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醫生早就跟顧忘川私下談過了,可是,他仍是直到現在也很難接受現實。
畢竟,那是薄荷的腎啊!
嚴曉君哭着說,“忘川,如果再找不到腎源的話……”
顧忘川回過頭,所有的複雜難言的情緒,都被他很好的掩藏起來,“那就是麟兒的命了。”
嚴曉君愣了住,不敢相信,他怎麼會說出這種放棄的話,她瞪大眼眸,“忘川,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呢?我們必須要盡全力的去找啊!怎麼可以說是麟兒的命呢?他的命很好!非常的好!”
顧忘川安靜的望着她,“盡全力?要怎樣盡全力?”
“就是……”嚴曉君一滯,隨即咬了咬脣,說,“全世界有那麼多人,一定會有合適麟兒的腎!”
顧忘川轉過頭,目光又投向牀上的麟兒,什麼話也沒說。
嚴曉君緊緊擰着秀眉,咬得脣色發白,望着兒子,又看了看他,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就在剛纔,醫生已經跟她談過了。
像這種第二次腎移植手術,又是這麼小的孩子,移植手術的成功機率和遠期效果,都會不盡如人意。移植後的異體腎臟抗原會刺激身體產生抗體,多次移植會改變抗體種類,會影響到之後的配型難度。同時,醫生也說過,最好是在兄弟姐妹間做移植手術,會降低些風險。
嚴曉君已無法再生育,她哪裡給麟兒找個兄弟姐妹啊?當初,她對薄荷還有那麼點愧疚心,畢竟是個小嬰兒,沒下得了手術檯也着實可惜。可不曾想,她的腎居然會有問題!而且,麟兒最後還要再次找腎源做移植手術,這不是間接害了麟兒嘛!
可是,醫生的提議……
嚴曉君甩了甩頭,不願再多想,寧願寄希望於等待適合的腎源,也不能容忍讓顧忘川再跟另一個女人生出一個孩子!
顧忘川離開醫院,又回到公司,直至忙到很晚纔回顧家。看他臉色很差,花姨擔心的上前,“大少爺,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他擺了擺手,倒了杯酒,一仰而盡。
“忘川。”
聽到這個威嚴的聲音,顧忘川一愣,緩緩回頭,“爺爺?”
顧長天就站在他身後,皺着眉頭,“vivi是怎麼回事?”
顧忘川撫了下眉心,“爺爺,你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
“別打岔,先告訴我vivi的事。”
顧忘川放下杯子,臉上疲態盡現,“vivi有什麼事?很好啊,今天中午還跟張總一塊吃飯了。”
顧長天瞪了他一眼,“我怎麼聽說,他們的新品跟我們研發部的研製方案是一樣?而且,之前連點風聲都沒聽到,那麼突然就投入生產了,下個月就要投入市場,不會很奇怪嗎?”
知道爺爺有此一問,必是瞭解了實情,顧忘川勾起一個略顯輕浮的笑,“爺爺,你想問什麼,直說好了。”
身邊接二連三的出事,他已是身心俱疲,懶得再與爺爺周旋了,贏了又能怎樣?證明他比父親強嗎?不,父親只是拋棄了他們,而他,卻是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他這麼隨意的態度,讓顧長天很不高興,他沉着臉說,“這件事我要問責!絕不能姑息出賣公司的人!”
顧忘川揚起眉,淡淡的看着爺爺,“好,那就由爺爺來處理吧。”
顧長天怔了下,沒想到他的反應竟然這麼痛快,隱約,還有絲消極。見忘川要上樓,他有幾分慍怒,“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
顧忘川收住腳步,轉過頭,“爺爺,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還需要我的態度幹嘛?”
顧長天被他氣得不輕,沉着的聲音,有絲威脅意味,“那我就開除那個女人了!”
顧忘川一轉身,“您請隨意。”
顧長天愣了住,馬上又說,“那我要追究她的法律責任呢,你也不在乎?”
顧忘川腳步都未停,“公司不是一直都是您老說得算嗎?”
“你……”
顧長天氣歸氣,還是嗅出了一絲異樣。
待顧忘川上樓之後,他叫來了花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發生什麼事嗎?”
花姨滯了下,目光有絲躲閃,尋思着要不要把上次跟二少爺談話的事告訴老爺,可這畢竟是顧家的家事,一旦被老爺知道了,少不了會難爲二少爺。這樣想着,花姨就搖了搖頭,“沒有……而且,這一年多來,大少爺都沒有跟嚴曉君來往,我看他們應該是徹底斷了。”
顧長天點了點頭,那孫子剛纔的反應不奇怪了。
雖說脫離掌握的感覺有點讓他不舒服,不過,只要不跟那個女人有牽扯,倒是好事。
第二天,顧長天也去了公司,果不其然,直接勒令辭退嚴曉君,顧忘川自始至終都是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在公辦室時,顧長天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裡多少會有些不舒服,不過,爺爺也是爲了你好。既然跟她沒關係了,何必還要留在公司裡呢?”
“她留在公司,是她以自己的實力爭取來的,與我跟她是什麼關係無關。”顧忘川態度微冷。
“哼,她的實力?她有小悅強嗎?”顧長天說着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香’就是小悅的品牌!”
顧忘川僅是擡眸,依舊沒有過多的反應。林悅爾出入gl這麼多次,公司裡盡是爺爺的眼線,想不知道都難。
說到這兒,顧長天就來氣,“當初要你對人家好點你不聽,現在好了,人家都有能耐創立自己的品牌了!不過就是一百萬的註冊資金,現如今居然可以跟lady的明星產品相抗衡了,你就應該清楚她的實力!我做這個行業這麼久,還沒有看到哪個人在這方面像小悅這麼有天賦!第一次去她的學校,看她做實驗時,我就知道,我的寶是押對了!當初,我讓你娶她,就是想她能夠幫助你幫助公司,你可好,在外頭養女人,還生了孩子?!”
若換作以往,顧忘川纔不會肯聽爺爺的訓話,但是此刻,他卻安靜的很,安靜到讓顧長天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