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個白色的別墅羣當中穿梭,姚佩佩的心情竟空前的淡定。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處可去,但是卻還是充滿信心地踩着油門,一股天地之大,何懼無容身之所的霸氣。
將車頂敞開,讓風肆意地吹過頭頂,行駛在高速路上,一眼看不見盡頭的路讓生活充滿了遐想。
離開吧,讓自己就那麼自由一回,畢竟尊嚴是不會對於身體上的飢寒交迫而妥協,不論出現什麼狀況,都會硬撐到底。
她掏出手機,翻看了好一會兒通訊錄,不知道此時該打給誰比較合適。然而第一時間她竟想到的是李小舒,她有一種能夠讓別人由衷地相信她的力量。
只不過,那人和顧夜城熟識,並不能這麼做。所以最後她還是撥通了季晴的電話,夢之初所在。
別墅區幾乎在千里之外,駛回市內還要花上一段時間,顧夜城還真是會選地方,把她父母安置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
哦不,從父母的爭吵之中,她得知這地段分明是姚明德自己選的。雖然偏遠,但是價格不菲,因爲這附近所居住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官場的比商界的還要多。
駛到市裡的時候街邊已經亮起了路燈,太陽也徹底的隱藏了起來。頭頂上吹過的風也是瑟瑟發冷,突然讓她感受到了這個城市的冷漠。
孤身在外,竟沒有一個人打來電話問問自己的境況,那麼一切的心酸與痛苦都只能獨自一人承擔了。現在叫她最後悔的,就是沒能爲自己準備一個單獨屬於她自己的家。
等到了季晴家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快散架了,頭髮也胡亂地披散在兩肩,連衣服也是無心整理。就那樣拎着一兜從超市買來的東西,費力地上了三樓。
斜靠在牆壁上已經變得氣喘吁吁,她按下門鈴,很快便聽到那熟悉的腳步頻率,季晴飛快地跑過來爲自己開了門。
“喲!”門打開後,季晴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狼狽不堪的姚佩佩,不禁嫌棄地咂咂嘴,隨後接過她手裡的塑料袋,“大小姐您又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浩蕩地就跑過來了。”
姚佩佩無力地邁了進去,徑直走向沙發一下倒了上去,軟軟地躺在上面,做出一副幸福得要死的表情,閉上眼對着天花板說道,“還是你這兒舒服啊,要不你養我吧,我在你這兒住上一陣怎麼樣?”
房間的另一端廚房的位置,季晴把袋子放到了桌上,翻看着裡邊的東西,頭也不擡地說道,“你就別開玩笑了成嗎,這兒哪能跟您那城堡相比啊,老老實實享受你的日子吧。不過大小姐你買了這麼多啤酒幹什麼。”
“陪我喝酒啊!”姚佩佩一下坐了起來,頭髮更是亂蓬蓬地掛在兩邊,毫無形象可言。提到酒,整個人清醒了大半,兩眼放着光一樣露出笑容。
說行動便行動,兩個女人圍坐在餐桌上,擺滿了酒罐和烤鴨等下酒菜,氣壯山河地開吃了。
季晴原本是吃過晚飯的,但是看到姚佩佩這阻止不住的熱情,根本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只能陪着“飲酒把歡”。只不過,兩個人喝也實在沒什麼意思,最後更是成了姚佩佩一個人的獨角戲。
一陣的飲酒,兩人臉上都已經泛起微紅,舌頭也已經打結,話也說不清楚。季晴向前湊近,迷迷糊糊地說着,“你說說吧,你和你家男神到底怎麼了,他忍心讓你一個人跑出來了?”
雖然喝的不少,醉意也比較明顯,但是意識還是足夠清晰。提到了顧夜城,姚佩佩首先諷刺笑笑,迷離的雙眼下那冷冷的笑就像是一個耳光,重重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晴啊,怎麼你這話,我聽起來像是他很關心我,其實你看到的都只是表象,我們一點都不和,只不過沒好好跟你提起過,才讓你有所誤會。”
她極力解釋,不想再讓旁人被矇蔽了雙眼。顧夜城與她之間的關係她再清楚不過,都是拿愛情當了幌子,其實誰也不需要誰。只不過,喝了這麼多,爲什麼心這麼痛。
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季晴也笑了,比她的笑容還要諷刺,這不禁讓她有些驚訝,皺緊了眉盯着她,向桌上一伸手將一粒花生仁塞進了嘴裡。
“你不知道每次你那麼無情地轉身離開,顧夜城都要在你身後盯着你看好久,眼神裡全都是關愛。愛情裡的女人是傻子,說的真沒錯,你真的什麼都感覺不到。但是我不一樣,我是旁觀者,他就連看你的時候眼神都那麼獨特。我上次就是隨隨便便誇了你一句,他特別特別開心,低頭一笑好像還有點害羞,你說,像顧夜城這樣的人能做到這個地步說明什麼?只能說明他愛你。”
姚佩佩無盡地搖頭,愛情裡的事情,當局者冷暖自知,如果真的有愛情的話她怎麼會感覺不到。就這樣被扔到了黑夜之中,連一個關心的電話都沒有。
他那副樣子只是哄騙無數女人的手段罷了,若是誰和他當真,那就真的會變成連自己都會唾棄的笑話。
不管季晴此時說什麼,她都只是一味地搖頭,直到眼淚被搖了下來,她淹沒在這鹹鹹的液體之中,才趕到內心是如此落寞。
原來不管是誰,相處久了一旦分開,都還是會想念的。
最近實在是太愛哭了,眼淚又流出來了。但是這一次她並不想剋制,就讓它盡情地流吧,流乾了最好,那樣就不會爲任何一個人感到傷心難過。
只不過這一邊哭着,她竟也笑了出來。姚佩佩啊姚佩佩,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明明一點酒都不能喝,還要硬逞能,現在渾身疲憊又麻木,想找個支點都找不到,你活該!
也不知到了幾點,同樣有些微醉的季晴發現她已經躺倒在了桌子上,並且發出細小的鼾聲,便將其費力地弄到了牀上,自己也累得直接躺到了一邊。
第二天兩人幾乎同時醒來,一個發現另一人的腳就在眼前,另一個發現腿已經被對方壓的早就麻了。
殘留着昨日的酒氣,屋內的氣味還是那樣讓人犯嘔。季晴朦朧着雙眼下了牀,一把將窗簾拉開,又將所有的窗子給打開,給屋子通了通風。
牀上躺着的另一個女人——姚佩佩,本想起身,但是發現只要稍一擡頭,就會頭痛欲裂,感覺整個人都要炸了,幾經掙扎,終於還是頂着一個昏昏沉沉地腦袋跑進了洗手間。
擡眼望着鏡中狼狽的自己,她真想說一句那人不是她。看着這樣不堪的自己,她心中不由地涌上一股心酸,這時候該是嘲笑自己還是保護自己纔好?
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不還是有棲身之所嗎,全世界都不在了不還是有季晴嗎。她揚起嘴角,對着鏡子中的自己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隨後便開始洗臉刷牙,一直都緊緊盯着鏡中奇奇怪怪的女人。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桌上已經備好早餐,季晴也已經換好衣服準備去上班,她抿了抿嘴脣,尷尬地說了句,“阿晴,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
季晴遠遠地白了她一眼,一邊穿鞋一邊說道,“姚小姐您照顧好自己就是對我最好的‘不麻煩’。好了我去上班了,你在家等着我吧。”
對於姚佩佩與顧夜城之間侍寢感到細節,季晴並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只不過,朋友傷心的時候,她想照顧她這是真心的,其他都不重要,至於是爲什麼傷心,爲什麼鬧彆扭,都是其次。
難道這原因還能有讓人興奮的、快樂的嗎?所以一切歸結到底,都是害的朋友傷心難過的罪魁禍首。這種時候,她只想安靜地陪在她身邊,陪她將心情變得越來越好,這樣就已足夠。
姚佩佩對門口揮揮手說再見,臉上掛着無力蒼白卻欣喜的笑容,即便窮途末路卻還是有個溫暖的地方。等門徹底關上後,她飛快地跑到餐桌前,掃視了一遍豐盛的早餐後,狠狠地嚥了下口水,搓搓手後便開動了!
城市內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張壓得人透不過氣的網。節奏如此之快,沒來得及看清身邊的人,卻發現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晚上季晴下班回到家的時候,桌上放了幾盤洗好的水果,屋子也被打掃的格外乾淨,窗子灑下一片金黃色的陽光,讓整個屋子看起來通透極了,乾淨又舒服。
她先是愣了幾秒,對於從未做過這一系列家務的姚佩佩感到震驚,隨後對着空蕩地房間喊了兩句,“佩佩,我回來了。佩佩?”
發現屋內沒人後,她連忙脫下鞋子,光腳朝裡面跑去,將兩個臥室都檢查了一遍。確認她不在家中後,才無奈地嘟囔了一句,連走都不給個消息,便拿起手機準備撥通電話。
然而正在翻找通話記錄的時候,眼角掃過客廳內茶几上一個心形的卡片,那是她放在臥室的裝訂式的日記本。
果然直覺沒錯,上邊寫着幾個字,是姚佩佩留下的:很開心能夠擁有與你這樣一個友誼,讓我冰凍的心也就此融化。我要出去走走了,逛完大半個地球我就回來。愛你。
季晴拿着卡片的手顫抖不止,眼神中也充滿了震驚,她連忙撥通了姚佩佩的手機,但是卻只換來無情的系統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此時的姚佩佩正飛在空中,手裡拿着近期的一本雜誌潛心閱讀着。身旁的一對小雙胞胎讓她心情豁然開朗,好像在季晴那裡度過了一晚之後,一切都變得幸運而自然了。
一琴一鶴,輕裝上陣,她只拿着隨身的一個包,便這樣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漫無目的,隨便停在哪裡都好,反正總不會中途迷路找不到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