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韓無雙,又看了看樓辰,小男孩很懂事,點了點頭,“好,靖兒告退。”朝着兩人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男孩才和秋水一起離開。樓辰看着小男孩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父親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腦子裡閃過樓夕顏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樓辰果斷收回了視線,她爹就算小時候,也不會是這樣軟糯的樣子
韓無雙也在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沒發現樓辰走神,自顧自地說道:“靖兒兩歲的時候開始,哮症就不時發作,看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隨着靖兒年紀漸長,哮症發作起來,越發的難以控制。”
韓無雙轉過頭,看着樓辰,眼神中帶着懇求,說道:“我聽說樓相也是自小就有哮症,在樓夫人的醫治下,已經痊癒了,你必定也知道治療的方法吧今日冒昧地請你來,就是想求你給靖兒治療。”
樓辰第一眼看到男孩的時候,就知道韓無雙請她來的目的,現在聽她說出來,也沒有什麼驚訝,樓辰也不隱瞞,直言道:“哮病無法治癒,不過細心照顧,定時服藥,平安活一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聽到不能治癒,韓無雙眉頭微皺,臉色明顯的變了,看向樓辰的目光中,帶着不信和隱隱的不悅,雖然她隱藏得很少,卻也沒逃過樓辰的眼睛。
韓無雙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說道:“若是你能幫我治療靖兒的哮症,保住他的命,不管你到燎越有什麼目的,我都會傾力相助。”
這話說得倒是有趣,樓辰低聲道:“你就不先問問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再答應”
“不需要,任何目的我都答應。”本該溫柔的聲線帶上了幾分冷厲,樓辰擡眸看去,對面坐着的,依舊是姿態端正的女子,只是眼中的神色早已不復之前的柔和。
樓辰敏銳的察覺出此刻的韓無雙,身上的氣勢絲毫髮生了改變,這個發現讓她對韓無雙更有了幾分興趣,本來可以直接答應的事,她現在倒不想這麼爽快了。
冷着一張臉,樓辰淡漠地回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韓無雙輕笑了一聲,好像樓辰說了一句很可笑的話似的,舀了一勺熱水,緩緩倒入樓辰面前早已經空了的茶杯之中,原本沉底的茶葉在熱水中翻騰,茶香隨着熱氣瀰漫來開,韓無雙清潤的聲音輕輕地說道:“我能給你多少助力,就能給你多少阻力。是敵是友就看你怎麼選了。”
如果忽略她眼中忽然變得冷冽的光明,光聽聲音,幾乎聽不住這是在威脅。
顯然韓無雙很自信,自信的讓樓辰都絕對扎眼,卻意外的有魅力。從小長大的環境,讓樓辰從不小看女子的能力,反而這樣的韓無雙,比之前的大家閨秀要合她胃口。
樓辰不但不惱,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纔回道:“治療哮症可不是一朝一夕,一兩服藥就能解決的事,你總要說些能讓我心動的理由吧。”
樓辰大多時候都沒什麼表情,這讓韓無雙很難從她臉色,看出她心裡想什麼,摸不清對方想什麼,實在不利於談判。
韓無雙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你在穹嶽,可聽說過敬國公韓召宣。”
樓辰想了想,搖了搖頭,對於燎越的事,她並沒有刻意去打聽關注,現在知道的消息,都是這些年無意中聽到的,這位敬國公,她是真的沒聽說過。
韓無雙像是猜到樓辰會搖頭一般,輕笑一聲,嘖嘖嘆道:“果然我曾祖沒有傅長明名聲響亮。”
這帶着幾分自嘲,幾分諷刺的笑容,在那張總是保持着恰到好處完美笑容的臉上出現,有着一種深深的違和感,同時也格外的明豔。
樓辰猜到接下來,應該有個故事要聽,便沉默地等着對方繼續說下去。
瓦罐裡的水,早已沸騰了,水汽瀰漫在兩人之間,樓辰差點看不清韓無雙的表情,只能聽到她的聲音冷冷地說着話,“當年晏文帝能打下如今這樣大的版圖,靠的可不僅僅是傅長明的扶持和手段,曾祖纔是他登頂的最大助力。當時的燎越國力並沒有如今強盛,晏文帝年少登基,雄心勃勃,想要開拓疆土,朝中大臣認爲晏文帝太過冒進,紛紛上摺子反覆晏文帝親征。曾祖是先皇留給晏文帝的顧命大臣,朝中半數以上的官員,都是曾祖的門生,是曾祖一力支持之下,晏文帝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去拓展疆土。正因爲曾祖勞苦功高,晏文帝當年賞無可賞,纔想到封曾祖爲敬國公,爵位世襲罔替。可惜仗打完了,晏文帝就害怕祖父功高震主了,傅長明不過是晏文帝扶持上來權制曾祖的人物而已。”
世襲罔替普通世襲每傳一代便會降一層爵位,五代而終,世襲罔替卻不是這樣,韓家子孫世世代代都能襲敬國公爵位,這幾乎是能爲臣子最大的榮耀了,穹嶽到現在爲止,都沒有過封過世襲罔替的爵位。樓辰現在終於明白,這座恢弘的府邸到底是從何而來了,也可以想象得到,當年的韓家可算是榮寵之極了。
“皇帝忌憚韓家,曾祖心裡明白,早早交出了手中權勢,只爲了寬帝王之心,可惜韓家的勢力,早已在朝中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哪裡是想退就能退的,又有那個帝王容得下這麼說起來,傅長明倒是比曾祖幸運,隱退之後,也沒收什麼刁難。不過幾十年而已,傅長明倒是名流千古了,曾祖的名字,卻無人知曉,可笑。”韓無雙輕笑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眼中的冷色慢慢褪去。
輕輕將前額的髮絲捋到耳後,藉機平復心中的情緒,韓無雙低聲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韓家的勢力確實大不如前,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只需知道,我說助你,並非空口胡說就行了。”
樓辰沒有追問韓家的是,轉而問道:“當年太后與你是何關係”
韓無雙看了樓辰一眼,想知道她爲什麼問這個,可惜在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她與太后的關係也不是什麼秘密,韓無雙坦然回道:“太后是我母親的嫡親妹妹。”
這麼算起來,韓無雙還是白逸的表妹樓辰忽然很想笑,一進了京都,這表哥表弟表妹的,還真不少。
燎越的太后是先皇御賜的寧安王的掌上明珠,韓家還能娶到寧安王嫡系的女兒,可見韓家倒也沒有韓無雙說得這麼沒落。
這樣坐了一下午,韓無雙顯然也有些疲憊了,早已不再費力維持臉上的笑容,輕吐了一口氣,說道:“父親和大哥都已經過世了,靖兒是我韓家的獨苗,我一定要讓靖兒活過十六歲,襲敬國公爵位。所以,靖兒不能有事。”
獨苗樓辰奇道:“上次見到哪位韓大人,不是你哥哥”
“他”韓無雙輕哼一聲,“一個庶子而已,翰林院內閣學士也就到頭了。”
窗外暮色沉沉,下面的人,應該也等急了吧,韓無雙不想再多言,坐直了身子,盯着樓辰,鄭重地說道:“總之,只要你答應我,治療靖兒的哮症,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哮症並非什麼不治之症,也不是急症,以韓家的能耐,要找個大夫守着那孩子,並非難事,就算治不好,性命總是無憂的。韓無雙犯不着許下這樣的承諾只爲了求她給小鬼治病。
她對韓家的講述,也是語焉不詳,諸多破綻,韓無雙今天說得話,樓辰只信了三分。
不過,本來她就打算要替那個孩子治病,現在多聽了不少消息,還見識了一下真正的韓家小姐,何樂不爲呢
樓辰久久地不說話,韓無雙臉上漸漸失了耐性,皺着眉,說道:“至於澹臺儒閔雖然我覺得你和他之間根本不可能成親,但若是你喜歡,也可以給你。”
樓辰一愣,爲什麼會扯掉予弦身上
“你不喜歡他”若是那日在澹臺家沒看錯的話,澹臺夫人對韓無雙的態度就跟對兒媳婦差不多,韓無雙看予弦的目光,也含情脈脈。難道那日她看走了眼韓無雙對予弦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做戲
韓無雙可能是真的累了,手肘撐着矮桌,手託着腮幫,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慵懶,韓無雙笑了笑,回道:“喜歡啊,我十歲那年第一眼看到他,就想着以後一定要嫁給他。”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說出之前那句話呢真心喜歡一個人,還可以說給就給嗎
樓辰疑惑的眼神逗笑了韓無雙,清脆的笑聲在屋裡響起,笑到有些喘不過氣來了,韓無雙才停了下來,輕輕擡手,撫了撫眼角,擦掉笑出來的意,舉手投足間,竟帶着難以言說的風情。
嘴角的笑意尤在,韓無雙微微傾身,壓低聲音說道:“我以爲你懂。”
懂
樓辰這次是真的茫然了,她應該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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