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爺?”是姐姐所嫁的王爺嗎?阿善蹙起眉,“豫王爺?穆晨瑤?”
水京良捋了捋鬍子,“穆晨瑤是宣威將軍的女兒,自小呆在宮中,不知不覺已到待嫁年齡,一個半月前一道聖旨下,皇上便把她許給了豫王爺。”
“啊……那洛……那豫王妃呢?”石然的猜測被水京良證實了。纔不過半年光景,怎麼就……
“兩個月以前,豫王妃懷孕了,理應是件快樂的事情,不想喜悅不過半個月,聖旨就到了,穆晨瑤的風光大嫁,比起當時楊洛雪的封妃場景還要氣派許多。”說時,水京良刻意加重了最後半句話,“別人都說豫王爺和豫王妃伉儷情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幸與不幸,只有他們清楚。”
楊洛雪?洛雪?七年來縈繞在我腦海裡的名字,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那豫王妃呢?現在安好?”阿善急切的問,不落族的女子怎麼允許背叛?
“聽說死過一次,後被卜天救醒,腹中胎兒沒有保住。”水京良意味深長的看着阿善。
姐,你現在過得好嗎?阿善垂下眼簾。身邊有沒有可以傾訴的人?
……
水京良的話叫石然痛苦不堪,連續幾日的沉寂,只因得知洛雪的不幸福。洛雪,我曾經一度以爲你會與心愛之人白首到老,爲何命運予你的只是多舛和艱辛?
倘若是他獨自心傷倒也安寧,可偏偏多了一個墨蓮,這個嬌柔女子隔三差五的總要來醫館尋石然一番。石然不知怎麼面對她,就躲在了後院的房間中。
陽光透過敞開的窗子照了進來,打在石然的後背上,暖暖的,可他的心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水京良用手mo着粘着鬍子的左腮,“小子,你是不是不想看見墨蓮了?”
石然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其實,我不過是你的替身,是你救了墨蓮,她要見的是你,我又怎麼有權力說不想看見她呢?你應該去見她。”
“也許吧。”水京良緩緩摘下臉上的鬍子,“我想是時候該跟她說清楚了。”
石然看着水京良把鬍子放到桌子上,又緩緩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你是打算跟她敘敘舊?我覺得,人家肯嫁你,你就答應。身邊有個陪伴的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水京良把面具扔到了石然臉上,“混小子,小心我叫墨蓮纏你一輩子。”他從包袱裡取出銅鏡,照了照,又對石然說:“我和你是不是很像啊?”
“大男人還帶着鏡子,陰不陰,陽不陽的。”石然鄙夷的看着水京良。
水京良也不生氣,“小子,你用那種眼神看着的可是你自己哦。”
“你……”石然撂下茶杯,“算你狠。”
“哈哈哈,我現在狠嗎?”說着,水京良打kai房門,“小子,在後院老老實實呆着,我自己惹出來的事情牽扯到你了,所以,我幫你解決。”
“啊?難道你要和墨蓮去解釋清楚?那我也要去看看你要怎麼擺平她。”石然站起身子,yu跟出去。
“你的意思是叫墨蓮在你我之間挑選一個嗎?”
“不,不,不,還是你自己去吧。”石然縮回腳,看着水京良離開。不知水京良能不能勸得動墨蓮?墨蓮能不能放下心中的執着呢?
“咦?石頭,你怎麼在這裡?”阿善從她的房間裡走出,正巧看見石然斜倚着門框,腦子不知飄到了哪裡去了,呆頭呆腦的,着實可愛。
水來手拿着雞腿,一邊啃一邊從竈房走出,學着阿善的語氣,若有似無的問,“咦?石頭,你怎麼在這裡?”自打被阿善收做了徒弟,留在了醫館,水來就一直效仿阿善,管石然叫做石頭,很多時候師徒倆能把石然氣得又挑眉毛又瞪眼,卻又不得fa泄。
“臭小子,沒大沒小的!”石然走到水來身邊,“又去廚房偷東西吃,這小偷小mo的習慣怎麼還不改呢?”
水來又yao了一口雞腿,遞給石然,“石頭,你吃不吃?你想吃我也不給你,我告訴你哦,這個可是師父看我學醫術學的刻苦,才特意獎勵給我的呢?羨慕吧?”
“就算給我吃我也不稀罕。我去藥鋪看看。”每次見水來,石然都想跑得遠遠的,這個水來簡直就是他的剋星。
水來打了個飽嗝,“石頭,你是不是想見墨蓮姐姐啊?墨蓮姐姐在藥鋪裡等你半天了呢。”
石然忽的停住了腳,好險,剛剛都被這小混蛋氣得亂了方寸了,要是自己冒冒失失的走進前廳,不是就亂了?天底下怎麼可以同時出現兩個石然呢?“你墨蓮姐姐有你師公相陪,難道你嫉妒了?”
“我師公?哈哈,天大的笑話,墨蓮姐姐一見我師公就渾身打顫,誰陪着她都可以,單單我師公不行啊!”水來隨手扔掉啃剩下的骨頭,手胡亂的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去了滿手的油。
“你師公會易容術,你還不知?”石然看了眼阿善,“墨蓮的事情,是水醫師自己惹出來的,現在他說去解決,也算是一個好男人了,大丈夫就應該這樣敢作敢當。”
阿善朝着內室走去,“我去看看。你們要不要去?”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師公會對墨蓮做什麼!”水來快步跟在了阿善身後。
“石頭,你去不?我們三個偷偷的看。”阿善點醒迷茫的石然,走進內室,躲在內室和藥鋪正廳的布簾後面偷偷觀望。
石然也學着阿善的模樣,靜靜的看着。
藥鋪裡只有水京良和墨蓮兩個人,當然此時的水京良是石然的替身,他們好像談了很多,看得出墨蓮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我救了你,又因爲你父母都已不再,纔好心收留你,叫你跟在我左右的。但我從未期許你什麼海誓山盟,我是一個四海爲家的小混混,不喜歡被牽絆。姑且不說這個,就說你含笑九泉的雙親,他們會希望你把心兒託付給我這個混蛋嗎?”水京良對墨蓮講着。
石然仔細的聽着,心裡有些彆扭。水京良左一個小混混嗎,右一個混蛋的,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
“你救了我,恩同再造,試問把自己託付給你有什麼錯?”墨蓮沒有哭哭啼啼,話語裡還有對水京良的期盼。
水京良負手向門外,踱了一步,“試問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女生活安定,悠然幸福。剛剛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要找的良人並非是我。”
“那你爲何給了我希望?叫我等你?是我的一廂情願嗎?”
“小蓮,你難道就不曾感覺我待你如妹妹一般嗎?”水京良語氣誠懇,原來他口中小蓮是這種味道,親切如兄長的關切,到底還是墨蓮會錯心意了。
墨蓮擡起頭,看着水京良,“在你走的那一個月裡,我想過這些,想過要忘記你,但自己總是不爭氣的想起你的樣子,我不停的尋找你,找了很久,我告訴自己如果要是找不到你了,就徹底放棄。可是,我還是找到了你,既然你對我沒有兒女情長,爲何不拒絕我?”
躲在布簾後面阿善對石然眨了眨眼睛,小聲的說:“石頭,你當時怎麼不拒絕她呢?”
“我拒絕了,但是不管用啊,你也是知道的。”石然百口莫辯,當時他彷彿處於雲裡夢裡,怎麼知道該如何做出正確的迴應呢?
“我只是把你當做了小妹妹。”水京良又重複了一遍,語氣裡不帶半分感情。
“我明白了,我始終都是小妹妹。這些日子對你造成的困擾,是我的錯,我想以後我不會再來纏着你了。”墨蓮流出眼淚,留戀的望了水京良一眼,掩面跑出了醫館。看似不會再出現了。
“終於了結了。”水京良釋然的舒了一口氣。知道石然在布簾後面偷聽,“小子,我不小心製造的孽債被我擺平了,你應該不會有困擾了吧?”
阿善站直身子,輕聲問:“墨蓮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而你的事情又該如何解決?”你會不會去擔心我姐?“師父,你還是去換身衣服吧。”
“恩,該換換了。”說着,水京良走進內室。
阿善走到櫃檯前,不再開口。
整間藥鋪靜了下來,石然鬱結的心情又被阿善的話勾了出來。他看着阿善,嘴脣蠕動,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說什麼。
氣氛壓抑,若是能走進一個人來該多好?
“請問,哪一位是阿善姑娘?”似曾相識的聲音出現,是卜天,他搖着羽扇,款款走了進來。
阿善笑臉相迎,走近卜天,“我就是,不知先生有何事情?”他的身上是天知的味道,天知你終於出現了,現在的你又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呢?
卜天禮貌的淺笑,“在下卜天,聽聞阿善姑娘醫術了得,特意前來拜訪。”
“卜天?拜訪我?”阿善作出茫然神態。師父說的沒錯,果然是你,大概你是看見夜光蝶才尋跡而來的吧?我身上的迷蝶香的味道你應該不會忘記吧?
“卜先生是神人,能掐會算的,能來藥鋪,是高家祖上積德,多少人想見先生一面還見不到呢。”水京良換回刀疤男的樣子,端着一碗茶走了出來,畢恭畢敬的放到了卜天旁邊的桌子前。“先生喝茶。”
“卜天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怎麼會是神人?”說着,卜天接過茶盞抿了幾口。“卜天這次前來,是奉了豫王爺的命令,他希望阿善姑娘能進王府爲王妃醫病。”
“王妃?阿善初來京城,對城中之事不甚瞭解,先生口中的王妃是……”阿善問。是我姐姐吧?你會好心幫我姐姐?或者說,你並不知道王妃就是我姐姐……
“阿善姑娘,我把話帶到了,王爺說過,可給姑娘你一天的時間思慮。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再來的。”說着,卜天站起身子,朝着門外走。
“先生,王妃的病情你還沒有說呢。”阿善叫住卜天。
卜天未停腳步,搖着羽扇,“王妃的病需要姑娘親自問診。姑娘是個好心人,相信不會拒絕的吧?明天我再來。”
不管是過去的天知還是眼下的卜天都是一樣,同樣的自以爲是。阿善掀開茶盞的瓷蓋,裡面已經見底,她看了看水京良,“這碗茶可是師父親自泡的?”
……
這,是第一盞茶,期盼的,已經來臨。
給讀者的話:
晨瑤上傳晚了,對不起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