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爾早起吃過早餐,就要去看女兒,月嫂攔不住,只得陪她過去了。
來到育嬰室,早前放着小薄荷的保溫箱裡竟空空如也。現在並不是餵奶時間,她好奇忙攔住從裡走出來的一個護士,指着保溫箱問道,“放在那裡的寶寶呢?”
“哦,你說那個漂亮的女寶寶啊,她一早就被人接出了院。”
“出院了?”林悅爾急問,“我怎麼可能都不知道呢?是誰接走她的?”
護士翻看了下手中的記錄,“哦,是孩子的父親。”
顧忘川!
林悅爾腦海中一片空白,想不通他爲什麼突然要接孩子出院,還不來跟自己說一聲!
她趕緊回到病房,給顧忘川打去電話,電話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聽。
她不停的打了一遍又一遍,仍是無人接起。
林悅爾慌了,馬上又打回顧家,“花姨,顧忘川有沒有抱着薄荷回去?”
聽到花姨說沒有,她手裡的電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身子晃了晃,整個人都有點發懵。
顧忘川一聲不響的把孩子抱到哪去了?
哪去了?!
他沒理由不告訴她的!
直到這時,顧忘川這段時間以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纔像慢鏡頭一樣,一幕幕掠過眼前。
他對薄荷突如其來的關心,還有他每天都會堅持來到醫院,與醫生的聯繫也是越來越緊密。她以爲,他那是出於關心,不論他怎樣討厭她,起碼,他還會疼女兒的,每每想到,她都像中了大獎一樣開心。
薄荷不是沒有父親的孩子,她也有爸爸疼的。
可是,將這些訊息都拉連成片段,她竟驚恐的發現,顧忘川顯然太過關注這個孩子了!
對了,還有嚴曉君!
那次醫院裡相遇,她要她好好照顧這個寶寶,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詭異的微笑,處處都透出一絲陰謀的味道!爲什麼,時值今日,她纔有所覺察?她居然該死的相信了顧忘川!
他們……他們是不是想把薄荷從她身邊奪走?
林悅爾臉色煞白的,連病服和拖鞋都來不及換,就要出去找人,被月嫂給攔下了,“顧太太,你還不能出去啊!”
林悅爾倏地甩開她,回頭一聲低吼,“別叫我顧太太!!”
這三個字,是貼在她身上的恥辱標籤!
她恨不得連血帶肉的都剜出來!
去他見鬼的“顧太太”!
她不是,再也不是!
月嫂嚇了一跳,手一鬆,她就衝出了病房,心心念的,都是她的寶貝女兒。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來,驚慌失措的樣子,嚇到了走廊裡的人,身後是不停喊她的月嫂,“顧太太,你不要跑……顧太太!”
林悅跑掉了一隻鞋子,她全然不顧,赤着一隻腳跑在走廊上。月嫂追上了她,想要扯住她,“顧太太,你現在身體還沒有恢復過來,不可以出去的……”
“放開!”林悅爾回頭就要推她,她卻死死拉住,“顧太太,你不要讓我難爲了,如果顧先生知道,他會責怪我的!”
“放開!我要去找我女兒!!”林悅爾滑倒在地上,披頭散髮的,像個瘋子一樣推着她。
“顧太太,你不要這樣……”
兩人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護士和護工都跑過來幫忙,“怎麼了?”
月嫂忙說,“哎,她經常情緒失控的,可能是產後抑鬱症,請你們幫我把她送回到病房裡吧,謝謝大家了。”
還在掙扎的林悅爾突然僵了住,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會說出這種無中生有的話!她兩眼瞪大,瞪着這個平日裡溫和賢惠的月嫂。
這纔想起,她是顧忘川請回來的人……
那麼,這一切,都是顧忘川安排的?
她突然瘋了似的使勁推開她,“別碰我!不許你碰我!”
月嫂被推開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卻是無奈的看看大家,那無辜的眼神,好像在說,“看,我沒說錯吧!”
圍觀的人不免有幾分同情,這年頭給人打工都不易啊。
護士忙招呼着前面的護工,“過來幾個人,把她送回病房裡,在這兒吵吵鬧鬧的,把這兒當成什麼地方了啊!”
又過來兩個人,一個人從身後抱住她,圈住她的胳膊,另一個人直接擡起她的雙腿,就這麼擡着要往回走。
月嫂悄然鬆了口氣,站起來跟了上去。
“放開!我要去找我的女兒……你們放開我……”她嘶啞的叫着嚷着,在衆人眼裡,儼然是個發了瘋的女人。在醫院裡剛剛生完孩子,還要喊着跑出去找女兒,不是精神有問題是什麼?
護士皺起眉頭,“快把她擡回去吧。”
“放開——”她雙腿亂蹬,死命的掙扎,整個人整顆心,全部都被小薄荷那張小臉給霸佔了!她根本就來不及思考,沒錯,她是瘋了,瘋得很離譜!找不到女兒,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的右腳掙脫開,猛地一踢,正踢中對面護工的肚子,趁着她呼痛的時候,林悅爾踢開她,雙腳隨即落了地。再用力的撞向身後的牆壁,背後抱着她的護士,也發出一聲哀嚎,手鬆開,她重獲自由,立即就要跑開。
那月嫂一看,一把抱住了她的雙腿,林悅爾撲通一聲就摔到地上,膝蓋火辣辣的疼,胸口也被摔得發麻。
“顧太太,你不要亂髮神經了!”情急之下,她叫了開,“快過來幫忙啊!這女人精神不好的!”
旁邊的人一聽,趕緊都過來幫忙,“快壓住她,別讓她傷到人!”
林悅爾被幾個人壓了住,臉頰就貼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一件寬鬆的病人服,被撒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一側肩頭。
她咬緊牙,卻是沒有掉一滴淚,腦袋裡全是女兒的畫面,就算是用爬的,她也要爬出去!
“我女兒不見了!我要去找她!你們放開……放開……”
四周哪裡有人肯聽她的,急忙扯起她就要往回走。
就在這時,一聲怒吼,震驚了所有人。
“都給我放開她!”
兩邊靜了下來,尋向聲音,只看到人羣后,是個滿臉怒容的英俊男子,那雙清亮的眼睛,颳着料峭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