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大廈的前廣場上,還有一層未化完的積雪,有些地方已經流成了水,正有清潔工人打掃着這裡。
聽到車內有人在吵架的時候,一位中年清潔工十分嫌棄地掃了那邊一眼,諷刺道,“都穿的人模狗樣的,卻在這邊欺負女人,真是沒素質。”
說完,便從車旁推着垃圾車走開了。
李凡此時緊緊地抓住馮雙雙甩向自己的手臂,用力控制住她,在剛纔那位清潔工走後,他用力一拽,將馮雙雙拽到了自己胸口,隨後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你現在之所以還能出現在這裡,是因爲還有利用價值,不然你覺得我還會這麼給你留情面麼?”
雖然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聽到李凡這樣一說,馮雙雙感到自己脊背發涼,他的語氣十分陰森,某種程度上透露着一種恐怖。
她重重地嚥下了口水,顫顫巍巍地說道,“你什麼意思,利用我什麼。”
李凡冷聲一笑,鼻息吹倒馮雙雙的脖頸處,令她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到了現在,她馮雙雙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呢?就算想破了腦袋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哪方面是強於李凡的。
即便想不出事實,她還是覺得即將要發生的一定沒什麼好事。
幾乎在最短暫的時間內搜索了自己整個腦海,可她還是沒想到李凡給出的答案竟然如此……
“我要和顧氏達成戰略合作,但是如果讓他知道我就是你老公,他一定不會答應我的請求。”
“所以你要我和你假裝恩愛?”馮雙雙打斷,她緊皺着眉的樣子顯得很是厭惡,也更加着急。
“還算識趣。如果這件事辦妥了,我答應悄悄地和你離婚,放你走,別人不會知道這件事。”李凡的語氣十分淡然,表情上甚至有幾分的得意,彷彿這件事他是志在必得。
他知道顧夜城看似冷血,實則很重感情,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跟馮雙雙之間的事情,一定會冷酷地拒絕李家的合作,現在想想,娶了馮雙雙也不知是福是禍。
就這樣,在沒等馮雙雙做出任何回答的時候,車子已經啓動,引擎聲將馮雙雙拉回了現實。她眼神之中充滿了焦急,知道事情不會是這麼簡單。
如果李家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怎麼會就擔心因爲馮雙雙的存在而被拒絕?一定是要她要對顧夜城做些什麼,才能達到李凡的目的。
可是這樣的交易是否真的值得,馮雙雙茫然了。即便是絞盡腦汁,做夢都想和李凡徹底斷了關係,但是這樣讓顧氏承擔風險,她的心也不會安穩的。
車子還在向前行進着,馮雙雙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她聽到坐在身旁的李凡悠然地吹起了口哨,曲子十分悠揚,更是擾亂了她的心緒。
好一會兒,在他不吹口哨了之後,馮雙雙才默默地開口,問道,“具體怎麼做,我不太明白,你可以再講細緻一點。”
她的聲音很小,這溫順的態度倒是顯得誠懇。對於她這樣的反應李凡很是滿意,看來與他離婚這麼簡單的條件就可以使她變得這麼乖。
反正早就想要甩了她了,一直都是個累贅而已,沒想到現在有可能一舉兩得,不僅擺脫這個女人,並且能通過甩掉這個女人換來另外的收益。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但是卻沒有將心裡的得意流露出半分半毫。他看了一眼窗外,隨後湊到馮雙雙的耳邊,跟她說了一些什麼。
她被半路放了下來,就這樣狼狽地站在道路中央,在這樣冰天雪地裡,她的身體顯得更是單薄。對於一個從小就被關在家裡的大小姐,她對這個地段並不是很瞭解,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帶到了哪裡。
只是李凡對她說完了那些話之後就停下車,把她放了下來。多麼明顯的叫她好自爲之啊,可是就這樣將她一個弱女子丟在大街上真的好麼。
冷風打在她的臉上,就像是冰刀一樣,一下下刺裂着她的皮膚。手腳早已沒了知覺,渾身都在顫抖。如果此時能在暖暖的空調房裡面,該是多麼一件幸事。
再看向周圍,根本就沒有出租車,倒是有很多小區。這郊區八成是隻有公交車了吧,她沿着路走向公交站牌,邊走邊搓着手吹着哈氣。
在公交站牌下站了也不知多久,眼前這空曠的大馬路竟沒有一輛車通過。她的手腳已經麻木了,沒有帶冒着的她,只得將圍巾圍住整個腦袋,大老遠看去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臉。
這個時間也不過剛好午間而已,可是大霧瀰漫在整個城市,帶給這座城市一片深沉,原本失落的人就更加提不起精神,彷彿世界末日一般。
馮雙雙看到圍住嘴巴的那一塊圍巾上已經結了一層霜,她早就冷得沒了知覺,多承受一會兒寒冷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在這麻木的時間裡,她的心卻活躍得不得了,一直在想着顧夜城的事情。按說她早就可以打電話給他,卻因爲心裡有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更何況他近日裡那麼匆忙。
真的要勸說顧夜城跟李家合作麼?現在的李凡已經不符當初,當他發現走私毒品來錢更快的時候,公司就已經開始掛羊頭賣狗肉了。
這樣一個虛假的公司若是跟顧氏合作,定是會叫他們大爲受損。然而這個事實也不過是馮雙雙無意間發現的,凡事知道李凡勾當的人,後來基本都下落不明瞭,她當然要假裝一個啞巴一樣。
她顫顫巍巍地掏出手,編輯了一連串的短信:放心吧,顧氏和你們合作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李家在海外還是很有知名度的。我會盡快辦好你交代的事,但是你也要完成答應我的事。
編輯完短信,她頓時變得心如死灰,彷彿就在那一瞬間就後悔了。正是因爲怕自己後悔,所以纔將短信發送了出去,不然她很難決斷,該不該爲了讓自己離婚,而去欺騙顧夜城。
在終於破罐子破摔了之後,公交車也隨之趕來了,就像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樣,她的嘴角努力的揚起,儘管在高頻率地抽動着。
就當這是冥冥之中對她決定的肯定吧,這也會讓她的心裡好受些,會將她對顧夜城的罪惡感降到最低。
公交車上很暖,這種天氣出行的人也很少,所以並不擁擠。她坐在車上,也不知走了多少個來回,直到天色變黑她才意識到自己該下車了。
也許藉着這暖和的空間,她也在給自己製造一個條件,就等着夜晚的到來。
當她站到顧夜城家門外時,臉色已經完全沒了血色。在用盡全力按下了門鈴之後,她的心也提了起來。
保姆趕來開門,見馮雙雙如此不打精神地站在門外不禁嚇了一跳,連忙把她帶到了屋內,並且去樓上叫來了顧夜城。
被扶着坐到了沙發上,馮雙雙終於感覺到了柔軟,她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土的的味道,在外經歷了一天的霧霾,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
現在又四肢無力地攤到在了沙發上,看起來非常可憐。
顧夜城一邊下樓,一邊看向客廳內的馮雙雙,不禁神色凝重,問道,“怎麼回事?”
秋姨連忙拿來幾個熱毛巾,焦急地側頭對顧夜城解釋道,“這姑娘發燒了,非常嚴重,我們得趕緊送她去醫院。”
聽到自己發燒了,馮雙雙無力地笑了笑,自己怎麼變得這麼慘,不過這般同情自己實在更是可笑。她無非就是想要這種苦肉計留在顧家,一天在外的折騰果然讓她變得虛弱了很多。
在她額頭上敷了熱毛巾之後,顧夜城沒有多想,直接將沙發上的馮雙雙抱起,將她送到了醫院。
這一天來,顧夜城本來已經疲憊不堪,等下還有幾分文件要看,但是看到馮雙雙這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又怎麼可能把她晾在一邊。
到了醫院之後,他接到姚佩佩的電話,說話有些喘,“我這纔剛下班沒多久你就打來電話啦,真是爲掐準時間。”
他故意把語氣說的很輕鬆,爲了不讓姚佩佩察覺到他這邊有情況。然而即便他這麼說,姚佩佩也從電話中聽到了醫院的環境,醫護人員匆忙的聲音和腳步聲是不會隱瞞她的。
她皺緊了眉,坐直了身子,神經瞬間繃直,“夜城,說實話,你那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聽得出來她很是擔心,顧夜城越是不說出事實她越擔心。就在這時秋姨接通了電話,對她一陣寒暄。
“佩佩啊,夜城今天辦完事剛好順路,就把我帶來醫院了,我最近身體真是不聽使喚,總是出點小毛病。”
聽到是秋姨的身體出了毛病,姚佩佩更是埋怨地不得了,這種事竟然還想瞞着她,真是過分。
她假裝生氣地說道,“秋姨你一定要保護好身子啊,在家裡多歇着,不要忙裡忙外的,夜城的事情也叫別人去操心就好了。”
“好好好,知道了。”秋姨的笑聲很是純粹,這才使姚佩佩放了心。
電話掛斷之後,秋姨這才鬆了一口氣,生怕姚佩佩知道馮雙雙的事情會影響了她與顧夜城之間的感情。
她還不忘拍拍顧夜城的後背,語重心長地說道,“馮姑娘的事情就瞞着吧,你和佩佩好不容易破鏡重圓,可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
然而這話並沒有得到顧夜城的認可,他輕嘆了一口氣,“讓您擔心了,不過這件事等我去了美國就會告訴她。雖然我們重新在一起很不容易,但是如果我們的感情經不住這樣的考驗又有什麼意義,我相信她會理解。”
如此這般的正經,竟然讓秋姨有些不適。所以他顧夜城是真的在感情方面變得成熟了許多是嗎?不再是當初想什麼是什麼的公子了。
對於他這樣的態度,秋姨只能欣慰地點點頭,比自己孩子獲得幸福都要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