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當初卞玉京的那些夥計,都是餓死!卞玉京也早晚會斷送的!
他沒錯!一直都沒錯!
他對得起顧家,對得起他的子孫!
憑什麼來指責他啊?憑什麼?!
一陣兇悶,他馬上又咳了起來,這次咳得厲害,怎麼也止不住,“咳咳……”
花姨反應過來,抹掉眼淚,趕緊說,“老爺,我去給你拿藥。”
顧忘川看着爺爺,靜默幾秒種,親自去倒了杯水,遞過去。
顧長天倔強的別開臉,連看都不肯看他。
顧忘川垂下眼眸,將杯子放到了桌上,“爺爺,小悅不欠我們什麼……她曾經嫁給我,做過我的妻子,也爲我生下過一個漂亮的女兒……可是,是我沒珍惜這一切。”他平靜的說着,“反而,是我們欠了她許多,先是奪走了她的家,她的親人,又給她留下了那麼深的一道疤。現在,正在償還這一切的是夕岑,他能給她帶來幸福,能讓她走出傷痛,我們爲什麼要憎恨?”
顧長天白着一張臉,喘息着,神情陰鷙。
顧忘川看向他,“爺爺,你想讓夕岑也離開嗎?就像,當年的爸爸一樣?”
“我不需要這樣的子孫!”顧長天始終不肯低頭,強硬的態度,令顧忘川擰了擰眉。
他慢慢的轉身,什麼也不再說,就往樓上去。
卻在樓梯上時,又站了住。
他說,“我爸爸已經過世了。”
顧長天渾然一震,“你……你說什麼?正華他……”
“三年前,他就過去了。”顧忘川又緩緩邁步,上了樓。
顧長天錯愕的站在那裡,神情變幻着,最後,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喃喃的,張了張嘴,“正華……不在了……”
此刻,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想不起曾經的林家,想不起曾經的偏執,只有這一句話不停迴盪。
正華,已經不在了。
顧忘川來到房間裡,頹然的坐下來,扯開領口,雙手插進發間。
他在指責爺爺的同時,也是在責備自己。
如果爺爺是原兇,那他就是幫兇。
自始至終,都是他一步步將林悅爾推向痛苦深淵……
顧夕岑返回清河灣,臉色一直都是微微沉着的。
林悅爾上下窺窺他,一笑,扯過他的手,走到房間裡,將他安置在牀上,“你啊,給我好好休息一會,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顧夕岑清雅無雙的面容上,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憂傷,他握住她的手,口吻深刻,“你和孩子,有我就夠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林悅爾望着他,將他的失落看在眼裡,主動抱住了他,“夕岑,是不是顧爺爺難爲你了?”
他沒回答,林悅爾卻已猜到了答案,她溫和一笑,說,“沒關係的,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不會在意那些,就像你說的,我和寶寶有你就夠了。所以,現在你就健健康康的,趕緊康復才行。”
“嗯。”他點頭,“我很快就會好的。”
看他那篤定的模樣,就像已經掌控了自己的身體一樣、
林悅爾頭抵在他的肩上,說,“你也知道顧爺爺的脾氣,不管他說了什麼,你都不能當真,他是你爺爺,不會真的那樣想的,只是說得氣話而已。”
顧夕岑垂下眼眸,輕聲問,“他做了那麼多事,你不氣他嗎?”
“會啊。”她狡黠一笑,“只不過,他也是我肚裡寶寶的太爺爺。”
跟她聊了兩句,他便心情轉好,擁緊她,眼睛舒服的半闔着,“小悅,我不知道沒有你的話,我該怎麼辦?”
“呵呵,傻瓜,我又不會消失,我會一直一直都在你身邊的。”
他不說話,而是抱緊她,也許這樣纔對體會更深。
她在身邊。
………
半個月後,老字號卞玉京重新開張。
林悅爾等人早早就過去準備了,顧及到顧夕岑的身邊,他被勒令休息,只能待在休息室裡,外頭由他們幾個忙活去了。
一大早,就有不少媒體應邀趕到現場,身爲林家正牌繼承人,林悅爾算是正式走進大家視野。有關她曾經是gl少奶奶的身份,也一併被提起。
她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想要重振卞玉京,她就沒理由再躲在米恩和米莎背後。她需要面對,即便,會出現很多不和諧的聲音,那也是她的要走的路。
米莎和米恩一直都陪在她身邊,有媒體進行採訪的時候,都會巧妙的幫她應對,但還是勉強不了幾個尖銳的問題。譬如,有關gl,有關顧家,有關顧忘川……
林悅爾早有準備,落落大方的一一回答。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說,“gl的顧總來了。”
衆人回頭,果然看到顧忘川走過來,身後艾米捧着一大束鮮花。
頓時,閃光燈驟起,對準了他。
顧忘川一直微笑,來到林悅爾身邊,艾米送上花,“林小姐,恭喜你。”
“謝謝。”
顧忘川絲毫不在意四周的眼光,很坦然的樣子,“花籃已經送過來了,是你喜歡的蘭花,不知道你滿意嗎?”
林悅爾將花交給米莎,看着顧忘川,“你有心了,謝謝。”
顧忘川環視一圈,又擡起頭看一眼重新裝修過的卞玉京,由衷的說,“這裡給人的感覺,很古樸,很神秘,是個能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是啊,所以,我一心想要把它重建,也算是對林家一個交待吧。”
顧忘川回眸,凝視住她,“我應該替我爺爺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林悅爾一笑,擺擺手,“過去的事了,與你我都無關,現在做的,不過就是盡晚輩的本分而已。”
她的釋然大氣,令他有幾分觸動,很不願承認,那是她傷後的感悟。
“哦對了,vivi的張總他們也在裡面。”
“好,我進去看看。”
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像朋友,又比朋友親近一些,又不似情人,要比情人生疏一點。
但是,再自然不過,連兩邊想要捕捉爆點畫面的記者,也是無從下手,任誰都看得出,他們之間,好像隔着一道透明的牆,誰都穿不過去,誰又不想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