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赫連宵已經不知第幾次砍暈眼前的人,朝南終於忍不住,說道:王爺,既然王妃已經出現過,那就說明這事有救,可能是王妃現在需要休息,等休息好了就自然會醒來。
即便強悍如赫連宵,在這種極度擔憂恐慌的時候也會選擇不由自主地相信別人,他抱着即墨蓮的身體,說道:真如你說的這般?
朝南能說不嗎?他硬着頭皮點頭:屬下覺得應該是。
赫連宵終於鬆了口氣,小心抱着懷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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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還要從即墨蓮出現又消失說起。
在即墨蓮消失沒多久後,米芙兒又出現,不過在她剛睜眼的剎那便被赫連宵一個手刀又砍暈過去,赫連宵以爲這樣即墨蓮便會再次出現,然從昨日到今日,每一回醒來的都是米芙兒,卻又在下一刻被赫連宵砍暈。
一旁同樣緊張的朝南實在看不得自家王爺如此傷痛苦等的表情,這纔出現了之前的一幕。
將即墨蓮放在牀上,赫連宵轉身時已經沒有之前的暴怒,便是眸子也恢復成了以往的暗紅。
臨出門前,赫連宵回頭望了一眼還未清醒的人,吩咐朝南:再醒來若還不是王妃,你該知道如何做。
可是…屬下不能跟爺您一般,在第一時間就分辨出王妃啊。
朝南這話只能咽在口中,此刻紅袍已經消失在眼前。
三皇子府有一個佔地很大的花園,雖是深秋,院中花朵依舊爭奇鬥豔,各顯優美姿態,花園中央的涼亭內,一道白色身影悠然享受這如畫美景。
當然,前提是若這白影眼睛能看得見的話。
紅影飄然立於廳外,赫連宵腳下並未接觸到卵石地面,他望着眼前這白影,蹙眉。
四長老端着手中的杯子,擡頭望向赫連宵所在的方向,四長老笑道:煞王可是在懷疑我的話?
赫連宵不置可否。
四長老也不生氣,他擱下杯子,執起一旁的壺,在另一個杯中注滿茶水,放在赫連宵所在的方向,道:請用茶。
赫連宵這才放低身體,站在地面,被發現自己在試探對方,赫連宵並未有多少心虛,他坐在另一邊,並未喝茶,而是直接問:如何才能將我娘子身體裡的另一個魂魄趕出來?
呵呵…四長老低低笑了起來,他說道:煞王,你該知道我們此番出來的目的。
知道又如何?本王爲何要跟你們一起離開?
煞王,若是用煞王妃跟她腹中孩子的命換你一命,你可願意?彷彿沒聽到赫連宵的冷言冷語,四長老換了話題。
不願。赫連宵冷冷吐出兩個字。
哐當聲響。
四長老手中的茶杯落地,杯子還算結實,並未破碎,杯中的茶水卻潑溼了四長老的白衣下襬。
嘴動了半晌,四長老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爲何不願?
生離死別的情況很多見,而像赫連宵跟即墨蓮這種深情的卻不多,昨日他明明能感覺出赫連宵的心傷跟痛苦,就在前一刻他還在爲兩人之間的濃情感動,卻赫連宵這麼一句‘不願’卻讓四長老失望。
是啊,人都是自私的,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不過是個外人,對這件事根本無法置喙。
不過,四長老還是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他壓着嗓子問:敢問爲何?我一入這外面世界便聽聞了煞王跟煞王妃的深情無悔,煞王如此,該置王妃與何地?
赫連宵聽出了四長老話中的失望,他很疑惑:本王爲何要置娘子與別的地方,娘子的歸屬就在本王。
可是煞王卻不願用自己的命換煞王妃跟自己孩子的性命。
那又如何?本王當然不會讓娘子獨活在這世上。
煞王還真是讓人失望,竟然可以爲了自己的命而犧牲掉妻兒的命。四長老始終不明白赫連宵的話。
赫連宵很不想解釋這一切,不過轉念一想,他家娘子還需要眼前這人的幫助,是以,赫連宵只能耐着性子說道:本王並沒有要用娘子的命換自己的,我們早已經約好會同生共死,根本就不存在誰爲誰的問題。
這大概是赫連宵面對除了即墨蓮以外最有耐性的一回了,他皺眉,十分不明白這瞎子怎麼這麼多事。
四長老摸索着想要撿起茶杯的手一顫。
是自己誤會了嗎?
是啊,生死之間的何種選擇纔算深情呢?是爲了對方而放棄自己的命,獨留對方在世上痛苦?還是拉着對方一起消失?
這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終於摸到茶杯,四長老起身,他受教似的點頭: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了煞王。
這不是赫連宵關心的問題,別人的看法於他來說不關緊要。
現在可以說了吧。能容忍對方跟自己說這麼多話已經超出了赫連宵的耐性範圍。
將被子放在桌上,四長老之氣茶壺,倒了些茶水將杯子洗了一遍,而後又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四長老這才徐徐道來:煞王可能不瞭解我們巫族,更不瞭解我們巫族的巫女,巫女都是蠱王選的,做巫女便是要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蠱王,而相對的,巫女也會得到蠱王的另眼相待,巫女被賜予一種能力,那便是詛咒,巫女最厲害的一種詛咒便是用她自己的生命爲代價,她——
本王不是來聽這些的,你只要告訴我用什麼辦法才能將那人從我娘子的身體裡趕出來。赫連宵不耐煩地打斷四長老的話。
這煞王的脾性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啊,四長老心中暗道。
若想巫女出現需要一個容器。四長老這會兒才直接言明。
容器?何種容器?赫連宵語氣急切,不管任何東西,上天入地他也一定會尋來。
四長老搖頭:煞王莫急,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說實話,我也不清楚。
赫連宵紅眸裡是被耍弄的怒火,他用了幾分力道拍向四長老的胸口,那道白影如破敗的娃娃一般摔進不遠處的花叢中。
紅影也跟着飛了過來,赫連宵一腳踩向四長老的胸口,冷聲說道:你在耍本王?
咳咳…吐出一口鮮血,四長老並未表現出害怕或是擔憂來,他隨意抹去嘴角的鮮血,費力說道:煞王,我並未說謊,這容器並不是一般的東西就行,它必須能盛得下巫女的魂魄。
難道就沒有一點詳細的描述?天下之大,他上哪去尋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東西?這比大海撈針更讓赫連宵煩躁。
這個,我可以去看一下煞王妃嗎?若是他再說不知道,四長老可以肯定赫連宵會一腳踩死他。
冷哼一聲,赫連宵彎腰,提起狼狽不堪的四長老,迅速消失。
直到這處再無人煙,另外兩道白影這纔出現。
老二,你說老四爲何要幫那兩人?三長老不明白。
面癱臉二長老搖頭。
哼,這赫連宵果然厲害,就連大長老都死在他手中,這仇我們一定要報,等被蠱王吸乾了血,老夫一定要剝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三長老一把扯住身旁的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小樹,小樹被硬生生連根拉出來。
老三,你忘了大長老是如何死的?面癱二長老掃了一眼那棵小樹,聲音聽着有些刻板。
哼,我知道,大長老太過妄自尊大了,這才着了那夫妻兩的道,若單憑修爲,這兩人怎麼會是大長老的對手?他們巫族人之間的感情雖然淡薄,可到底他們也在一起閉關這麼多年,總比旁人來的深厚一些。
老三,沒有如果,大長老已經死了。二長老的話裡都是警告。
這邊,赫連宵提着四長老來到即墨蓮呆的房間。
朝南正在門口四處張望,當他看見赫連宵時,面上的緊繃終於鬆緩下來,朝南迎了上去:王爺,王妃醒了。
扔掉手中的四長老,赫連宵躍身進了門。
卻在看見那雙同樣琉璃色眸子時,頓住了身形,臉色冰冷,周遭一片血腥之氣,赫連宵又想上前砍暈她,卻被趕進來的四長老拽住了袖袍。
我去看看。四長老說道。
摸索着往前,四長老在醒來的米芙兒面前站定,他面向着米芙兒,始終無神的眸子閉着,而後時間彷彿在這世間靜止。
慢慢的,四長老的嘴角又開始往外滲血,他身體晃動的厲害,腳下有些踉蹌,在摔倒的瞬間被赫連宵從背後頂住。
赫連宵傾注內力,讓萎靡的四長老又重新站了起來,他蒼白的臉開始恢復正常,剛剛那種疲憊快速消散。
時間就這麼靜靜流淌,良久,赫連宵撤回內力,四長老回神,笑道:多謝煞王。
如何了?
沒等四長老回答,米芙兒神色突然緊張起來,她聲音有些尖銳:長老,我是巫女,你是長老,我們都是蠱王的奴僕,豈能相互拆臺,難道你想讓蠱王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