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宵是瘋子

烏雲蓮見如風依舊恨不能殺了自己的模樣,脣角一勾,將左手食指微微彎曲,放於口中,須臾,一連串的怪異且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傳出。

這尖利的刺響聲驚醒了憤恨中的如風,想也不想,如風腳下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瞬間落於烏雲蓮面前,長劍閃動着如蛇般幽冷的銀光,眼看着烏雲蓮便會被一劍穿胸,如此緊張時候,烏雲蓮卻還能笑了出來。

“哈哈哈,如風,可千萬別嚇我,其實本巫女膽子是很小的,若是你拿劍這麼一嚇,本巫女定然會腦中空白,這一空白,即墨蓮她便無藥可解,嘖嘖,堂堂一個煞王妃成了不動不語,不吃不喝的傀儡,這該多讓她身邊的人擔憂哪!”

烏雲蓮一陣長吁短嘆,卻成功地止住瞭如風的動作,握劍的手幾乎已經將劍柄生生捏變了形。

“你到底意欲何爲!”如風雙目通紅,他低吼道。

烏雲蓮懶散地靠在門邊,細白的手慢悠悠地梳理着自己的長髮,白嫩在墨黑中跳躍,相合且好看。

良久,烏雲蓮的聲音充滿了疑惑:“爲什麼你們都喜歡她呢?”

這一直是烏雲蓮疑惑的問題。

此刻的即墨蓮已經失了自己的意識,如此,目前能問的便只有如風。

烏雲蓮真的很迷惑,她是巫女,又生的極美,性情溫和,對待男子亦是春情無限,如此的她,幾乎迷惑了整個巫族的男子,即便是到了外面,她這一副如仙容貌定然也會遭人追捧,可他偏偏對赫連宵一見鍾情,而她的一見鍾情不像米芙兒那麼膚淺,她是真的喜歡赫連宵,不僅包括赫連宵的容貌,甚至他的冷酷,殘虐,暴躁,以及專門對着一人的溫柔深情。

如此矛盾卻又不顯奇怪的性子深得她的心。

如風從來都不善言談,他也做不來跟人耍心思,是以,如風冷冷瞥了烏雲蓮一眼,眼底盡是諷刺。

“你?也想跟小姐相提並論?”在如風眼裡,這烏雲蓮就連一份垃圾都不如,垃圾還能作爲肥料,這烏雲蓮簡直就是生來噁心人的。

這毫不掩飾地看低讓烏雲蓮再維持不住原本的閒適,她站直了身體,不似真人的面上不滿寒霜:“本巫女如何不如即墨蓮了?論長相,本巫女更高一籌,論才情,本巫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論性子,本巫女溫柔賢淑,待人有禮,而你的小姐呢?什麼都比本巫女遜一籌,她拿什麼跟本巫女相比?”

烏雲蓮自認自己已經是個完美的人了,任何人都不能跟她相比,尤其是即墨蓮。

赫連宵也就算了,如風這般平常的男子也不將她放在眼裡?

簡直是豈有此理!

見烏雲蓮怒火鼎盛,如風反而放鬆了緊繃的心緒,他輕蔑地掃了一眼烏雲蓮,難得開始了長篇大論:“你的容貌雖美,可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張麪皮是如何來的?男子怎會喜歡這張假臉,別看你們巫族那些男子聽你差遣,隨你睡,可你去問問,有幾個是真心對你的,嘖嘖,說不定你這張假臉下面是一張醜的無人敢識的麪皮,醜也就罷了,只要人善,總是會得到別人的喜歡。”

如風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將目光放在即墨蓮身上,他從來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看他家小姐,有此機會,他真的想將自家小姐的容貌深刻心中,或許以後的生命中便可以憑藉心中的那個映像而鮮活起來。

然當他的目光在即墨蓮身上掃過一圈時,突然狂喜顫抖,而後竭力忍住自己的興奮,如風儘量維持住自己的之前的憤怒。

如風轉身,面向烏雲蓮,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跟小姐的表白,儘管是當着烏雲蓮的面,如風覺着此生足矣。

“小姐心思沉靜,性子淡薄,可卻又能救人於水火,小姐雖不善琴棋書畫,可小姐的醫術名揚天下,琴棋書畫有屁用!那都是一些自我消遣,打發時間的東西,你若有時間,用你會的,能的,多救一些無辜的人,你纔是真正的美麗。”這一直是如風心裡的話:“而且,我家小姐從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容貌終究會衰老,可人格魅力卻是越沉越美,懂嗎?無知醜女!”

即墨蓮眼神複雜地望着如風,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如風對她的心思竟是如此的深,暗暗嘆了口氣,與如風,她始終是虧欠了。

“你!你!放肆!難道你就不怕我從此不給你家小姐解藥?”烏雲蓮指着如風的手顫抖如抽筋一般。

小姐未被人制住,這個消息讓如風徹底放下心來,人一旦放鬆,平日裡隱藏着的聰明便會適時的出現。

“你不會不給小姐解藥。”如風輕蔑地掃了一眼烏雲蓮:“你將小姐控制,又找我來的目的一目瞭然。”

赫連宵跟即墨蓮相親相愛,中間插不進任何人,烏雲蓮無非想要在他們中間製造出嫌隙來,而能讓兩人感情出現裂縫的最有效的一個手段便是其中一方跟別人有染。

烏雲蓮想讓赫連宵看看自家娘子跟她屬下抱在一起的畫面,如此激動人心的時候,以烏雲蓮的惡毒心理,她當然要即墨蓮清醒,清楚地看到赫連宵對她的厭棄跟恨意。

本以爲如風只是個心思陰暗,木訥聽話的屬下,此刻烏雲蓮纔算真正認識如風:“哈哈哈,如風,這麼仔細看來,其實你也很有味道,而且聰明,配上即墨蓮,倒是合適。”

“既然知道本巫女找你來的目的,那麼還等什麼?難道你想你家小姐一輩子成個木偶人?”時間已經差不多,烏雲蓮不想再跟如風廢話。

一改之前的嚴詞拒絕,如風突然話音一轉,說道:“要我——抱小姐也可以,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烏雲蓮越發的沒耐性,她眉頭皺的死緊。

“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將小姐體內米芙兒的魂魄引出來,若是,若是小姐以後傷了心,我不想眼睜睜看着小姐還傷身。”

在烏雲蓮的理解裡,如風指的是他們被赫連宵發現,而後赫連宵不要了即墨蓮,遂,即墨蓮定然傷心欲絕。

沒了赫連宵,體內還有一個隨時可以取代她的米芙兒,想想將來的即墨蓮就可憐。

見烏雲蓮若有所思,如風繼續說道:“況且你跟米芙兒同族,你們還是相繼的巫女,你也應該想她好吧?”

烏雲蓮本來平靜的面龐卻因爲如風接下來的話而變得猙獰醜陋,她厲聲打斷如風的話:“住口!本巫女不認識那個蠢貨!”

“她是上一任巫女,若不是她此刻正呆在小姐體內,她如今還是巫女。”如風提醒道。

若米芙兒是巫女,那這會兒也沒你什麼事了。

“我讓你住口!”烏雲蓮完全失了平日的端莊有禮。

“米芙兒算個什麼東西!她不過是沾着是族長女兒的光,當年我們同時被測出能傳遞神意,就因爲族長跟她那個不要臉孃親的關係,她便成了巫女,而我呢,只是成了她的侍女,她原本沒我好看,沒我討人喜歡,可做了巫女後,她越發的美麗了,人人都捧着她。”

她的委屈誰能懂?因爲她不知父母是誰,她只能低着頭做人,就連平日裡的女子養蠱之事,她都是排在別的女子之後,撿人剩下的,這種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恨意被如風的話徹底激發出來,反正如今沒了米芙兒,她是巫女,是人人追捧的對象,她不再需要看人臉色做人。

“我卻處處小心,哈哈哈,我盡心伺候她,替她出謀劃策,讓她變得膨脹,直到她覺着自己能出去遊歷,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哈哈哈,果然,那個蠢貨竟然爲了得到赫連宵而做出那麼多的蠢事,簡直就是活該!”

“是以,本巫女巴不得米芙兒那蠢貨永遠消失!”

“可是,若她在我家小姐的體內,她便不會消失。”

“如此,豈不正好?即墨蓮身體裡有赫連宵最厭惡的米芙兒,赫連宵就能完全的放棄你家小姐,如風,你是聰明人,你該知道如何選擇對你纔是最好的。”

烏雲蓮反過來試圖勸服如風時,耳邊傳來一陣只有她能聽見的嗡嗡聲,是蠱蟲傳來消息,烏雲蓮擦掉眼角笑出的淚,突然面向即墨蓮,喊道:“即墨蓮,你怎麼了?”

本來背對着即墨蓮的如風聽聞自家小姐出事了,驟然轉身,之前的冷靜消失無蹤,就在如風轉身的剎那,他直覺背後一重,整個人一個踉蹌,就往即墨蓮撲過去。

即墨蓮本來能躲開,可她若是躲開,如風定然會摔下門前的兩層臺階,即墨蓮只能伸出雙手,接住如風。

“你們幹什麼!”小路盡頭,當赫連宵的視線落在木屋門口‘相擁’的兩人身上時,暗紅眸子似乎能滴出血來。

就知道會是這樣,即墨蓮扶正瞭如風,又是一嘆。

在如風站直的同時,即墨蓮覺着背後一暖,整個人被匝入一個懷抱中,而如風則在同一時間身體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即墨蓮放鬆身體,斜靠着赫連宵,聲音有些不贊同:“宵,你別趁機欺負如風。”

“他抱你!”赫連宵控訴道。

不管原因如何,如風靠着他家娘子這麼近,這是事實,赫連宵決不允許。

身體被赫連宵轉了過來,即墨蓮認真看着赫連宵,說出的話卻能讓煞王吐血。

“不是如風抱着我,是我抱着他!”

赫連宵紅眸被雪霜覆蓋,他咬牙低喊道:“即墨蓮!”

每當赫連宵氣急,卻又拿即墨蓮無計可施時,他總會連名帶姓的喊他家娘子,試圖讓他家娘子明白他是很生氣的。

大多數時候即墨蓮是很順從赫連宵的,即便有時候是宵在她面前耍小性子,可還有些時候,即墨蓮不會縱容赫連宵。

就如此刻。

“宵,你做錯了。”即墨蓮還是淡淡的。

赫連宵深深看着即墨蓮,那一眼是不可置信,而後是怒火沖天,最後就在怒火將要炸開的時候,赫連宵的膨脹的怒意像是被戳破了的球,霎時癟了下來。

他了解自家娘子,知道這時候的娘子是認真的。

兩個都認真的人,一個怒目相對,一個淡然處之,結果可想而知。

赫連宵不想傷了娘子的心。

放開即墨蓮,赫連宵走向已經起身的如風。

那修長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寂寥,讓即墨蓮心一疼,卻又生生止住了想要開口的欲,望。

如風被驚得甚至忘記了要擦拭嘴角的鮮紅,他愣愣看着赫連宵步步走得更近了,終於,赫連宵停在如風跟前,雙手翻動,如風身體不由自主地轉動,待他背對着赫連宵時,背上突然涌上一陣暖意。

絲絲力氣自赫連宵手中傳入如風的體內,讓胸口的悶痛漸漸三開,直至最後的完好無損,赫連宵依舊未收回內力。

如風是驚詫的。

這是煞王,不是一般的男子,煞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即便是小姐,在煞王脾氣上來時都是遷就着他,可此刻,這人人懼怕的煞王卻因爲娘子的一個眼神而對他這個不算情敵的情敵輸送內力。

爲了小姐,煞王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如風苦笑,他此刻起算是真的服了赫連宵。

從此往後,赫連宵便是他的第二個主子!

而如風身後的赫連宵泛着紅光的眸子一陣幽怨,就在剛剛一剎那,他真的想殺瞭如風,可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娘子會怪他的。

明明知道如風已然安然無恙,赫連宵卻不急着收回內力,他在賭,賭即墨蓮會心軟,若是她一直狠心站在原地,那麼,他內力枯竭而死又如何?

不得不說,有時候,赫連宵就是個瘋子!

本就白皙的面上逐漸沒了血色,呼吸有些不穩,赫連宵背脊依舊聽得直,而手上輸送過去的真氣卻越發的洶涌了。

這種時候,赫連宵若是不動,如風更是不能開口,否則,泄了氣,兩人皆會受傷。

素色身影翩飛,淺色長裙在這漆黑的夜幕下猶如闖入暗沉中的一抹希望,讓處於水生火熱中的赫連宵及如風均鬆了口氣。

“赫連宵,你在找死嗎!”即墨蓮第一次在人前發怒。

如風是她的下屬,跟了她這麼多年,本來她待如風就不像一般主僕,若說即墨蓮將如冰看做是妹妹,那麼她便是將如風看做是兄長。

赫連宵那一掌雖然控制了力道,卻依舊讓如風受了重傷,若是這一回任由赫連宵動作,那麼,下一次,他是不是就能直接一掌拍死如風?

可怒火之後,宵受傷的眼神還是讓她差點反口。

看着宵如此自殘,即墨蓮哪還顧得平日的冷靜。

被大聲吼了的赫連宵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鬆了緊抿的嘴角。

娘子過來了,還一臉心疼的吼他,這說明娘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他。

赫連宵的心思有時也單純的近乎幼稚。

緩緩收回內力,赫連宵雙手離開如風,而後揚眉掃向即墨蓮:“不是娘子覺着我錯了嗎?我正在彌補自己的錯處。”

得了,現在處於上風,赫連宵仍舊不忘了拿喬,他胸腔內跳動的那顆心此刻還在隱隱作痛。

“彌補?你在用自己的命彌補?”即墨蓮被氣的笑了。

“若是娘子想,爲夫便拿命彌補。”赫連宵很贊同的點頭。

雖然惹得娘子生氣了,若是有下一次,赫連宵肯定他還會一掌拍飛如風。

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不容許娘子跟別的男子親近,不,便是不在他目之所及的範圍內,他也不允許。

即墨蓮狠狠瞪了赫連宵一眼,將手中的藥丸送進煞王口中,見他蒼白的臉色漸漸緋紅,這才冷哼道:“宵,你是故意的吧。”

赫連宵很大方的承認:“是,我就是故意的,若是娘子都不心疼我,那我就不活了。”

“噗…呵呵呵,宵,你跟誰學的這些無賴話?”

按照赫連宵的性子,他應該是霸道的控制自己,而不是這麼破罐子破摔的做法。

赫連宵不語。

“行了,我們都有錯。”還是即墨蓮先說。

既然有了問題,那就得解決。

“哦?說說,你錯哪了?”這下倒是讓他抓住了話由,即墨蓮斜睨了自家娘子一眼,涼涼地問。

糟了,即墨蓮眼光有些閃躲。

她錯的可比宵多了多。

“宵,這事我們先回去在說,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烏雲蓮這女,人。”即墨蓮還真不是在轉移話題,有些錯還是要特殊方法才能讓赫連宵勉強接受。

即便娘子錯的再離譜,赫連宵也捨不得當衆懲罰娘子,終究還是捨不得啊。

順着即墨蓮的話,赫連宵視線陰冷地射,向已經呆滯的烏雲蓮。

是烏雲蓮已經呆滯了。

不管是親身經歷,還是耳濡目染,據她所知,接下來的劇碼不是赫連宵抓jian,而後一怒之下殺瞭如風,甩了即墨蓮嗎?

爲何這兩人的反應跟她設想的不一樣?

如風嘲諷地撇了一眼烏雲蓮,王爺跟王妃的感情又豈是區區劣質的戲碼能破壞得了的?

“赫連宵,你,你都被帶了綠,帽子,你,竟然還要她?”視線落在即墨蓮身上。

“噗——”

即墨蓮覺着今夜怎麼那麼多好笑的事。

不過她的好心情似乎並未感染到赫連宵,烏雲蓮的話讓他又想起剛剛如風跟娘子靠的極近的那一幕。

放在即墨蓮腰上的手逐漸用力。

即墨蓮水眸一眨,弱弱喊道:“宵,疼。”

一句話,兩個字,赫連宵心軟成一灘水了,徹底輸了。

想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快些解決,好回去懲罰一番娘子,赫連宵渾身戾氣涌現,而後像是有意識一般,齊齊聚集,往烏雲蓮襲來。

一口鮮血噴灑在自己包裹着身體的薄紗上。

“宵,別殺她。”即墨蓮見教訓的差不多了,出口阻止。

見赫連宵有疑問,她笑道:“我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讓着烏雲蓮身不如死。”

而後吩咐如風:“堵住她的嘴,斷了她的雙手。”

不能開口,無法招手,即便是有蠱蟲傍身,烏雲蓮也只能束手就擒。

之前聚齊起來的怒火跟擔憂在如風胸間爆發,都是這女,人,如風一般不跟女子計較,可若這女子如此下作,他也顧不得什麼好男不跟女鬥了。

上前,一腳將烏雲蓮踹翻,而後抓起一旁的滿地枯黃草葉便往烏雲蓮嘴裡塞,至於雙手手腕,如風嫌棄地皺眉,他可不願用手碰,起身,擡腳,碾過烏雲蓮的手腕,一腳一個。

刺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烏雲蓮真的很想喊,可只要她舌頭一開,髒臭的草葉便涌進嘴裡,她只能舌頭抵住咽喉,防止嚥進去髒物。

如此一來,烏雲蓮甚至連痛叫都不行,她眼淚嘩啦啦地流,儘管以往也曾遭受過苦難,可那大部分都是心理的,這種身體上的傷害,這還是烏雲蓮第一次承受。

她怎能不疼?

如風進了那木屋,扯下木屋窗簾,將烏雲蓮又包了一層。

至於最好用的牀單之類的,如風嫌棄那上面更髒。

將這烏雲蓮隨便一包,提着窗簾系成的一角便跟在赫連宵及即墨蓮身後。

因爲烏雲蓮早已遣散了服侍她的侍女,此刻又是夜班,一路上倒是未遇到一人,只不過在快要到大他們暫住的院子時,赫連宵幾人眼神往不遠處土堆後一掃。

“如此,便更熱鬧了。”即墨蓮笑道。

因爲之前赫連宵的暴怒,院子裡的人都醒來,齊齊或坐或站地呆在院中,就連了然也抹着眼睛,打着哈氣問:“乖徒弟怎麼還不回來?”

“師傅,你怎麼不去睡覺?”剛進院子,即墨蓮便聽到了然的問話,她笑道。

這答案不是很明顯?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赫連宵身上。

赫連宵卻是一無所覺,或者是是毫不在乎,娘子都點了他的穴道,還不見了,他自己邪氣膨脹,怎會讓旁人好好睡覺?

沒將這些人揪過來打一頓就不錯了。

赫連宵留下的爛攤子還得她收拾,即墨蓮走向瞭然,親自扶着瞭然的胳膊,便往房間走去,便說道:“師傅,你去睡覺,我保證以後不吵到你。”

瞭然是僧人,儘管已經失了記憶,智力也受影響,可根深蒂固的慈悲爲懷還是讓他看不得殺生。

“好。”瞭然不明所以,很高興地點頭。

將瞭然送回房間,確定瞭然睡熟,即墨蓮這才離開,小心關上門。

立於門口。

“赤炎貂。”即墨蓮又喚來一身毛已經被自己燒掉的赤炎貂,

赤炎貂那叫一個冤哪,他一瘸一拐地緩慢走向即墨蓮。

停在即墨蓮腳邊,赤炎貂已經沒了力氣跳上即墨蓮的懷中了,它委屈地吱吱吱叫。

即墨蓮還真有些心疼,她彎腰,將赤炎貂抱了起來。

掌心處不再是以往順滑的紅色軟毛,觸手的感覺有些粗糙,看這一塊塊被火燎了的毛皮,即墨蓮有些心虛。

其實她真的曾預想過這一幕,不過很明顯,現實比想象的還要殘酷。

雖然享受着即墨蓮的撫摸,可赤炎貂如何也忘不了剛剛那一幕。

那赫連宵剛醒來,那時赤炎貂還在慶幸,好在沒有人過來刺殺或是掠奪赫連宵,正在它慶幸的當口,赤炎貂覺着脖子一疼,卻是赫連宵紅着眼,冷冷看着自己。

“說,本王的娘子去了哪裡?”

它怎麼知道?它只是一隻無辜的小貂!

赫連宵卻不管赤炎貂是否無辜,在他看來,凡是跟娘子不見有關的,那都是罪上加罪,他捨不得懲罰娘子,難道還捨不得玩你這隻小貂嗎?

赤炎貂後腿直蹬,無奈,抓脖子的那隻手卻是有力的緊,它赤炎貂雖然是隻小獸,可那也是獸中的王子,怎能被一個人類如此威脅,要知道貂也是有脾氣的。

是以,赤炎貂一口火噴向赫連宵。

赫連宵手一甩,赤炎貂被重重仍在牆上,一直貂的小身板就這麼順牆滑了下來,赫連宵立於赤炎貂面前,確切地說一隻腳若有似無地放在赤炎貂的小肚子上。

“本王的娘子去了哪裡?”赫連宵已經沒了耐心。

赤炎貂搖頭,它不是堅強,它是真不知道!

“很好,有志氣。”赫連宵故意扭曲赤炎貂的話:“那麼,你不是喜歡吐火嗎?等本王回來,若是看不到你燒了自己的皮毛,那麼,等着你的可不是好下場。”

於是,赫連宵消失後,他跟即墨蓮的房間內就出現一閃一閃的,別懷疑,那是赤炎貂在含淚燒自己的皮毛。

當然,以往的皆是赤炎貂自己的回想,它開不了口,而能開口的赫連宵是斷然不會說的,而即墨蓮則只能憑自己想象了。

從荷包內取出一個瓷瓶,即墨蓮倒出一粒藥丸,放在手心:“赤炎貂,這是上好的療傷聖藥,一粒就能讓你內傷痊癒,至於你的皮毛,有句話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重新換一身更漂亮的皮毛,不過,爲了替宵道歉,我決定將這一瓶藥都給你。”

一身內傷加上一身皮毛換一瓶上好的藥,值還是不值?

答案當然是值。

從這方面也就充分說明,這人類跟貂類的想法還是有區別的。

儘管不悅,想到自己之前的衝動,倒是真委屈了赤炎貂,赫連宵只能忍着滿身醋意,無聲坐與一旁。

赫連宵抱着赤炎貂,暗衛快速端過來一個軟凳,當然是放在王爺旁邊。

赫連宵從來沒有入現在一般覺着這些暗衛還真是識趣。

如風這會兒才進來,將烏雲蓮仍在地上,而後走到即墨蓮身後,恭敬地站好。

淡然地掃着地上的人,即墨蓮搖頭,這烏雲蓮到底還是太過心急了,他們纔來,烏雲蓮已經憋不住了,看來還是宵的魅力太大。

到底還是忍不住將即墨蓮抱了過來,赫連宵問:“娘子,你打算怎麼辦?”

“這是我剛想到的,可以一舉兩得。”即墨蓮先買了個關子,她吩咐其中一個暗衛:“去將四長老請來。”

那暗衛離開。

而後即墨蓮這回頭,在赫連宵脣上親了一下,說道:“宵,我想見見米芙兒。”

所謂見見,就是她必須要先陷入沉睡。

以往赫連宵只要見着即墨蓮無故入睡,或是睡久了不醒,便會心慌,不過這段時間,除了同城那一回,娘子還是醒來,赫連宵總算略微放下心來。

即墨蓮的話讓赫連宵沉默,而後盯着即墨蓮:“你是說?”

“對。”不等赫連宵說完,即墨蓮已經笑着打斷:“我很快回來,宵,相信我。”

“娘子,你要快點醒來。”這一句算是同意。

如今有了辦法,即便是再捨不得,他也得由着娘子試試。

清美的小臉靠近赫連宵,泛着水澤的紅脣碰了碰赫連宵薄脣,在退開之際,卻被身前的人緊緊攬住,赫連宵牙齒稍微用力,在娘子脣上留下一道專屬於他的印記。

即便再不捨,即墨蓮還是漸漸睡去。

她沒看見赫連宵滿含心疼的眼神。

依舊是無邊的空寂,上一回還勉強能感覺到米芙兒的求生渴望,這一次,即墨蓮甚至覺着米芙兒已經沒了活下去的欲,望。

終於在一個角落發現比上一次更慘的米芙兒,早已失了光澤的人此刻猶如老嫗,耷拉着腦袋,明明知道即墨蓮出現,卻也沒了要鬥下去的想法。

什麼最傷人?

不是被敵人傷害,而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賣,即便不是好人的米芙兒,她也知道何爲心死。

“怎麼?如此就認輸了?”即墨蓮嘲笑道。

角落裡的那個影子依舊不動。

即墨蓮也不惱:“想想你之前是多麼意氣奮發,本王妃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那張麪皮的確是美麗,美麗的超乎人的想象,不過讓我記得最深的是你的眼睛,那裡面雖然是假裝的純淨,可也不難看出你心裡或許真的有一份淨土。”

視線略過那個顫動一下的身影,即墨蓮繼續道:“不過我想你心裡的那份純淨此刻已經不在了吧?也是啊,被最好的姐妹出賣,被生你養你的孃親利用,你米芙兒是不是覺着自己很可憐?”

雖然足夠虛弱,若是即墨蓮想,米芙兒依舊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

那角落裡的身影顫抖的更劇烈了。

“是,是又如何?”米芙兒幾乎枯竭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來這裡沒安好心,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出去的。”

“或者說你也不知道要出去的辦法?”即墨蓮試探着問。

依照米芙兒的性子,她怎會如此甘心放棄,除非有她不得不放棄的理由。

果然,米芙兒只剩下皮包骨的臉驟然擡起,她嘶啞叫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即墨蓮回道。

下一刻,她話題一轉,問:“若我能讓你好好跟烏雲蓮鬥一番呢?”

被好友背叛,恐怕現在米芙兒最大的願望不是佔據她即墨蓮的身體,獨佔赫連宵,而是讓烏雲蓮生不如死吧。

“你,你是說可以讓我掌握你的身體?”米芙兒渾濁的眸子乍然閃過光亮,她驚喜地問。

即墨蓮真是無語了。

“我終於知道爲何你會輸給烏雲蓮了,你還真是天真哪,你覺着可能嗎?”即墨蓮真想撬開米芙兒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一瞬間的明亮如流星一般,劃過天際之後,天幕更黑了。

“那你就快些離開吧。”米芙兒也覺着自己夠蠢。

即墨蓮並未離開,她緩緩說道:“雖然不能用我的身體,不過我可以給你另找一具身體。”

在米芙兒的疑惑目光下,即墨蓮索性直接說道:“若是你願意,我可以讓你進入烏雲蓮的身體內。”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將我的魂魄引出你的身體。”

“當然,你以爲我會沒事過來跟你套交情嗎?”即墨蓮有些好笑。

“你——”米芙兒臉上難得有些潮,紅:“我不會答應你的。”

本以爲即墨蓮會發怒,即便不生氣,至少也會失望,然,她只是點頭:“知道了,既然你選擇灰飛煙滅,那我就成全你。”

說完,即墨蓮腳下不停地轉身離開。

“忘了告訴你,四長老已經到了外面,想來他已經想到辦法了。”即墨蓮又來這一招。

有些人不會在同一個位置上摔倒,可米芙兒偏偏不是那有些人,從這人愚蠢的三番四次想跟即墨蓮搶人時,即墨蓮就知道米芙兒是沒什麼記性的,同樣的招數,放在米芙兒身上是百試不爽的。

“等等——”如期的阻斷聲傳來。

“你真的可以讓我進烏雲蓮的身體內?”米芙兒問的有些小心。

“不是我讓你進去,而是你自己要想進去,別忘記,我沒讓你進我的身體,你也進來了。”

若是她願意就行,米芙兒此刻還能在自己身體裡?

即墨蓮不耐煩的語氣卻讓米芙兒更加的急切了,急切想出去。

“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出去。”米芙兒嘆氣:“我只知道用自己的巫女使命以及自己的生命可以讓魂魄附在另一具身體內,可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的魂魄換身體。”

“難道巫族就沒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

這裡有蠱王,蠱蟲,還有很多讓人無法想象的事,在這處,即便再古怪,即墨蓮也不會多驚訝。

米芙兒皺眉思索,良久,這纔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巫族有一處禁地,不是蠱王所在的禁地,而是另一處,凡是被選作巫女,都必須要進這禁地,洗去身上的凡人之氣。”

“告訴我地址。”

米芙兒說了一個地址,即墨蓮暗暗記下,臨走前,她說道:“只要你願意自己出去,那以往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追究。”

“真的?”米芙兒有些不相信。

“當然。”

即墨蓮勾脣,即便她不追究,米芙兒跟烏雲蓮相鬥,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去?

她很早就明白,要引出米芙兒的魂魄,她自己的意願很重要,有了米芙兒的配合,再加上四長老的相助,此事離結束不會久遠了。

想到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即墨蓮頰邊的弧度越發的濃深。

這一回即墨蓮醒來的很快,她睜開眸子時,發現那雙讓她心顫的紅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只一瞬間,赫連宵便知道娘子醒來。

“娘子。”一句‘娘子’已經包含了千言萬語。

將下巴擱在赫連宵的肩膀上,即墨蓮安撫地拍着赫連宵:“我說過,我沒事。”

放下心來,那麼有些事就該解決了。

“娘子,你是不是該跟爲夫說一下事情的緣由了?”

這不僅是赫連宵的疑惑,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惑。

即墨蓮並不打算隱瞞:“在聞到那糕點的味道時,我便覺着有異樣,那種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而後對外界的感官能力突然放大,情緒也越發的明顯。不過幸虧有它。”

即墨蓮摸着脖子上的東西,繼續道:“那糕點的香味有古怪,既然烏雲蓮已經出手,我便打算將計就計,起初我也不知道這糕點的香味到底有何作用,直到晚膳後,宵可能不知道,我卻能聞到同樣的味道,大概是烏雲蓮在催動什麼,好牽引着我。”

說到這裡,赫連宵半眯着眸子,接口:“是以,你便點暈我?”

即墨蓮總算有些心虛:“宵,我覺着演戲的話你不在行,若是加上你,就很容易穿幫。”

爲了阻止赫連宵繼續審問,即墨蓮趕緊繼續:“到了那木屋我才猜出那香味的作用,它可以讓人失了心智,任憑別人處置,但,烏雲蓮卻沒有直接殺了我,她大概值覺着若是我死了,宵不會放過整個巫族的人,而且若我不在,宵會記我一輩子。”

“我會跟你一起去。”赫連宵再次插嘴,強調。

“我知道。”又一陣安撫。

“直到,咳咳——後來的春,宮,我才明白這藥的另一個作用,可以放大人的感官,她之所以在我面前上演活春,宮,就是想讓我,那個,衝動,而後好利用如風行事。”

即墨蓮沒敢說的是,烏雲蓮定然是存了真的讓她跟如風做出出格的事的心理。

陌玉卻在這時提問:“那瞭然大師吃了點心爲何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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