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興城施家

讓青鸞一頓的嚇,蘭行回營的時候氣呼呼。

房裡,燭光在少年們的交頭接耳中跳躍,車陽扭扭臉兒:“黑施三好嗎?”

“好的很,他的兇惡夥計比以前還要兇。”蘭行添油加醋。

樑未發話,輕易的不許任何人進黑施三的房間,丁家客棧的掌櫃嚴格執行,蘭行聽到幾句傳話,但也不算撒謊。

牆角里,最不愛說話的冷兵獨自擦拭着兵器道:“還兇?那就不是疫病。”

少年們齊齊默然一下,羣起而攻之:“殿下進去坐半天,怎麼會是疫病?”

“冷兵,你喝錯藥了說胡話。”

傍晚回營的巡查少年們,人人沒逃過一碗預防的湯藥。

喝的不甘不願,又聽諷刺,唰地一聲,冷兵把兵器還鞘,身軀一挺暴漲百丈般,腳尖點地輕輕冷笑:“打架?”

“打!”

車陽撲上去。

作爲貼身小廝,蘭行一個魚躍也撲上去,隨着兩個少年的翻翻滾滾而讓着場地,不時巴掌拍地吼道:“小爺出拳,打啊打啊……”

另一個人也撲上來,冷兵的小廝叫舊譽,伏地與蘭行額頭頂額頭:“打你,打你。”

兩個小廝也打起來。

曲瑜拉開房門,鬨鬧聲海浪般衝擊身後明月星辰,曲瑜抽抽嘴角:“我不在,你們就敢玩?”

見到是他,車陽、冷兵各住拳腳,少年們圍上曲瑜,俱是眉開眼笑:“你把姓金的攆去白虎嶺上過夜?”

“不長眼的東西!殿下給殷家面子,在黑施三房裡呆會兒,金家也湊,就讓殿下攆了。”

曲瑜驕傲的拇指對着自己:“兄弟們,我是殿下面前第一得力人吧?”

“滾!”

兩個小廝,蘭行、舊譽不解:“曲爺,您不怕金家的人喂白虎?”

曲瑜就要說,瞪瞪眼,一把拎起一個,把蘭行、舊譽推出房門。

“砰”,房門緊閉,曲瑜嘻嘻:“殿下不是總說白虎嶺上有藏身的地方嗎?咱們也能找到,金家盤踞數代,金胡和那個……。”

一撇嘴兒,不想說到金絲:“明兒一早要是屍骨橫野,我曲字倒着寫。”

“哈哈哈……。幹得好……”

房裡傳出的笑聲,讓二小廝面面相覷。

……

金胡默默的走着,樹木山石的沉默,遠沒有他的寂靜沉澱。

月光之下的白虎嶺,不管是樹也好、水也好,都悠然的可以起舞。夜靜之中飛鳥游魚的喧鬧,這裡真正是天地的主人。

夏似乎隨時就到來,很久沒有人經過的林木之內,暖的隨時一身汗水。金絲仰面,看到的卻是一個冷月。

哪怕在陰影之中,只有眉眼兒勾勒如畫,金絲看上去卻更美貌。她面上的淚水已乾,滑出粉面上淺淺溝痕。傷心傷心由眉眼細細的勒畫,最後收入心口那一點癡情。

“祖父,他爲什麼還是這樣對我?”

金絲淒涼。

金胡也是不懂,他轉動的也是孫女兒心思。

金家願出錢出力,送上如花似玉的一個人。遠在白虎嶺外的丹城,有金家肯效忠的話,朝廷難道不也省心很多?

金胡敢求一道聖旨,自然不是金絲那種想到什麼就是什麼,他有深究的盤算。

“老掌櫃的,咱們到了。”帶路的夥計說着。

又看天色:“時辰差的不多。”

驟然起風捲起說不出的味道,金絲僅餘的餘力跺腳:“這裡不是咱們家的山洞?”

“哧”。

十數步外的黑暗處,火石輕響,火光由小到大,最後點起火把。夜的暗中,那一點明亮之下,一個青年劍般挺直。

星天月地在他的面上,狠戾暴狷染亮他的身姿。

“衛殿下?”

金絲驚呼,躲到祖父身後。

這個人,正是衛國的殿下衛奪城。

金胡拍拍孫女兒,沒有懼怕的走上前,從容的行個禮:“見過衛殿下。”

“啪!”

衛奪城一甩手腕,一個巴掌劈面就來。

力道不大,金胡身子一歪,隨即又站住。手背擦擦嘴角,忍耐的道:“王富貴對我說,衛殿下要見我。如果您也對我尋仇,我們這就走。”

衛奪城擡眸森然:“我也尋仇?”

他哂笑:“我尋你什麼仇。”

把手負在背後,衛奪城居高臨下:“我衛國數年一回的往丹城收錢收糧收東西,你金家在衛國有份的商鋪,我也照顧有加。我也算是你的殿下,我也能保護你。爲什麼尋仇?”

“不尋仇的就好,個個都是黑施三,我金胡下一刻就可以去死了。”金胡口吻自嘲。

衛奪城不易覺察的動動眉頭:“又是黑施三,我耳朵裡滿了。”

金胡捱上他一巴掌,但也與他目光相對上,看上去別無居心:“我可不受王富貴指使,”

“王富貴?”

衛奪城毫不掩飾的道:“龜縮在女人背後,他可以去死了。”

金胡掏出菸袋,送到口中嚼着:“興城施家確實是我的仇人。”

“奪財之恨?”

衛奪城鄙夷地道:“你們這些商人們,眼裡就只有錢。我打你,就是想警告你。認錢我可以不動你,認權可就不行。”

“不是認權!是我孫女兒非堯王殿下不嫁。”金胡看上去有些生氣。

打他的時候,他沒生氣,這種時候,金胡卻激憤了。衛奪城暗想,難道我就相信你金家的手段,由一個姑娘作主。

金胡的背後,金絲哆嗦着點頭,不停地說着:“是我要嫁,是我……”

衛奪城更加好笑。

“來吧,進來說。”

一行人進山洞,金絲依偎在祖父身邊,目光垂向地面。篝火旁有幾雙火辣辣的眼神投來,金胡陰沉着臉以對。

衛奪城也擺手,把騷動不明的眼神截斷。

衛國也好,洛國也好,與丹城的金殷兩家有不成文的約定。銀三姑娘出名、金三姑娘出衆,都不是他們能染指。金殷兩家願以死相拼的時候,衛國、洛國也退避不前。

再說金絲?衛奪城曾好奇的潛入丹城,比較金三銀三哪個更美。就紅袖添香來看,金絲嬌媚。就十全十美,還數銀三。

草包美人,衛奪城要多少就有多少,他對金絲的美貌早就沒了動心。

還是丹城重要。

“金老掌櫃,咱們也算世代相交。”

金胡動下身子,世代掠奪還差不多。

“金老掌櫃,大梁國的殿下不給你面子,夜晚趕你入白虎嶺,你心裡還要有他?”

衛奪城看上去苦口婆心。

金胡取出口中的菸袋,菸袋鍋在地上劃出痕跡,曲曲扭扭的,但清晰明瞭。

“毒谷十二道坎,坎坎要人命。衛殿下,您能把衛國至丹城的這個天險破解,我把孫女兒送給你。”

金胡張大嘴,她不要嫁給衛國的野蠻人。

殷若對衛國、洛國沒好感,金絲也是一樣。哪怕強盜慈眉善目,誰願對強盜親切?

衛奪城哈哈地笑了:“我不要她,還是送給大梁國的殿下吧,”在這裡眉頭一聳:“樑未居然不蠢?”

金胡和金絲一起惱了,金絲只敢嗔怒,金胡怒火壓到嗓子眼裡:“衛殿下你說話當心!”

衛奪城一愣,隨即露出失言的後悔,低下頭表示知錯。

他這個舉動,讓金胡泄氣。金家差不多是衛國的一個國庫,數代送出去的錢糧,換得回來衛奪城的不能蔑視到底。

堯王呢?

在他身上花了多少了?

山洞外月色流動,這是白虎嶺,祖孫發配般的卻在這裡過夜。

金胡神色不動:“衛殿下,你這趟白來,不是我不怕你,而是很快毒谷天險也不在黑施三話下。”

衛奪城審視着他。

金胡遠比王富貴有用,王富貴沒有官職,什麼也不是。金家在大梁國有鋪面,在洛國有鋪面,不管是掙錢還是滲透,都方便易得。

“我可以除去黑施三,我的人馬也一直在草原上搜尋銀三姑娘的下落,找到……”

衛奪城沉吟下。

沒有殷刀把孫女兒當命,衛奪城倒不介意納了銀三。

早在三年以前,衛奪城曾動過銀三再大兩歲,要與不要再做決定。金胡橫插一槓,衛奪城也無可奈何。

他不能爲個姑娘,就把金家這有錢有人又溫順的往死裡逼。再說,金胡爲安然的嫁金絲,才聘銀三。倘若金絲嫁入王府,對衛奪城好處更大。

銀三現在跑沒見了?

衛奪城心思微動似也正常。

金胡狠狠瞪着他,面頰上還有不久前一巴掌的痕跡。但是老掌櫃的冷笑連連,手中的菸袋也攥得緊緊,菸袋鍋微微揚起。

衛泰擋住衛奪城,手中的刀拔出一半。

金絲用帕子捂住嘴,神情裡要多厭惡就有多嚴厲。堯王樑未再次出現在眼前,如果能嫁給他該有多好。

京城歌舞昇平,天天華裳美服。出城就是帶着護院,也很少轉瞬就拔刀。

更不會出現祖父討好堯王殿下,就有衛奪城打人這種不滿。

金絲不敢說,內心憤怒吶喊,我們是大梁國的人,不是你衛國的人!

她看着衛奪城讓大漢衛泰走開,和祖父繼續說着話。睏意讓金絲睡過去,但心眼裡迷糊的仍在想,嫁到京裡去才叫享受。

……

夏天的第一場雨到來,澆的北市清新出塵。雨水中按時出操的士兵,看得樑未欣慰不已。

殿下也是戎裝在雨中,濡溼的面龐流露剛毅。有時他眺望白虎嶺,送去眸光中的躊躇滿志。

唯一打傘的幾個人,由守營門的士兵帶着過來。

青色紙傘下面,露出殷若消瘦而怯弱的面容。

在她身邊有青鸞、有馬大牛二,還另有幾個男子。樑未的目光裡只有黑施三,微笑道:“你能起牀了嗎?”

“是。”

殷若說着就要往地上跪,在她身邊的人有兩個已跪在雨中。

“進去再行禮。”樑未當先對房中走。

不過十數步的路上,有兩回樑未想回頭看看黑施三,最後還是徑直坐到案几後面,才定定的給殷若一眼。

別人是瘦的臉兒小了,黑施三總給人感覺瘦到臉兒白。

這是沒有血色的原因,樑未想着,問道:“給你送的東西,你吃了嗎?”

青鸞歡歡喜喜的道:“吃了的,少東家很喜歡。”

殷若聽不懂這是討東西的回答,還是感謝,白她一眼。這一眼嬌花般無力,樑未笑笑,侍立在旁的是礪刀,吩咐他:“把餘下的也給她吧。”

礪刀遲疑:“太后特意送給殿下,殿下一口也沒有用?”

樑未不放心上,自從他出京,哪怕半路上也能接到母后快馬送的東西,在樑未看來,都犯不着送。

得寵的小兒子永遠有撒嬌的權利,樑未隨意的晃下面龐,礪刀進內室取來大盒子,送到殷若手中。

除去食物和藥材的香氣,盒上散發出淡淡的異香。紅花是貴重香料之一,殷若對香料不陌生。但這種香料的淳,遠在紅花之上。

沒有礪刀的話,殷若也能知道這是宮中出來。抱在手中,能感受到殿下總是給黑施三的另一份兒底氣,殷若對帶來的人示意。

順着她的眼光,樑未看向幾個男子。

爲首的一個約四、五十歲模樣,由他帶頭行禮:“草民興城施發見過殿下。”後面的幾個人也自稱是興城施家。

樑未明白了,黑施三自證身份。

房門的外面,磨劍快步進來,湊在耳根下回話:“第一撥去興城的人回來了。”

樑未收到飛虎甲的那天,就讓人去興城查施三。大梁國允許商人運送盔甲鐵器,但不是想怎麼運就怎麼運。飛虎甲這種東西,會在興城的衙門裡有登記。

再就查查有沒有興城施三這個人。

“讓他進來。”樑未輕聲道。

又一個步子輕快的人進來,殷若想看不到都難。見他神色雖秀,面容普通的看上幾眼也認不出。

他走到樑未身邊,低低的說上一句話。殿下輕鬆不少,笑吟吟的看上去心情不錯。

那個人認出施發是興城施家的人,樑未心頭多少一鬆。在黑施三不出現的這些日子裡,樑未曾有過期盼黑施三誠實坦白的心情。不知不覺的,樑未算對黑施三有些感情。

施發不是能在樑未面前停留的人,樑未寥寥幾句,就要讓他出去,忽然想到什麼,對殷若道:“你們出去。”

“我有話對殿下說。”殷若帶着一抹憂愁。

沒有說完的話,總要有個結尾。但是樑未忽然又不着急了,還是道:“你先出去,等下再進來。”

獨讓施發留下。

“施三是個姑娘是個小子?”樑未直接道。

“是個姑娘。”

樑未讓他不要亂說,打發出去,又讓殷若進來。

殷若還抱着大盒子,似乎是個盾牌。樑未先笑:“你喜歡?空盒子我還有。”

知道他是玩笑話,殷若也笑不出來。幽幽地道:“殿下,我特來請罪,在合適的時候,我會全說出來。在此以前,請不要怪罪。”

“有誰讓你現在不敢說出來嗎?”

殷若垂下頭默認。

樑未激將她:“難道我也照顧不到你?這真是奇怪。大梁國的境內出來比我還大的厲害人物,我會不知道?”

殷若在心裡道,就是你。

但是嘴上順着樑未的猜測說話。

樑未猜道:“不願意說你的心上人是誰?還是不敢得罪強壓你親事的那個?”

得到的回答還是那句:“我爲清白而來,我爲聲譽而來,沒有別的居心。”

“好吧。”

樑未看到她好轉,還願意繼續侍候在自己身邊,也不多加苛責。而殿下的自負已然說出,在大梁國的境內,比他還要大的人物,不到一巴掌,殿下個個都知道,並且個個不懼怕。

他的皇兄德被帝,對他疼愛有加,纔不顧太后的阻攔,縱容樑未按自己的心意來到北市。

他的母后曾太后,爲小兒子離京大發雷霆,也不讓樑未害怕。

上面還有兩個太妃所生的二殿下、三殿下,樑未是正宮嫡出,更不忌憚他們。

管黑施三哪天說吧,不管她說出來誰,殿下也不會擔心。

------題外話------

錯字再改。

謝謝票票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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