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川沒好氣地說:“我不擔心,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柳芽兒也忍不住對他產生了牴觸情緒:“既然不擔心,那你說這些做什麼?”
“我不擔心難道就不可以說?”凌少川噼裡啪啦說下去:“我不擔心,他總應該擔心吧!他不是要娶你嗎?要娶你還對你這麼不關心?他算是什麼男人?有他這樣的男人嗎……”
凌少川說話聲音越來越大,臉上也有了怒意。
柳芽兒站了起來,她不想在江雲非的家裡和他發生爭吵,尤其今天又是他們結婚的日子,兩個客人在人家家裡吵架更不像話。
看見柳芽兒站起來,凌少川住了口,問:“你幹什麼?”
柳芽兒淡淡地說:“我去給雨嬌幫忙。”
她不再看他,轉身離開了客廳。
凌少川的心裡竄上來一股怒火,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把什麼砸碎,他用力將手裡的玻璃茶杯一捏,茶杯碎了一道口,玻璃劃破了他的手指。
他惱怒地舉起來,狠狠向地上砸去!
“譁”的一聲,玻璃的碎裂聲嚇住了柳芽兒,剛走到樓梯下面的她慌忙返身跑上來。
看着地上的玻璃渣,又看看滿面怒容的凌少川,她急白了臉,說:“你幹什麼?你幹什麼?你不知道這是別人的家嗎?你不知道今天是他們結婚的日子嗎?你……你……”
這時,陸雨嬌跑了上來,看見地上的碎玻璃,忙說:“沒事,沒事,不過是一個杯子而已,值不了幾個錢!”
柳芽兒忙拿來掃帚打掃,同時嘴裡說:“這怎麼辦,都怪我不小心。”
她不希望陸雨嬌知道是凌少川發脾氣故意摔壞了杯子。
在鄉下,別人結婚的時候,如果打爛了碗碗杯杯,都視爲不吉利,意思是說新人的婚事有破敗,不能白頭到老什麼的。
所以柳芽兒很擔心陸雨嬌會不高興。
陸雨嬌笑笑:“沒事,芽兒,你不用放在心上,在我們老家,有人不小心摔壞了杯子纔好呢!”
“爲什麼好?”柳芽兒不明白。
“因爲碎碎平安就是歲歲平安啊!”
這真是一方一俗,各地有各地的風俗習慣。
陸雨嬌從柳芽兒手裡拿過掃帚,說:“你別管,我來打掃。”
這時,江雲非也跑了上來,看了凌少川一眼,已經明白凌少川在生氣,他笑笑,說:“可把我等到了!”
“什麼?”柳芽兒問,幾個人都擡頭看着他。
江雲非說:“我就等着這種聲音啊,在我的老家,必須得有碗碗杯杯摔碎的聲音傳出來,才能開宴席!”
“啊?”柳芽兒和陸雨嬌一起驚訝地看着他,她們不知道原來江雲非的老家又是一種風俗習慣。
陸雨嬌說:“那你怎麼不早點說?早點說我也好準備一個碗碗杯杯什麼的,等你把菜弄好了,就打破它。你不提前跟我說,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如果芽兒不恰好打壞這個杯子,我們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吃飯?”
江雲非伸手就在陸雨嬌的臉上揪了一把:“笨老婆,這種事情能預先安排嗎?就是要這種意外,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老婆,有了丫丫的這個祝福,我們不僅能歲歲平安,還能白頭到老呢。”
陸雨嬌拍開江雲非的手,不自然地看了凌少川一眼,轉頭對江雲非說:“好了,趕緊上菜吧,他們都餓壞了!”
柳芽兒看看屋裡的幾個人,說:“只有我們幾個?”
江雲非說:“可不是隻有我們幾個,我本來想花個幾十萬塊錢大操大辦一場,這傻老婆死活不同意,總想爲我節約。爲了省錢,還連廚師都不請,要我這個新郎來做主廚,你們說有沒有這個天理?”
柳芽兒笑道:“有啊,你做主廚,雨嬌也沒有閒着,她不也在給你打下手嗎?”
陸雨嬌說:“是啊,芽兒也在幫忙,芽兒是客人都沒有抱怨,你抱怨什麼!”
“還說,”江雲非說:“你看看你多狠心,新郎是主廚,新娘子是副主廚,客人是勤雜工,少川也是天生懶惰,你支使不動,要不這家裡就沒有一個閒人了。”
柳芽兒又看了凌少川一眼,他這會兒的臉色很平和,看不出來高興或者生氣。
她回頭對江雲非笑道:“這樣多好,大家一起做,然後一起吃,雨嬌這樣安排很好啊,我喜歡。”
江雲非搖頭:“連結婚都捨不得花錢,娶個這麼摳門兒的老婆,我江大帥以後的日子一定水深火熱,少川,你可不能見死不救,以後得時常接濟我啊!”
“廢話多,”陸雨嬌推他:“快去端菜!”
兩人往下走,江雲非一邊走一邊唱:“可憐可憐我吧,可憐可憐我……”
柳芽兒忍不住笑起來,凌少川轉頭看着她,他的心裡一陣難過,她對誰都能笑得這麼甜美,唯獨他看不到她的笑顏。
柳芽兒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下意識地看了凌少川的手一眼,發現他的手在滴血。
她頓時急了,忙跑過來拿起他的手,抱怨說:“手出血了也不管!”
她東張西望,想找什麼給他包紮,找了好一會兒什麼也沒有找到。
畢竟這是江雲非的家,他們兩個是客人,客人對主人家的東西哪裡可能那麼熟悉。
凌少川手上的血還在一滴一滴地往出流,柳芽兒看了看,頭一低,毫不猶豫地含住了他的手指。
小時候,她的手指劃傷了,爸爸就教她含住傷口,說這樣一會兒就不流血了。
她試過,百試不靈。
在以前的農村,很多人都是這樣止血的,因爲從醫學的角度來說,唾沫原本就有消毒殺菌的功效。
凌少川看見柳芽兒突然將他的手指含進了嘴裡,他的心一顫,想要將手抽出來,但他的手一退,柳芽兒的頭就跟着來。
凌少川感覺到柳芽兒的舌在他手指的傷口處輕輕舔舐,他的心顫慄不已。
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以前他的手指受了傷,總是貼創可貼,他想不到柳芽兒會用這樣的方式來爲他止血!
她舔得他的手指癢癢的,心也癢癢的,又舒服又難受,感覺特別怪異。
過了好一會兒,柳芽兒擡起頭來,看看他的手指,已經沒有流血了。
她跑進洗手間把嘴裡的血吐掉,又喝水嗽了口,這纔出來說:“沒事了。”
凌少川一直看着她,他的心裡正在翻江倒海,還在回味她舔舐他手指的感覺,他的眼神熾熱得像兩團火苗。
看見凌少川看着她的眼神很異樣,柳芽兒的心一陣慌亂,急忙轉過頭,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跟凌少川說:“我去幫忙端菜。”便走了出去。
凌少川看着她的背影,心裡那股癢癢的感覺還在。
人雖然不多,菜品卻極爲豐盛,江雲非一邊上菜,一邊說:“我今天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拿出了全部看家本領,你們可得賞臉好好裝一肚子,纔對得起江大帥這一上午的心血!”
江歉歉問:“爸爸,江大帥是什麼?”
江雲非說:“江大帥就是江大帥哥,江雲非大帥哥,簡稱江大帥!”
江歉歉說:“那您是江大帥,我是不是就是江小帥?您是江雲非江大帥哥,我就是江歉歉江小帥哥!”
江雲非大笑:“不錯,不錯,我既然是江大帥,我兒子當然就是江小帥了,我兒子已經遺傳到了我的幽默細胞,我江氏幽默後繼有人了,我深感欣慰!”
柳芽兒又笑起來。
陸雨嬌撇撇嘴:“就知道臭美,什麼江氏幽默,不過是江家一對活寶罷了!”
柳芽兒剛停止笑,陸雨嬌嘴裡“活寶”兩個字又逗笑了她。
江歉歉看着柳芽兒說,說:“阿姨好喜歡笑,阿姨從小都喜歡笑嗎?”
柳芽兒邊笑邊搖頭:“不是,阿姨以前不愛笑的……”
陸雨嬌急忙喊江歉歉:“兒子,別隻顧說話,對叔叔阿姨要有禮貌,大人講話的時候,不要一再插嘴,明不明白?”
陸雨嬌雖然不清楚柳芽兒在凌少川面前究竟受到過什麼折磨,但她和凌少川在一起那麼久,多少也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正常。
這段時間和江雲非關係恢復以後,江雲非也給她講了一些,並提到他們兩個有可能相愛的懷疑。
爲了能撮合他們走到一起,陸雨嬌和江雲非商量後,才決定婚宴就在家裡進行,也不請外人,只請他們兩個,希望能借此機會讓他們把心裡的想法都說出來。
幾個人圍桌坐好了,江雲非和陸雨嬌自然坐在一起,剩下的三方,江歉歉、凌少川和柳芽兒一人一方,凌少川和柳芽兒面對面坐。
凌少川不斷看柳芽兒,每當他看過來,柳芽兒就渾身不自在。
江雲非給大家倒上酒,然後端起酒杯,拉着陸雨嬌站起來敬大家,幾個人碰了杯。
江歉歉端着一杯奶,也興奮地和他爸爸媽媽碰杯,說:“祝爸爸媽媽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幾個人都被江歉歉的祝福語給逗笑了,江雲非說:“兒子,我們如果再早生個貴子的話,就是你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