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以爲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拋棄她的人——蘇聿卻拋棄她了,導致她連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拋棄她。所以,她不信東方墨,甚至步步用傷害貶低自己的方式來逼走他。
是她不信他在先,如今,她怎麼還能再奢求他能信她呢?
“我好像奢望的太多了!”她苦笑,笑出了眼淚。
淚水濡溼他寬厚的胸膛,讓他身子猛然一僵。繼而,推開她,盯着她的淚眼,急道:“晴晴,你……你怎麼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他驚訝,他心疼,他還……不知所措!
他越急越慌,她眼淚掉得越快。
“晴晴,求你,別哭!你要是不痛快,你要是有什麼委屈,你全都說出來,你放心,我會聽的,雖然我不能保證我會信,但是,我會聽完,再慢慢考慮的。”
回答他的依舊是她無聲又不停掉落的眼淚。
“晴晴,求你了,別哭好不好?你若是一般女人,我說我信你也就罷了,可你偏偏是我愛的女人,我不能騙你啊。我現在,真的無法完全相信你。可我們以後的日子不是還長嗎,那日後我會學着慢慢相信你的好不好?求你,別哭!”
他句句真摯,卻字字殘忍。
她恨不了他,因爲,如今這個結果,全是她逼的他不信她。
“東方墨,對不起!”她趴在他懷裡,真心的說着。
“你怎麼又說對不起了?”剛纔哭的稀里嘩啦的女人轉瞬間又撲進他懷裡,東方墨真的是無法明白她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們之間隔的東西太多,我跟你說不清楚。”她含淚低語。
他溫柔的撫着她的發,“我們有的是時間,再多的東西,也會慢慢的說清楚的。”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告訴你?”她怎麼跟他說她是因爲蘇聿的拋棄而千方百計的想離開他。
“那你就慢慢想,等想好了再告訴我!”他依舊說的溫柔,“我會等的,再久我都等你。”
他和她之間,的確隔的東西太多。要他現在徹底相信她的話,真的不可能,但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學着相信。
至於爲什麼他會有如此大的改觀,一是因爲他對她的愛;二是因爲那抹殷紅讓他重新開始慢慢相信他的晴晴,只屬於他一個人。
也就是說,他不相信只是她的話,但他,相信她的身體,一直都是純潔的!
而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如此大的滿足感盈滿他的整個身心,讓他選擇,重新跟她,在一起。
“我好累,不想想。”她在他懷裡苦澀搖頭。
愛一個人真的好累,累到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可是,讓她自己就這麼跟他在一起,她不甘心。
她前面二十三年活的如此痛苦,爲什麼後面還要繼續痛苦?如果未來,她要活在天天想着讓他相信她的痛苦日子裡,那她寧願,這輩子都不跟他在一起。
“求你,爲了我,努力想。”他要跟她在一起啊,她怎麼能不說服着他相信她呢。
她仰起頭,凝視着他的下巴,“其實,我沒什麼好想的,真的!”
“那就告訴我一切。”他低頭,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卻透着異常的堅定。
“可我不知道怎麼說!”她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推開他,跟他對峙,“還是你問我吧?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然後,我回答你,至於你相不相信,你先不要告訴我。你將我回答的話留在心裡慢慢想,等你哪天全部相信我的這些話了,那你就去h市找我。”
“若我不相信呢?”他苦澀的問。
“那這輩子,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她痛苦的說着。
他若不肯相信她,她是不會跟他在一起的。在她眼中,短暫的痛苦總比長期的痛苦來的好。而她是真的不喜歡拖拉,她喜歡——快刀斬亂麻!
“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他眼裡也全是痛苦。
她麗眸看向別處,然後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好,繼續殘忍的出聲,“問吧,我們今天來做個了結。”
她是個女人如此乾脆,東方墨是個男人,就算心裡再痛苦,也忸怩不起來。
“好!”他坐到她對面的沙發。
這一次,他要徹底的問個明白,然後,思考個仔細。
她看着他,等着他的第一個問題。
他嘆了口氣,第一個疑問立刻出口,“你爲什麼要把自己說成是人盡可夫的女人?”
“我要逼着你離開我,而我唯一的辦法,就是這個!”她直言不諱。
他黑眸全是痛苦,“爲什麼要逼着我離開你?”
“因爲我不相信我跟你在一起後,你會不拋棄我。拋棄我的人太多了,我怕你日後會拋棄我!”
“我不會拋棄你的。”他堅定又急切。
她苦笑的搖頭,“那時,我認爲全世界不可能拋棄我的人拋棄了我,所以,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會拋棄我。”
“那個人是誰?”他擰眉。
“蘇聿!”
“蘇聿是誰?”
她依舊誠實,“我堂弟。”
……
整整三個小時,雷天晴都在回答東方墨的問題。
而這三個小時,東方墨把所有的疑問都問出了口,而雷天晴也把所有的心酸苦痛原因全都說了出來。
其中就包括她的小時候走丟後被拐賣無數次的悽慘經歷,然後被蘇亦瑤帶回s集團以守護蘇聿爲今生目標的事。
除了李嘉美差點把她送入黃泉和她體內生死一回發作需要南宮絕的骨髓才能活命的事沒說,其他的,雷天晴統統都說了。
看了坐在對面的東方墨一眼,雷天晴深吸一口氣站起,“我先回h市,若你相信這一切,那就去h市南宮家找我。”
東方墨不言,雷天晴痛苦的閉上眼,然後又睜開,朝門口走去。
纖手搭上門把的那剎那,後面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你!”
她背對着他,未回頭,“說!”
“你愛蘇聿嗎?”
東方墨心裡很糾結,剛纔雷天晴跟他說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她愛的只有蘇聿。因爲她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蘇聿,
“不愛!對他,是親人之間的守護!”她想打開門,卻肩上多了個西裝外套。
她微微側臉,看着他突然站在她身後。
“那你愛的是誰?”他問這話,聲音在發顫。
“這纔是你的最後一個問題吧?”她低笑,看着手中的門把。
“嗯!”他耳根微紅,點頭承認。
等了兩分鐘,見她未回答,他急了,又問一遍,“那你愛的到底是誰?”
“傻瓜,是你啊!”
丟下話,她打開門,離開他的房間。
她知道,她的話,他已聽到。
因爲,她在長長的走廊裡行走,他卻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
直到,看着她離開酒吧……直到,看着她回飛機旁的酒店換了衣服拿了行李……直到,最後,他看着她,坐上飛回h市的飛機。
……
h市:
雷天晴已經回到南宮家快大半個月了,人前,她跟沒事人一樣,人後,她卻臉上佈滿憂愁。
就算她掩飾的再好,也難逃南宮絕的眼睛。
南宮絕的眼睛太毒,他甚至能從她一個無意的皺眉動作就知道他的寶貝女兒是在等一個人。
而那個人,他沒猜錯的話,就是東方墨。
這天,雷天晴吃過晚飯就上了樓。依舊如之前一樣,她趴在陽臺上仰頭看着那掛在夜色中的明月。
“扣扣!”
房門被敲響,接着,南宮絕那溫柔沉穩的聲音傳了進來,“晴晴,爸能進來嗎?”
“可以!”
門沒上鎖,南宮絕一聽到雷天晴的應聲,就輕推開門,走了進來,一進去,他就很自然的走上陽臺,站在他家女兒旁邊。
“在看什麼呢?”在雷天晴還沒回答之際,南宮絕又戲謔道:“在看月還是看人?”
雷天晴心裡一咯噔,但不承認,“爸,我是在看月啦,沒有在看人。”
其實,她心裡很震驚的,她完全沒想到她爸眼睛那麼毒。見月思人,她想的就是東方墨那個男人。
可是,她不敢告訴她爸。
有龍騰沁玥之前關於面子和裡子的分析,她哪敢說啊。
看她笑的比哭的難看,南宮絕溫柔的摸摸她的頭,“傻女兒,別說謊了,你要是想他就去找他好了,爸爸是不會攔着你的。”
“他?”雷天晴下巴快點驚掉,“爸,你……”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難道她爸知道她和東方墨的事?
“你不是在想東方墨嗎?”
南宮絕的低笑反問聲,讓雷天晴徹底怔住。
回神,她吞了口唾沫,“爸,你怎麼知道東方墨的?”
難道真的如h市的傳言一般,她的爸爸——南宮絕,是神一般的存在嗎?!!!
“你上次不是留書出走嗎?沁玥說漏嘴,就把你和東方墨的事跟我們統統交代了。”南宮絕也不騙她。
這段日子,他們不提及這個事,是因爲他和顧天依都覺得,自己的女兒大了,感情生活由她自己做主,他們不插手。
但現在,看他女兒天天晚上孤零零的站在陽臺上想着遠在z市的東方墨,他實在是看不下,這才準備上來勸她的。
“多嘴的傢伙!”對於龍騰沁玥的高密,雷天晴氣的牙癢癢。咬牙咬了不到兩秒鐘,雷天晴又急着問南宮絕,“爸,爲什麼你要勸我去找東方墨?”
“爲什麼我不能勸你去找東方墨啊?”南宮絕反問她。
她擰眉,直言,“沁玥說,我是未來四大家族的掌權人,我的丈夫理當形象優秀,面子裡子都得給我顧全,不能像是東方墨那種花心、形象又極差的人。”
“沁玥說的是沒錯,”南宮絕實話實說,頓了兩秒,又道,“不過,對你,特殊!”
本來南宮絕的前面一句讓雷天晴瞬間情緒跌入谷底,但南宮絕緊接着的後一句,又將雷天晴那跌入谷底的情緒拉了回來。
“爲什麼對我特殊?”
雖然她心裡高興對她特殊,那就代表若東方墨來找她,她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是,這個特殊,她不懂!
南宮絕依舊溫柔的撫着她的長髮,用最大的耐心跟他這個寶貝女兒解釋。
“晴晴,你若是從小就生長在南宮家,爸爸是不可能讓你嫁給那麼一個渣男的,不是因爲怕你委屈而是爲了家族顏面。但,你不是長在南宮家的。你不僅不是,而且還在外面吃了那麼多苦。”
“爸爸現在,是無法看着你再吃一丁點苦的。所以,只要你喜歡,那麼那個東西、那個人再怎麼不好,只要能讓你笑、只要能讓你幸福,爸爸都願意成全你。”
現在,不管四大家族百年榮譽顏面如何,他只想爲他寶貝女兒做一點事,讓他寶貝女兒能夠開心,再無憂愁痛苦。
“爸!”
雷天晴感動的撲進他懷裡。
她懂了,原來,他爸不是因爲接受了東方墨,而是因爲太愛太在乎她這個女兒。
“晴晴,未來你肩上的擔子很重,不要動不動就哭。你是我南宮絕的女兒,不應該是弱者的代名詞。”他輕柔的安撫,但卻帶着一絲責備。
弱者是註定會被欺負淘汰的,他要讓他女兒做人上人,登上權利的頂峰,享世界上所有女人都想享受的一切幸福。
雷天晴怕辜負她爸的期望,於是擦乾眼淚,詢問,“爸,四大家族的基業難道不能找蘇聿回來繼承嗎?他可比我適合多了!”
“聿兒回來繼承自然是最好,可你二嬸不會讓他回來的!”
重擔壓在一個男人身上總比一個女人好得多,可惜,蘇亦瑤太固執,不會讓被四大家族趕出去的南宮御和蘇聿重新認祖歸宗的。
想着蘇亦瑤那淡漠不把一切放在眼裡的倨傲姿態,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把四大家族放在眼裡?於是,雷天晴認同的點頭,“是啊,她不會讓蘇聿回來的。”
“別說她們了,”南宮絕不愧爲商場混的人,終究注意力十分集中,沒說兩句,就把離題的話拉扯了回來,“你呢,到底打算怎麼辦?難道打算一直睹月思人嗎?”
雷天晴乾笑,“我在等他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