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a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
院長也不介意，繼續說了下去:“林老來這裡也挺久了，脾氣很怪的，很少說話，最不喜歡搭理人。我們養老院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就沒見他跟誰和顏悅色過。”
沈柒點點頭表示贊同。
林老纔不管你長的好看不好看，是不是有錢呢，說不理就是不理的。
“聽說，林老跟他老伴兒的感情挺好的。老伴兒去的時候，叮囑他要照顧好孩子的，結果孩子沒過多久也跟着去了。我琢磨着，林老這是覺得愧對老伴兒的託付，所以自責呢。”院長繼續說道:“不過這種事情，誰也不願意的。那孩子身體不好，花了那麼多錢都救不回來，也不能賴醫院啊！”
聽着院長喋喋不休的扯到了林老的兒子身上，沈柒忍不住問道:“那，林老畢竟是有功之人，這麼多年，就沒人來看望他？”
“以前倒是有的，逢年過節的時候，一些領導會過來看他。不過，你們也看到了，林老的脾氣那麼怪，說不見就不見，那些領導也就都不來了。本來嘛，就是走個過場的事兒，林老不配合，別人配合，人家領導自然不來熱臉貼個冷屁股，所以這幾年就沒人過來了。”院長回答說道:“你們是這幾年來，第一撥主動來看望他的。我都以爲，他要老死在這裡沒人知道了呢。”
“林老的身體怎麼樣了？”ella繼續問道。
“不好。都快九十的人了，能好到哪裡去？”院長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你們別看他現在還氣鼓鼓的挺精神的，其實，內裡邊早就不行了。連續好幾天吃不下什麼東西了。你們說奇怪不奇怪，他的身體在一直衰退，可是精神還好着。其實我倒是覺得他還不如老糊塗了呢，那樣走的時候也不遭罪。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老死，是不是也挺殘忍的啊？”
看到ella跟沈柒的臉色不太好，院長馬上又說道:“你們別誤會啊，不是我們不給他治病。而是他真的不肯配合，總說什麼，天命到了，該死的就要去死。所以我們也是沒辦法的啊！再說了，他可是用退休金住進來的，因爲他也沒什麼後代了，所以這錢都是直接打到我們養老院的賬戶上的。我巴不得林老長命百歲的，是不是？我怎麼可能不給他治病呢？是林老真的不配合！”
爲了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院長連診治記錄都拿出來了。
沈柒翻看了一下，林老確實是被安排過好幾次的體檢和救治。
院長說的也有道理，看來，是林老自己的意思。
瞭解完了情況，大家離開了院長辦公室，一起往外走。
莫哥抱着孩子說道:“要不強行帶走？”
ella飛了他一眼:“就知道用強，就不能動動腦子？”
沈柒慢慢說道:“姑姑，看來林爺爺真的是厭世了。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吧！我剛剛看了林爺爺的病例，身體機能下降，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趨勢。而且林爺爺的腿早在十年多前就已經不能走路了，因此也不能用姥姥的辦法延長生命。”
沈陸插話說道:“關鍵是他也不會配合。”
沈柒點點頭:“是的。我們再去跟他聊聊吧。”
ella一臉的惋惜:“是啊。我很早之前就打聽到了，伯伯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院長說，估計也就三兩月的時間了。以現在的醫療水準和技術，沒辦法延長時間了。這個院長，倒也沒說謊。他確實沒必要拖着伯伯的病不給治。畢竟伯伯一旦去世，那筆養老金，這裡也就拿不到了。所以，院長也是希望伯伯能活的久一點的吧。”
沈柒轉頭對其他人說道:“林爺爺脾氣古怪，你們在這裡等着吧。我跟姑姑過去。”
其他人點頭。
也只能這樣啊！
老人脾氣古怪，只跟女孩子說話，也是醉了。
ella扶着沈柒，繼續去找林須老人。
果然，倆人一過去，就吃了閉門羹。
老人一泛起這個倔來，誰都拉不回來。
ella敲敲門說道:“伯伯，您怎麼了？您能開開門嗎？我站着沒事，小七還懷着身孕呢！”
沈柒伸手拉拉ella，ella擺擺手，繼續對門裡的老人說道:“伯伯，當年您不顧一切的救了我跟哥哥，我就知道您是特別喜歡孩子的人。現在小七肚子裡的孩子，您就心疼一下吧。”
話音還沒落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沈柒朝着ella投過去佩服的目光，姑姑果然就是姑姑，就是會說話！
房屋很暗，ella扶着沈柒進去。
過了一會兒才適應了屋裡的光線。
沈柒擡頭看了看，窗戶都用窗簾遮住了，所以光線透不進來。
林須老人就那麼孤獨的坐在輪椅上，靠在牆壁前，一言不發。
看着他清瘦孤孑的樣子，沈柒就覺得一陣愧疚。
如果自己早點找到林爺爺，結果會不會不同？
ella拉着沈柒的手過去，將沈柒按在了椅子上，對林須老人說道:“伯伯，我們不是逼着您做決定的。就是想跟您說說話，行嗎？”
林須看了看ella，又看看沈柒，看看沈柒的肚子，沒吭聲，操作着輪椅走到了一邊，手指着桌子上的水杯說道:“自己倒。”
ella順從的倒了兩杯水，林須老人這才露出了一點滿意的神色。
沈柒眼神一動，似乎get到了什麼。
沈柒開口問道:“林爺爺，您是哪年退休的？”
林須老人想了很久，纔回答說道:“很久了。久的，已經不記得了。”
沈柒繼續問道:“那您退休的時候，有沒有什麼想做卻來不及做的事情？”
林老認真的想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閃過一團迷茫，好像真的想到了過去的事情。
林老一直在回想，沈柒跟ella就安靜的等着。
等啊等啊，等的沈柒都要睡着的時候，林老終於開口了:“如果當年，我跟她一起走了，是不是就不會拖累別人了？”
沈柒跟ella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林老說完這句話之後，臉上的表情一收，再次恢復了冷漠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你問這個做什麼？”
沈柒微笑着回答:“因爲我一直覺得爺爺您是個英雄啊！身爲英雄，怎麼可以這麼輕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