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牀上的女人仍處於熟睡狀態,阿倫不禁無奈地撇撇嘴,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十分友好。他倒滿一杯牛奶,輕輕放到桌上,而杯子觸碰到桌面這細小的聲音,卻使得姚佩佩翻了個身,並且伴有哼叫聲。
他立時停頓,轉過頭去看向牀上,只見姚佩佩已經半睜開了眼,看向自己的樣子十分迷糊,隨後又擡手揉了揉眼睛,這纔將整隻眼睛給睜得飽滿。
“你怎麼在這?”姚佩佩驚訝地說道,隨後連忙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被子中的自己,見衣服還完好的在身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阿倫眼皮也不看向他,只是朝姚佩佩遞過牛奶,隨後便開始整理起着裝,一邊拉着領帶一邊聽着牀上接二連三的問題。
“這是什麼地方?我什麼時候過來的,你……不會是顧夜城派來故意整我的吧。”
輕嘆一口氣,覺得女人就是麻煩,問題多多,不過看在是老闆的女人,阿倫的態度也已經好了很多。只是他略顯出來的不屑還是讓姚佩佩有些不適。
她似乎看出了顧夜城這位助理好像對自己有偏見,就只好也安靜下來,略顯不好意思地從牀上下來,緩緩走進洗手間。
她一路感到頭昏腦漲,也想起了前一晚在酒吧裡買醉,隨後就完全沒了記憶。站到鏡子前,撫着頭髮的姚佩佩直接一愣,臉上的妝已經花掉了,頭髮也都亂的不成樣子,衣冠也不整。
她在心裡慘叫一聲,看向衛生間的門口,似乎要感受一下剛纔阿倫看到自己樣子時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簡單將臉洗乾淨,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她連忙走到阿倫面前,手腳的動作也變得不自然,咿咿呀呀地說道,“我大概想起昨晚的事了,喝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那我就先走了。”
阿倫低頭淺笑,正了正領帶,說道,“還沒告訴你,這間酒吧是顧少開的,只是暫時交給我管理,他沒怎麼來過這裡。以後如果姚小姐心情不好想要喝酒的話,最好就是來這裡,比較安全一些。”
說着,他露出的一抹笑容讓姚佩佩感到渾身不自在,她仔細回憶,才突然在腦海中出現模糊的記憶,好像是有什麼要帶自己走,但是卻十分痛苦,怎麼也不能完全想起。
見她像是在思考些什麼東西,樣子竟有些呆萌,阿倫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正所謂傻人有傻福吧,可能我還需要些時間才能理解顧少對你的一往情深。”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但是他並沒有甩上門,姚佩佩只好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將門隨手一帶。
“我已經告訴顧少你在這裡了,等下會派人送你回家,他出差可能會過幾天才能回來。”阿倫走在姚佩佩前面,頭也不回地說道。
姚佩佩傻傻地跟在後麪點了點頭,這是很少的顧夜城不在而單獨和阿倫相處的時候,總覺得他就是那魔王的縮影,此時這頭也不回氣勢洶洶的樣子,更是讓姚佩佩嗤之以鼻。
正當她在後邊無盡地翻白眼之中時,阿倫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對了姚小姐,如果下次遇到記者,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以免給顧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下決不能忍了,姚佩佩瞪大了眼,無奈地呼出一口氣,說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什麼叫不必要的麻煩,我還不願意去招惹那些記者呢!說,我到底哪兒惹你了?”
“呵,”阿倫冷笑一聲,“這麼多年和顧少相處在一起,他的性子我最瞭解,只要他喜歡的人和事,就會不分是非掏出一百個真心,我只是怕他在這之間受到傷害。”
這番話的陳述波瀾不驚,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就像是提前預習好的臺詞一樣,流利地說了出來。
所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之前在顧夜城面前對自己的和善都是假裝出來的?姚佩佩疑惑地皺緊了眉,不明所以地緊盯着他,“你覺得他那種人會受到傷害?我們在一起受委屈的都是我好不好,你怎麼能這樣說。”
“你爸爸,姚氏集團的姚總,生生地迫害了顧少一家,這種的情況下他還能對你好,知道他心裡到底承受了多少的苦痛嗎?所以請姚小姐,以後少埋怨顧少的脾氣,於你,他已經做出了足夠的包容,我很少見到他像現在這個樣子,在一個屢次犯錯的情況下,還能不計前嫌。”
走廊內,阿倫的聲音非常厚重,每一個字都非常有力度,也許是因爲總是見他遊走在顧夜城周圍,所以根本沒有機會見識到他這麼豪放的一面,之前姚佩佩甚至以爲他是那種從不會大聲講話的斯文男人,可是現在看來,怕是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了。
這番話在耳中百般縈繞,爲什麼,爲什麼又把兩家的恩怨說出來,每次聽到這種事,姚佩佩都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好像下一秒就會爆開一樣,讓她呼吸難喘。
她的呼吸聲稍稍變得急促,若是站在面前的人是顧夜城,也許她可以毫不猶豫給出還擊,可是現在,面對着另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她卻只能緊緊地看着他,卻說不出半點話來。
幾秒鐘的沉思,讓她覺得也許這就是顧夜城一直以來沒有對自己說出的話,看吧,連他最親近的助理都已經看不下去了,那男人也許真的不想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內心有着太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我的事不用你管。”姚佩佩終於反駁了一句,隨後便要從阿倫身邊走過,阿倫側着身,禮貌地爲她讓出一條路,但是臉上的表情繃得非常緊,像是壓抑着久久沒能發泄的情緒。
酒吧白天打烊,姚佩佩只好從後門出去,站到街邊上,還在大口喘着粗氣。顧夜城不是要出差好幾天嗎?那就最好了,正可以自己一個人不再忍受那人的冷眼。
就算姚家欠了顧家多少,但是現在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償還。和顧夜城在一起,本就是一件折磨的事,怎麼能說讓他受傷害呢?姚佩佩越想越覺得好笑,等她在他身邊呆上一陣,估計受到的精神上或者身體上的折磨都已經足夠償還欠他的債的。
在馬路邊上左右環顧了一圈,從昨晚開始就沒吃飯的姚佩佩突然感到肚子在叫,頭也有些眩暈,不禁情不自禁地嚥了下口水。
想起昨晚明明是和季晴在一起,但是最後卻不知不覺間給分開了,姚佩佩便連忙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還沒等自己說話,電話中就傳來季晴焦躁的聲音,“哎呦我姑奶奶啊,你可算開機了,昨天有個說是顧少手下的把我送回了家,還說你在他那裡叫我放心,當時很迷糊都沒怎麼反應,時候還在一直擔心呢!”
“嘿嘿,”姚佩佩低頭尷尬地笑笑,“那你看我現在不是還很安全嘛,我也就是想看看你回家沒,我也挺擔心你的。”
簡單說了幾句,季晴準備掛電話時,姚佩佩才說出了真實目的,“那個……阿晴,能不能開車來接我,在帶我吃個飯,我錢包不見了。”
掛斷電話後,她便等候在路邊,任憑太陽照射自己,風也不斷打在臉上。雖說平日裡也習慣風塵僕僕的,但是現在這略顯狼狽的樣子,真是有種要遮住臉的衝動,當然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而正當自己在路邊百無聊賴地踢着石子時,阿倫開車停到了他面前,然而姚佩佩卻視而不見,依舊看着自己原來看着的方向。阿倫無奈地搖搖頭,卻沒有將車開走,只是靜靜地等在她面前,陪她消耗着時間。
太陽實在有些不夠友善,姚佩佩又在公交站牌下等候了好一陣,季晴的車才緩緩開進了自己的視線。她欣喜地朝那邊揮揮手,而阿倫也順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季晴搖下車窗,戴着太陽鏡一副大姐大的樣子朝姚佩佩揮了揮手,“快上車吧,瞧你這是什麼樣子,您是故意打扮的醜一點爲了襯托我嗎?真是謝謝了。”
姚佩佩幾步小跑到車旁,直接忽略掉同樣停在路邊的阿倫,跳上了季晴的車。很快這輛車便揚長而去,只是阿倫的表情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想到剛纔車上季晴說的話,他就覺得好笑,也就只好開車離開。
季晴的車上,姚佩佩還在不斷地回頭看着,還一邊回答季晴的疑惑,“你剛纔沒看到你前邊停的那輛車嗎,那是顧夜城的人,我怕他跟蹤我。”
“不至於吧,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要跟蹤?”季晴咂咂嘴表示不相信。
姚佩佩轉身坐正,當即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顧夜城多變態,之前還給我安過跟蹤器呢,他的手下和他一樣,都不是省油的燈。”
半信半疑之下,季晴只能撇撇嘴不再說什麼,但是卻不明覺屌啊。
原本覺得事事不順的姚佩佩,甚至有些居無定所的想法,但是卻還能有一個朋友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出現,也算是挺不錯的。
來到一家餐廳,她剛想發表“獲獎感言”,卻迎上季晴認真的眼神,她向前湊了湊,盯緊了姚佩佩的眼神,說道,“你……真的不喜歡顧夜城嗎?一點都不嗎?”
“當然啊!”姚佩佩毫不猶豫的回答,隨後便滑動着屏幕刷新微博。
季晴掃興般撇撇嘴,嘴角咬了咬叉子,沒好氣兒地說道,“還說沒有,你看你說話都不自然了,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
“我……”
“你看你還想狡辯。”
“季晴!”姚佩佩不耐煩地叫出她全名,然而那一瞬間,整張臉卻開始發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這下季晴滿意地揚起嘴角,“還說你不是,我就說嘛,又帥又多金的男人,你該是多沒有七情六慾纔不會動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