了。
莊寧恩也可以想到盛爺爺的內心深處會有多麼的淒冷,冷清……
盛爺爺瞄了一眼莊寧恩手中的京劇票,這死丫頭,到底是怎麼弄到的,他這麼一個退休老幹部都弄不到的票,居然被她給買到了。
可他卻不願意表現出來去看京劇的渴望,反而板着臉道,“別以爲給張京劇票,我就會喜歡你……我還不知道你那副德性,鬼點子最多,喜歡投機取巧,我特別討厭這種性子的人了。”
“……”面對盛爺爺凌厲的指責,莊寧恩無所謂的態度,既然她決定要來盛家陪長輩一起過年,就已經做好了相當足的心理準備,纔不會跟爺爺去計較他的冷硬態度。
只是,盛航卻相當不滿意,“爺爺,如果不是寧恩說您年紀大了,要回來陪您過除夕,我絲毫沒想過回來這兒看您的臉色,走……我們回去……這京劇票那麼艱難,好不容易弄到的,雖然丟了可惜,但也沒什麼的。”
說着,盛航還很霸氣的攫了莊寧恩手中的京劇票,一副要扔掉的態度。
這一舉止,也讓盛爺爺的眼珠子一瞪,這個死孩子都這麼多年了,牛脾氣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突然覺得他們盛家的人,真的一點優點也沒有!尤其像盛航這樣的性子,還真的需要一個十分有耐心,有隱忍力的女人才能包容他,和他融洽相處,想到這裡,盛爺爺不禁同情莊寧恩的難處。
可好在,莊寧恩在對待固執老人,對待長輩的問題上,還真是有耐心的,“你幹什麼呀!丟了多可惜,這可是我讓真真在黃牛黨裡花高價買來的呢,爺爺,您要是不去看的話,不僅僅是浪費了錢,關鍵是錯過了那麼好名家名段,好可惜!聽說會演出《將相和》,《太君辭朝》,《珠簾寨》,《羣英會》等諸多名段呢,這些都可好聽,可受歡迎了!像這樣的名家齊聚一堂的機會很少,他們也是做慈善,將所有的贊助費和門票錢全部捐給希望工程,爺爺您要是進去看了,不也是做了慈善,等於幫助了人家嘛。”
盛爺爺一聽這些名家名段的,都是他最愛的,心下不免有越來越多的渴望和期盼了,只是……
盛爺爺的眸子打量了莊寧恩一番,這丫頭一定不懷好心的,他不會接受這樣的收買。
她以前不也是投其所好的,知道自己愛下棋,總是進攻他的愛好,把他哄得開開心心的。
時間過了這麼久,莊寧恩這種投機取巧耍心機的性子還是一點轉變也沒有,“你以爲我會受你收買?哼,我不稀罕去看。”
“一張京劇票可不能把爺爺您收買,您可不會是那麼廉價的,你拿了票,看了京劇,還是可以一樣的討厭我,憎恨我,嫌棄我啊!這好像不需要有什麼改變的呢。”
莊寧恩的這麼一番話,不禁讓盛爺爺哭笑不得。
“牙尖嘴利的,盛航就是着了你的魔,迷得神魂顛倒了。”
“爺爺……”盛航都快要發脾氣了,真不知道自家長輩爲什麼一個個都是這樣冥頑不靈的。
可是,當盛航都快沒耐心,準備扯着莊寧恩離開的時候,盛爺爺卻竟然從莊寧恩手中抽走了這張京劇票,脣角上揚,“你說得對,我不是一張京劇票可以收買的。”
他口口聲聲不接受這樣的收買和賄賂,但取走京劇票的行爲就像是在宣告着什麼。
“是是是,爺爺您說的都是。”莊寧恩畢恭畢敬的點頭,心下也像是樂開了花似的。
盛航也不免有點兒驚訝,平時爺爺在家裡耀武揚威的,說一不二,怎麼現在被一張京劇票就給弄都亂沒風度了。
然而,當爺爺從他身邊經過時,他微微駝背的背影,令盛航心下瞬間揚起了一陣酸澀,這些年,他似乎從來沒有去真正的關心過爺爺,以至於忽略了他的老去,他身體的越來越衰弱,明顯不如從前了,恍如雙腿走起路來也是顫巍巍的。
即便爺爺以前再風光,可風光已去,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人,渴望關心,渴望照顧……
“爺爺,您要是喜歡,回來跟我說哦,明天大年初一有加場的,我讓朋友再去買一張黃牛票。”莊寧恩手捧着脣,輕輕地在盛爺爺身後說着。
盛爺爺表面上是不做任何的迴應,但實際上心裡可樂了,還有加場,當然得要一張不能把他給收買的票繼續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