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后帶着樑未回房,讓他坐在溫暖的薰籠之上,哄着樑未換衣裳。樑未不肯換,斜着眼睛負氣:“母后,我說過,不給我人,我不活了。動她一根頭髮,我不活了。反正是個不活,凍死也成。”
“好好好,給你人,你趕緊換衣裳。”曾太后對樑未的話,說一句答應一句。
正說着話,德被帝走進來。見到樑未劃破的衣裳,嚇得冷汗直冒:“小四……。”
“皇兄,我今天死給您看。”樑未見到他,頓時來了精神,脾氣水漲船高,節節的攀升。
德被帝也沒有辦法,又兼曾太后拿眼睛瞪他。德被帝也哄着樑未:“好好,你要怎麼樣?”
“我要個姑娘,我就要個姑娘,我多要了嗎?”
曾太后對德被帝苦笑,德被帝對曾太后苦笑。在眼前局面之下,配得上與配不上這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曾太后無奈:“好吧,讓那姑娘來,我見一見。真的好,就答應你。”怕樑未又鬧,隨後就道:“不管怎麼樣,我都給你。但是,母后幫你看一眼。你年青,別看錯了人。”
“見她?成。但是母后不要說出賜婚的話,告訴她給休書。”
曾太后和德被帝嚇一跳:“爲什麼?”
樑未垂下頭:“她不答應嫁我。”
曾太后和德被帝相對愕然半天,有些明瞭:“這姑娘,不是勾引你?”
“不是。”
樑未擰擰身子:“白天我就說,皇兄聽我說,母后聽我說,你們不肯聽。”
曾太后搖頭:“我不信。”德被帝也沉吟着,淡淡道:“叫來見見就知道。”
再一指樑未,生氣地道:“可以換衣裳了吧?你就這模樣見個姑娘!”
樑未換上整齊的衣裳,來到殷若面前。殷若心頭翻江倒海,她沒有想到殿下會爲她擋上一劍。
想說道謝,謝字遠遠不夠。就什麼也沒說,眸光深深的望着殿下。
“跟我來,別怕。”樑未微微地笑,彷彿今天這一場對於別人來說,隨時會腦袋落地的事件,在他這裡只是一場鬧劇。
而事實上,對樑未來說,也只是一場鬧劇。
他若無其事的在前面帶路,腳步一如平時。青鸞不敢上前,殷若獨自走上兩步,膝蓋軟軟的邁不開。
魯氏見狀,上前要攙扶。樑未有感覺的回身,托起殷若的手臂。頭一回,殷若沒有推開殿下,而是感激的一笑,竭力走的穩些。
就要見到太后以前,就算沒有殿下在耳邊的安慰,殷若也奇蹟般的不再緊張。
她一直很想見到那個慈愛的母親,不管大小東西,用得着及用不着的東西,都大遠路的給殿下送來。
有人可能會說勞民傷財。
但是放在尋常百姓家裡,遠遠的送東西來,這叫掛念。
殷若跪下來並不能直接擡頭,但是無形中的,她的心飛起一片親切。
也許。
將死的人實在不想計較什麼。
“擡頭。”
悅耳的嗓音並不帶親切。
殷若仰起面容,見到一個美麗的貴夫人,保養的有若年青婦人,她知道這就是曾太后,那個把殿下寵上天的母親。
曾太后看殷若,也有些稀罕。她曾先入爲主的認爲所有姑娘都會糾纏小兒子不放,這裡面,丹城金絲的功勞也不算小。而賜婚聖旨出京以前,殷家的罪證先入宮中。因此,太后和皇帝對丹城銀三的看法,也好不到哪裡去。
認定,是金絲那種。
這一看,卻是個端莊美貌的姑娘。人的精氣神不會騙人,曾太后已是閱狐狸精不少的年紀,不由得有了詫異。
她看一眼德被帝,意思這姑娘還算正派。德被帝對她皺眉頭,意思成爲王妃就太離譜。
樑未則從進來以後,就把目光放到他的佩劍上去。太后哄下來以後,重新掛在牆上。看一眼,又瞄牆壁。這是正殿,有柱子。樑未瞄柱子。把所有硬的東西,都看上一看。
曾太后心驚肉跳,把坐在身邊的樑未攬到懷裡,在他背上輕輕拍着,低聲同他商議:“彆着急,等母后問上幾句。”
樑未翻眼對天。
德被帝見到,七竅生煙剛出來,卻又變成無可奈何。
曾太后問過話,殷若慢慢的說起來。她從接到賜婚的吃驚,說到她和金家已定親事。再從接近殿下乞求休書說起,間中穿插爲殷家洗白的證據。
說到最後,她淚水漣漣伏在地上:“不敢高攀殿下,請賜一紙休書。”
“那金家還肯要你?”曾太后覺得這比戲好聽的多,有些津津有味。
“金絲不妥當引出來的,金家心中有數。金家若不要我,聘禮分文不還,我另嫁別人並無爲難。”
曾太后輕輕一笑,也覺得殷若說的有道理。她再嫁別人,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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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臉見人仔,捂臉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