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豐寧縣,兩人一路無話。
這時日已東昇,旭日照在淚千行的臉上,清麗得如同這朝陽下的春花,有着驚人的美麗。
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處,顧無言忽然停下馬,然後遞給淚千行一個包裹:“這是我剛纔在前面小城中買的衣服,你到面前林中換上,我在這兒等你。”
“我爲什麼要換衣服?”淚千行拒絕接受,陽光映在她臉上,給人一種明豔的金色瑰麗之感。
顧無言的手仍舉在她的面前:“這是我剛纔買的一件男裝,現在追兵一定很快到來,你這樣的打扮太招人注目了,還是喬裝改扮一下比較好。”他說的話不無道理,以淚千行這樣的絕色清麗之姿,的確太招人注目了。
淚千行怔了怔,寒星般的眸子在顧無言臉上掃了掃,這纔拿起衣服催馬走入了前面的樹林。
顧無言望着淚千行的背影癡癡發呆,三年了,這三年來,他從未再見過淚千行,而今他再見到她,三年的變化使一個少女變成一個成熟的女子,本不致驚訝,但在淚千行身上來說,是何其的大。她本來清,歲月給她添了豔,她本來麗,歲月替她塗上了秀,在她白皙惹人珍惜的輪廊上,隱透了一種成熟女子而令人怦然動心的風姿,使她更增非人間的氣質,碰一碰,就會碎,使人羨歎,但會不安,三年來使她像一朵幽谷的白花漸漸染紅,桃花一樣迎風笑傲。
顧無言怔怔的望着她,若不是現在國仇家恨,兩人亡命天涯,他真願意一直帶着她走下去,前塵後路也都不問。
不多時,淚千行從林中走了出來,她換上了顧無言買給她的一套男裝,同時也改變了髮型。林後走出來的淚千行,青衫磊落,舉止灑脫。她本來清麗,可是這樣一裝扮,竟然清麗中透着清秀,優雅中透着灑脫,有說不出的風流儒雅,俊俏無雙。
顧無言只看了一眼,只覺得耀眼生花,不敢逼視。
“快走吧,不然追兵就快趕上來了
,我猜現在三皇子一定知道我們逃走的消息,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顧無言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催馬向前。
淚千行瞧了瞧他的背影,也上馬而行。
兩人除了路上稍事休息,幾乎一直在趕路,天黑的時侯趕到了一個叫做紫林鎮的地方。
“今天晚上,我們就在小鎮中留宿。”
顧無言說了這話就拍馬入鎮,淚千行白了他一眼,但也沒說什麼。
找了間客棧住下,因爲兩人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也確實累了,所以各自回房休息。
月色很好,小鎮上很安靜。
本來應該體息的淚千行卻怎麼也睡不覺,她其實感到很累了,但是隻要一想起父兄之事,就心潮澎湃,難以入眠。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強烈的恨意,這和對顧無言的恨是截然不同的,因愛而恨固然令人心疼,可是因恨而恨卻使人痛苦,她因了這痛苦的感覺,所以寢食難安,在牀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索性披衣下牀,來到窗前。
推開窗子往外看去,只見有一個人抱着肩膀,靜靜的站在月光之下,彷彿若有所思。
淚千行只看了一眼,就已知道是顧無言站在院中,他也沒有睡,他和她一樣心中有事,所以難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顧無言忽然發出一聲嘆息,這一聲輕嘆,在靜夜中聽來,彷彿隔了千年,隔了百年,卻近在咫尺,猶在耳邊乍響似的。
淚千行的心裡何嘗不是一聲輕嘆,如果不是因爲突生變故,他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在一起,可是在一起又如何?如此相望不相聞,相見猶如不見!
顧無言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很久,月色已經老了,他纔回到房中去。
淚千行看到他離開,這才慢慢的躺回牀上,心中又胡亂的想了一會兒,也確實累了,這才入眠。
顧無言回到房中,在牀上躺了一會兒,正昏昏沉沉待入眠時,
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很奇怪,明明好像離得很遠,再一聽彷彿就在近前,來的這羣人一定武功不錯!顧無言聽到這裡,忽的一聲坐了起來,拿起了桌上的劍,然後推開窗戶翻身出去。
來到客棧外,他只看到遠遠的有一隊人馬,很快的往這個方向趕來。
糟了!顧無言暗叫一聲不妙,起身掠回客棧中,來到淚千行的房間外,急促的敲了敲門。
也許是淚千行太累,睡得太沉了,顧無言的敲門聲並沒有使她驚醒,他有點着急起來:“快起來,有人來了。”
淚千行也在這聲輕喚中驚醒,她揉了揉惺鬆的睡眼,問道:“怎麼了?”
“快起來,可能有人追來了。”顧無方急切的說。
淚千行猛的驚醒,頓時睡意全消。她慌亂的穿好衣服,然後提劍出門。
“我們快走。”顧無言只說了一句,即刻返身來到院中,把兩人的馬都牽了出來,然後打開客棧的後門,說:“我們就從這裡出去。”
淚千行雖然還有點不太相信,可是也沒有猶豫,跟着顧無言一起出了客棧。
夜本是極靜的,兩人一騎馬出鎮,馬蹄聲就顯得特別的響,也傳得特別的遠……
透過月光,顧無言看到前面有一條小河,便指着小河說道:“我們沿着河邊走,這樣追兵就不太容易發現我們的行蹤。”
“好!”淚千行點點頭,跟在顧無言的身後,兩人沿着河邊走了很久,顧無言才說:“好了,我們休息一下。”
“你剛纔說有人追來,爲什麼我連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淚千行不高興的問,這一路上都是顧無言在指揮,她根本連追兵是什麼樣子都沒有見到,卻一路跟着他瞎跑,不知道他是不是杯弓蛇影。
“我的的確確聽到有人來,所以才叫你的。”顧無言如是說,其實他倒是希望莫要和追兵碰上,如果一旦碰到,就他們兩人,想逃脫並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