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聲音在莊寧恩耳畔呼嘯的響過,這聲音像是能直擊心底,深深的戳痛內心,本是慌亂無助,徹底受到驚嚇的莊寧恩,聽着這搶救的聲音,心狂烈的抖瑟不停,久久不能平息,彷彿就像是死神召喚的聲響,讓人後怕到了極點。
民宇,你不可以就這樣離開!一定要振作!
民宇,不能走,留下來,親耳聽我的道歉。
在等待江民宇手術過程中,莊寧恩心下有數個聲音在泛濫成災似的掠起,她好怕,她彷彿全身上下都是毛骨悚然,驚恐萬分的因子在四處蔓延,遍佈全身每一個角落裡。
手術室的燈始終還未熄滅,進去了好幾個小時卻依然沒有半點結果,莊寧恩和盛航都是那麼的焦灼和慌亂……
即便無論是盛航還是莊寧恩都可以猜測到江民宇的手術結果一定不會很好,但盛航還是極力的安慰她,“先別急,他不會有事的……爲了你,他也不會讓自己有事……”
在江民宇奮不顧身的推開莊寧恩的剎那,盛航已然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對莊寧恩的感情從來不是虛假的,他和自己一樣都是深愛着莊寧恩。
既然愛,就不會忍心讓莊寧恩受傷痛苦。
“可是……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這種恐懼和罪惡感,就好像回到了幾年前。
那一年在醫院的時候,也是那樣無情的得知了陸成離開的事實,毫無預警的,完全沒有絲毫防備的,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平素看起來那麼健朗的人,就那樣徹底的消失了……
如今,莊寧恩只要想到這裡,渾身的冷意崛地而起,瘋狂的肆虐着她的胸膛,她的體內,“盛航……告訴我,你告訴我,民宇他不會有事的……他絕對不會像陸成那樣消失不見,他不會的……”
她喃喃的囈語。
那聲音裡傾注了無數的惶恐和慌亂。
其實,這個問題,盛航真的無從回答,只能用行動代替言語,牢牢將她摟入懷中。
在江民宇血流滿地,僅僅有着孱弱氣息的時候,盛航可以確定,他真的很難很難堅持下去,可若是爲了莊寧恩,江民宇應該會活下來,他會的。
江民宇做這些,並不是要莊寧恩記住他,或者讓莊寧恩以後生活得不愉快,他只是純粹要保護莊寧恩,保護這個他深愛的女人……
“民宇,民宇怎麼樣了!”江市長得到消息,一家人慌慌張張而來。
“寧恩,我們民宇到底怎麼樣了……爲什麼好端端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爲什麼呀……”秦佩佩亦是虛情假意的故作緊張,儼然是親生媽媽那樣,擔心着自己的孩子。
江鬱瑾也趕來了,面色難看慌張。
手術室門外霎時間變得擁擠,變得喧鬧。
面對江博才和秦佩佩的質問,莊寧恩無言以對,她要怎麼開口跟他們說事實,她說不出口江民宇此時躺在手術室裡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實際上,在來得路上,江博才約莫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沒想到他的兒子會這麼的傻,爲了感情,連自己性命都不可以要,雖然這件事情看起來是因爲莊寧恩而起,可江民宇的行爲,江博才清楚,都是自家孩子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
既是兒子那麼疼愛,保護的女人,江博才這一刻的責備無從開口。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走出手術室時,神色凝重嚴肅,“抱歉,我們盡力了,江民宇先生身體各大臟器內出血,腦袋又受到了劇烈的撞擊,以後可能都會是昏迷不醒的狀態,能否清醒過來得看他自己的造化和意志,但如果能醒來的話,往後他的生活能逐漸的恢復正常,現在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和醒來的意志強不強了,我們已經將他轉移到加護病房,家屬可以進去跟他說說話,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
江民宇手術之後的這個結果,雖然對於莊寧恩心中原本所預估的最壞打算好一點點,可依然還是不能接受。
不能醒來了,往後都是昏迷不醒……
江民宇這樣的好人,怎麼可以有這樣的結果?
“醫生,你是說我兒子往後就是植物人了?醒不來就得在牀上待一輩子嗎?不……不行……醫生,你知道我們家的家底吧,我們有錢,我們有的是錢,只要你能治好我的兒子,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最先情緒激動的是秦佩佩,這“母子情深”的戲碼可是演得相當足,左一個她的兒子,右一個她的兒子,實則心底是多麼雀躍,江民宇從今以後就是廢人了,無論是carm還是江家的財產,從此都歸她和鬱瑾所有。
“市長夫人,抱歉,我們真的盡力了,該處理的傷口都已經得到處理,只要民宇先生能醒來,他還是可以很健康的。”
“但若是不醒來呢,就跟植物人沒什麼兩樣?”秦佩佩佯裝關心,但實則是想打探到江民宇更進一步的情況。
“可以這麼說。”
伴隨着醫生肯定的回答,一直沒有開言的江博才雙腿發軟,心臟劇烈的泛疼,體力不支的往後仰……
“爸。”
“市長。”
江鬱瑾和老晉同時驚呼,及時攙扶住江博才。
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太過難以承受,上一秒,他這個不孝子還和他虎視眈眈的在鬧脾氣,可一眨眼的功夫卻躺在牀上,可能永遠也醒不來了。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禍星把我們民宇害成了這樣,你這個掃把星,你把我們民宇完整無缺的還給我們,你還我們一個完好的民宇……”
秦佩佩失控,朝莊寧恩發起攻擊,表面上是因爲江民宇,實際是爲了替自己泄恨,想到莊寧恩對她的要挾,秦佩佩對她是恨之入骨。
“住手!”盛航在,就不會允許秦佩佩胡來,悍然有力的攫住了秦佩佩的胳膊,大力的推開她。
盛航眼底戾氣盡顯,明顯將秦佩佩給鎮住,讓她不敢胡作非爲。
江博纔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心傷到了極致……
然而,對莊寧恩來說,江博才能罵她幾句,或者像秦佩佩那樣打她幾巴掌,冷嘲熱諷的攻擊她,她也能稍許好過一點,可他越是什麼都沒做,越是顫顫巍巍的背脊轉身走向民宇病房的剎那,此時此刻的江博才,不再是官場上春風得意,利慾薰心的市長,而只是一個擔心孩子,心疼孩子的慈祥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