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河,全長三百七十六裡,寬三十丈,以此河爲界,左邊,是穹嶽的屋門關,右邊則是以洛水河爲名的洛水鎮。無戰事的時候,兩國百姓常有貿易往來,因此洛水鎮雖不算大,卻很繁華。
洛神山位於洛水鎮的東方,說是山,其實是一條山脈,山上鳥獸不少,藥材山珍也很多,有些本事的人,都喜歡到洛神山上狩獵。慢慢的,山腳下,獵戶、藥農越來越多,便形成了小村莊,十幾戶人家住在一處,也算有個照應。
一行幾人剛剛下山,路過小村落,還未進村,一直乖乖跟在樓辰身邊的小丫頭忽然叫了一聲“娘”,便歡快地跑向了站在村口的一名婦人。
婦人身材瘦弱,巴掌大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髮絲發黃,面容憔悴,不論是氣質還是樣貌都與一身青衣的樓辰相去甚遠。靳衍痕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完全沒有打算走過去的樓辰,心中更加確定了她並非那小女孩的親姐姐。
婦人看到小姑娘的衣服上滿是灰土,頭髮上還沾着草屑,臉色更白了幾分,急道:“小瞳你怎麼了?摔哪了?”
蘇瞳搖搖頭,很是興奮地笑道:“沒事的娘,今天小瞳好厲害,幫助大哥哥一起,救了姐姐哦!”
“嗯?”張靜一時沒明白女兒的話。
蘇瞳拉着母親的手,指了指不遠處被吳毅之押着的男人,說道:“就是那個壞人,抓了姐姐。”
張靜順着女兒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着,滿身的狼狽。看清男人的樣貌,張靜有些遲疑地叫道:“王……王大哥?!”
一直微低着頭的男人聽到聲音,立刻擡起頭來,“阿靜?”
確定男子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張靜連忙上去,問道:“你們爲什麼要抓王大哥?”
吳毅之微微皺眉,冷聲說道:“他是殺人嫌犯……”
一聽殺人嫌犯四個字,原本還弱不禁風的人立刻便急了,蒼白的臉上也染上幾分潮紅,“不,王大哥是好人,怎麼可能殺人?不會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弄錯?”一整天下來,爲了追王四,早就精疲力盡,再加上王四口口聲聲說他們冤枉了他,現在這個女人也來指責,吳毅之心中惱火,怒道:“死者正是王四的妻子,兇器便是王四常用的殺豬刀,王四慣用左手,死者也是被人左手持刀刺死的,左鄰右舍都聽到死者死的那天下午,王四和他妻子爭吵得很厲害,晚上他妻子就死了,難道這些都是巧合?”
未結案之前,私自透露案情,若是在小姨手下做事,早就被扒了一層皮了。可惜這裡不是穹嶽,樓辰也不是顧雲,她只是看了吳毅之一眼,什麼也沒說。
張靜像是受了驚嚇,一手捂着胸口,磕磕巴巴地說道:“你、你說,華姐姐死了?!不可能……”忽然回過神來,張靜比之前更爲激動,一把抓住吳毅之的胳膊,急道:“華姐姐的父親是鏢師,她的武功比王大哥還厲害,怎麼可能死了呢?你們一定是抓錯人了,一定是!”
吳毅之沒想到這個女人忽然發起瘋來,但又不敢推她,只能叫道:“你幹什麼!別胡攪蠻纏,妨礙官差辦案也是要入班房的。”
張靜抓着吳毅之搖晃了幾下,忽然眼一閉,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娘!”
“阿靜!”
王四想要衝過去,但被吳毅之攔了下來,靳衍痕離張靜最近,在她跌倒在地的時候,反應倒挺快,順勢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張靜瘦弱的一陣風就能吹跑,靳衍痕拉着她毫不費力,但昏迷不醒的人怎麼可能自己站立,張靜軟軟的身子一個勁的往靳衍痕懷裡倒。
靳衍痕輕咳一身,桃花眼一轉,眼巴巴地看着樓辰。樓辰自動忽略了他的目光,只是抓起張靜的手,替她把脈。
王四被吳毅之拽着,不能靠近,很是焦急,“阿靜從小身體就不好,你們快送她去醫館看看。”
樓辰收回手,迎着蘇瞳紅紅的眼睛,低聲說道:“沒什麼大礙。”剛到蘇家的時候,她就給張靜把過脈,先天不足之症,只能靜養着,根本沒辦法治癒,再加上後天營養不足,生活艱辛,這具柔弱的身子一激動就暈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姑娘真是厲害,還會醫術。”
樓辰能感覺到那雙看似嬉笑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惱了。可惜,這個人是樓辰,按照樓曦的話,她練得最好的功夫其實不是劍術,而是視而不見冷眼旁觀的絕技。
聽到靳衍痕的話,小姑娘立刻驕傲地說道:“姐姐醫術可好了,治好了哥哥的腳。姐姐說孃親沒事就肯定沒事。”
小女孩信心百倍,王四顯然對樓辰很不信任,一邊掙扎着,一邊叫道:“你們害得阿靜暈倒,難道就打算不管不顧了嗎?!”王四異常暴躁,好似不把張靜送去醫館,就要和他們拼命。
張靜的身體,去醫館也沒什麼用,樓辰懶得解釋,反正她也需要去買兩味藥給蘇蒙治腳傷。樓辰將竹簍取下來,遞給蘇瞳,說道:“小瞳,你先回家,和你哥哥說一聲,我送你孃親去醫館。”
蘇瞳急了,忙道:“我也要一起……”
“聽話,和你哥在家等着。”
蘇瞳癟着嘴,眼睛紅紅的,卻不敢反駁樓辰的話,她很喜歡這位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大姐姐,同時也有些怕她。
靳衍痕看了昏迷不醒的女人一眼,隨後擡手揉揉小姑娘的頭髮,笑道:“放心吧小丫頭,我會陪你姐姐一起去的。”
吳毅之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靳衍痕,你是捉拿要犯的官差,整天跟在女人後面像什麼樣子!”
靳衍痕仍是那副痞氣的樣子,將昏迷的張靜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回道:“話不能這麼說,咱們身爲官差,怎麼能看着老百姓有危難,也不伸出援手呢?人都已經抓住了,你們回去交差就行了唄。我去不去有什麼關係。不然,你送她去醫館?”
吳毅之氣結,一時又找不出反駁的話,只能怒瞪着靳衍痕,“你!”
牧巖和靳衍痕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很快回過頭,推了吳毅之一把,說道:“走吧。先回去交差。”
牧巖和吳毅之押着王四離開,蘇瞳也在樓辰冷淡的目光中乖乖的回家去了。
男女有別,靳衍痕是不能抱着張靜去醫館的,兩人只能一左一右地攙着她往小鎮走去。
一路上,靳衍痕的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一點也不介意樓辰的冷淡,自顧自地說着話:“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你不肯說,我就只能姑娘姑娘的叫咯,說起來,叫姑娘也沒什麼不好,別有一番情趣呢……”
平靜無波的眼神從自己身上掃過,只是那淡淡的一眼,靳衍痕一向利索的嘴皮子居然瞬間不聽使喚了,心莫名其妙地陡然狂跳。同時,如溪水般清涼的女聲淡淡地響起,“樓辰。”
樓姓並非罕見的姓氏,再加上從小家裡幾位長輩就對她們姐妹三人多方保護,大多數人連相府小姐的閨名都不知曉,因此樓辰也沒打算說個假名字。
她在蘇家的時候,就說過自己的名字,只要靳衍痕問問蘇家人,她叫什麼自然就知曉了,樓辰並非矯情之人,於是也就大方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樓辰?將兩個字在心裡細細研讀了一番,靳衍痕繼續揚起那招牌似的笑容,說道:“日月合宿謂之辰,姑娘果然人如其名,那我以後,就叫你辰兒好了……”
“啊!”
樂極生悲,靳衍痕只覺得腳上一痛,像是被什麼重重踢了一腳,一下摔在地上,樓辰扶着張靜,滿意地看着趴倒在地的人,繼續往前走去,同時一改往日清淺的步伐,腳步行走間,塵土潑了某人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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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用加班~如果已沒有如果~男主的名字都被你們玩壞了!可憐我想了n久,自認爲是極好的!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