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已散盡,陣陣狂風吹來,還伴着一道道閃電,一陣陣雷聲。剎那間,狂風大作,本就不小的雨勢又加強了,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打得臺階啪啪直響。又是一個霹靂,震耳欲聾。一霎間雨點連成了線,一線連着一線,千絲萬縷,嘩嘩的,就像天要榻倒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倒下來。
廟堂中的火紙早已燒燼,天空更是黑壓壓的一片,閃電似要把陰蒙的天色撕開似的,一道接着一道,映在淚千行那精緻的小臉上,每一道閃電都把她的臉色照得更亮、更白、更奪目、也更令人覺得驚豔,同時她的臉上充滿着驚惶的神色,她雖然不怕下雨,可是驚雷陣陣,轟隆隆的炸在廟前的空中,發出一聲緊過一聲的巨響,她不由得捂住了耳朵,儘可能的往角落裡蜷縮。
“公主。”顧無言瞥見了淚千行眼中害怕的神色,俯身急走過來,因爲雨聲太大,他放高了聲音喊道:“有我在這裡,公主不要害怕。”說着靠近淚千行,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驚慌無助的樣子,也許因爲她的身份尊貴,她一直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傲慢,雖然不是盛氣凌人,可總是給人一種冷和清的感覺,雖然清麗如斯卻總教人難以親近。
“你不要怕。”他這樣說着,來到了她的身邊:“有我有,不用怕的,不用怕……”他柔聲安慰着她,就像是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
淚千行驚駭的搖着頭,一絡秀髮被風吹得散亂在耳際,此刻一道閃電伴着一聲驚雷,正照在她驚得慘白的小臉上,口中發出一聲低促的驚呼:“啊!”雙手緊緊的捂住了耳朵,倉惶間拼命的搖頭。
“別怕,我在這兒呢。”他循循的說,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使他頓生憐惜,伸出一雙大手,欲把她攬在懷中。那雙手只是伸了出去,在即將搭上她柔弱的肩頭的一剎那,卻遲疑了——她是高貴的無痕公主,而他只
是一個將軍,地位身份的懸殊,使他不敢僭越。
又一聲驚雷,比先前的那雷聲還要響亮,炸得人心頭一震!淚千行再次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叫,在嘩嘩的大雨聲和蕭蕭的風聲中傳來,格外的驚心。如果不是因爲驚嚇過度,驕傲的她斷然不會發出如此大的驚叫聲。
顧無言這下再也不猶豫了,果斷的攬她入懷,把她的頭緊緊貼在自已的胸口,柔聲安慰:“公主,不要怕,這裡又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我的呢!”
淚千行嚇得已然忘了抗拒,宛若一隻受驚的小貓,偎貼的趴在顧無言的胸前,同時也靠得他更近,似乎只有這樣,纔不那麼害怕,才感到有一絲安全感。
顧無言緊緊的攬着她,喃喃自語似的道:“不要害怕,只不過是在打雷下雨,不用怕的,不怕啊。”他能感覺到她的身子在發抖,如果不是因爲極度的害怕,何以在他的懷中,她仍是如此的不安。
一道閃電,天空豁然一亮,在電石火光間,他低首瞥她一眼,只看到她長長的睫毛閃動着,屋外的電光映白了她的右臉,屋內的昏暗卻使她左靨微微發黯,美麗的神態似在寒夜遠處伶汀的燈,很悽然,然而又淡淡的。
廟堂中又黯沉下來,顧無言被她這剎那間驚掠的神色所迫,一動不動,依舊保持着方纔的動作,還是俯身低首,黑眸怔怔的瞧着已看不分明的她的臉,從動容一直到動了心。
大雨、驚雷、閃電、狂風,似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在天空中像盛開的宴會,高潮迭起。
因爲有了顧無言的懷抱,淚千行雖然還是很害怕,卻也慢慢的平靜下來,也沒有再發抖,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感,令她驚慌的心裡有了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她還從來沒有跟哪個男子如此親密的接觸過,充滿陽剛的男子氣息包裹着她,既新奇又陌生,既陌生又親切,好像在很久以前,
就曾依偎在這樣的懷抱中,這奇異的感覺給她一種厚重的安全感,她不禁鬆開了捂着雙耳的兩隻手,反而頭靠得他更近,左耳幾乎緊貼着他的胸膛。
顧無言還當是她在害怕,拍着她的肩,溫言安慰她,撫着她的頭髮。他溫潤的大手帶來的溫度,讓她的微微一怔,禁不住擡眸看他,因了光線暗淡,她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他臉上輪廓分明的線條。
又是一道閃電,藉着電光,她迅速的把目光在他的臉上一掃,卻意外的發現,他竟然也在瞧着自已,四目相對,二人頓時都覺得心頭一震,慌忙錯開眼神,假裝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外面傳來的還是或大或小,或近或遠的雷聲和雨聲。奇怪的是,淚千行在這個時侯完全感覺不到害怕,只是沒由來得,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俯身在顧無言的懷中,被他的氣息包圍着,她忽然有些窘迫起來……
這時她自左耳中傳來了他怦、怦、怦的心跳之聲,一聲一聲,心跳聲由密而急,一下一上重擊在自已的鼓膜上,好像一頭已脫栓的怒牛,不住的在她耳中衝撞,直似非要彈破她的鼓膜一般。
猝然擡頭,也許是因爲來得太急,也許是因爲來得太猛,竟然一下子撞在他的下頜上,發出碰撞之聲。
“公主你沒事吧?”他赫然的問。
淚千行微微低頭,她和他現在的姿勢如此的暖昧,她還在他的懷中,而他的手正攬着她的肩。她頓時覺得難爲情起來,靜默着沒有說話。
見淚千行沒有說話,顧無言也不再言語,沉靜中空氣似乎也有了凝重的感覺……
不是因爲風,淚千行忽然覺得頭頂的髮絲好像被什麼輕輕的觸動,微微的、淡淡的、癢癢的,她敏感的疑惑起來,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拔一拔,剛舉起手,驀的心中一動,原來頭頂上的傳來的觸動之感是因了他的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