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落小心將信裝回信封中,脣角在不經意間掠過一絲滿意,看來這南允曦果真是瞭解她的心思。在興奮之餘,默落也在想,莫不是她一直活在監視之中?青墨能如此快的來‘迎接’自己,想必所想不假。默落閉上眼假寐,看來以後的日子不得清淨了。
京城不愧爲朝南國國都,第一主城,街上人來人往卻不見半點混亂,店鋪裝修更是特別,紛紛以白青爲主色,輔飾以紅藍單色。亭臺樓閣、車水馬龍、讓人不禁想起清明上河圖的美景。只是,眼前的繁華究竟是以多少人的性命爲代價?默落始終沒有睜開雙眼,在她看來,看與不看已是沒有區別的了,縱然讓她欣賞到美景,也不可避免她以後的悲慘生活,若是讓她選擇,她寧願在精神病院中死去,而不是穿越到夏默落的身上,替她‘享受’這無盡的榮譽與屈辱。
約是又過了兩個時辰,青墨的聲音再次響起。“王府已到,請王妃下車。”默落用手緊了緊衣服,再撫平了微亂的頭髮,移步下車。這古裝劇看得多了,那些所謂的禮儀,默落已是學了大半,連走路都很有大家閨秀的範兒。蓮步輕移,秀口微張,雙眸含笑,一時間竟看呆了準備上前扶她的夏蝶和站在一旁的青墨、張愛主。倒不是我誇張,這默落也不是什麼奇醜之人,只是左臉頰上的紅色胎記讓她看起來異常猙獰,若是沒有了那塊胎記,定是個美人,這個想法在南允曦的腦子也是出現過的。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默落在夏蝶的攙扶下慢慢走進府中,安南王府,她夏默落又回來了。
按照規矩,默落回來是先要去看南允曦的,這個規矩好生變態,但是默落卻不得不遵守。默落徑直走到前廳,竟不見南允曦的人影,她回過頭看向青墨“青墨,王爺在哪兒?”此話一出,默落就覺得有些懊悔,這青墨是和自己一道回來的,怎會知道南允曦在哪裡?青墨也是不多話,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主子應該在書房,還請王妃稍等片刻,主子忙完了自會前來與王妃相見。”雖是這樣說,青墨還是馬上離開,前往南允曦的書房。
“咚咚——”
“請進。”南允曦的聲音有些疲倦,慵慵懶懶的坐在靠椅上。對青墨的歸來絲毫不感到意外,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主子,王妃在前廳等着您了,是否要現在過去?”青墨拾起落在地上的藥瓶,並未覺得有何不妥,直接重新放回桌面。“恩,現在過去吧!”
“小姐,呃,王妃,王爺到了。”夏蝶在一旁提醒已經睡着的默落,雖然南允曦立馬就過來了,但是前廳到書房卻不近,而且經過兩天馬不停蹄的趕路,默落已經快要虛脫了。“愛妃舟車勞頓,怎在此等本王呢?你,還不快扶王妃回房休息!”南允曦聲音一沉,一手指了指夏蝶,夏蝶便扶起默落準備離開。“等一下。”默落拿開夏蝶扶着她的手,一個優美的轉身,衝南允曦微微一笑:“王爺如此關心臣妾,臣妾只好先行回房,待王爺忙完之後再前來一聚。臣妾告退。”說完,默落畢恭畢敬的退下,退至門口她才轉過身來由夏蝶扶着。
默落回到秋落閣,頓時覺得輕鬆不少,大大咧咧的坐在檀香木桌前,讓蝶兒沏來一壺好茶,細細品嚐起來。這茶便是三日前在夏侯府晾曬的紫牡丹,清甜花香竄入口中鼻中,默落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細細回味,這茶是好,但登不了大雅之堂。默落看了看杯中捲曲無態的紫牡丹輕輕嘆一口氣,轉念想到透明藥玉,便問伺候一旁的夏蝶:“蝶兒,那日你去尋得的藥玉可帶回來了?”夏蝶接過默落想要放下的茶杯,甜甜應道:“帶回來了,本是想問問王妃再決定要不要帶回來的,可是我見王妃爲了二小姐的事情茶不思飯不想的,就沒有讓王妃煩心,私自做主帶回來了。”再次聽到二小姐,默落眼中閃過傷痛, 夏蝶立即跪下認錯,連聲說着對不起。默落苦笑,這人與人就是這樣,只有尊卑哪裡來的情誼?縱是如此,默落還是不免心痛,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夏蝶,安慰着,“快起來吧,地上涼,你做得如此好,我又怎麼忍心怪你?這王府中,就我們兩個相依爲命了,凡事不要那麼謙卑,記住你是我的陪嫁丫鬟,地位自然不是其他下人可比的。況且你我一起長大,本就以姐妹相稱,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就放輕鬆點不要這樣拘束。”默落看着夏蝶實在是無奈啊,這樣的話應該在很早之前她就告訴過夏蝶了吧,未回夏侯府之前,她對自己也算親近,在夏侯府的時候因爲自己的不信任,關係疏遠了些,但是後來處得也算是不錯啊,只是爲何現在關係這樣的主僕?
“蝶兒,你去把藥玉拿來吧。”默落笑着吩咐到。
“是,王妃。”夏蝶走到剛剛從馬車上搬下來的包袱,由於時間的關係,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整理一番。她小心的從中取出一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這儼然就是默落所要的藥玉。夏蝶拿着藥玉,走到默落跟前,一層一層的解開束縛,透明晶亮的藥玉呈現眼前,這就是那天的那塊,那股子奇特的味道,默落是不會認錯的。“蝶兒,把那些紫牡丹花瓣都拿過來吧,再準備 一些稠絹。”待夏蝶將紫牡丹拿過來,默落直接將花瓣平鋪在平日晾曬花瓣的稠絹簸箕上,再親自取來溫水,將藥玉好好清洗了一番,待到藥玉上的水蒸乾,便將藥玉壓在紫牡丹之上。做完這些,夏蝶已經拿着稠絹在一旁等了好一會兒了。夏蝶熟練的將稠絹蓋在藥玉之上,跟着默落這麼久,默落的想法她已經能猜得大半。默落站在一旁,看着夏蝶的動作很是滿意。
“好了,蝶兒,你將簸箕放在窗臺上去吧。”默落一邊吩咐着,一邊用手捂嘴,看來是累極了。“蝶兒,弄好之後,你也回房休息去吧,這幾天辛苦你了。”默落說着就往裡屋走,此刻睡覺是大事啊。
那邊,南允曦見默落‘乖巧’的離開了,眼中的陰狠重現。“青墨,跟我來書房。”
書房中,青墨神色凝重,直直的盯着桌上的小藥瓶,南允曦也是一臉暗黑,半晌,青墨開口道:“主子,這藥瓶就是那日在祁墨居找到的那個藥瓶。”“沒錯,就是它,呵呵,就是它結束了秋雨的生命!”南允曦一拳砸下,書桌上的東西便零散一片,連那厚重的硯臺也抖了抖笨重的身子。“江百葉已經證實這是用來裝紫韻離殤的藥瓶,這紫韻離殤可是江湖上最毒的藥啊,他怎麼忍心讓她喝下這樣的毒物?”南允曦眼神空洞,瞬間又是殺意四起。
“紫韻離殤,江湖盛傳是怪老子用三十年精心研製而成,無色無臭、氣味
清香,殺人與無形之中,無法檢驗其毒性,但是中毒之人卻不會遭受蝕骨疼痛。”青墨緩緩道來,沒想到秋雨小姐竟然是中了紫韻離殤之毒。“死的人本該是我,秋雨,她爲了救我居然自己喝下毒藥。葉陌說得沒錯,我對她的愛只是一直在傷害她而已,但她愛我已經滲透骨心。”南允曦一字一頓的說着,兩行清淚更是止不住的流淌,想來也只有那個叫秋雨的女子能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南允曦落魄如此。
傍晚,默落醒來,突然想起茶還沒有收,瞬間來了精神,一個翻身從牀上彈起,這動作迅速得堪比練家子。默落起牀後發現,夏蝶已經在收拾了,看來自己晚了一步呢。默落悠悠閒的坐在前屋的矮榻上,笑意盈盈。這茶呢就是要做好了,好看好喝呢。夏蝶已經撤了稠絹和藥玉,一片一片的將紫牡丹從簸箕中移到白瓷茶罐中。末了,留下三片,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給默落泡茶的。“王妃,茶已經沏好了。”夏蝶提着茶壺放到桌上,這邊,默落移身到桌前,捧起夏蝶剛剛纔倒好的茶,慢慢品着。不對,這味道?默落瞳孔放大,吃驚的望着晃動的茶水。
“蝶兒,這茶,你可是加了其他?”默落緊張兮兮的問夏蝶,惹得夏蝶也惶恐不安,“沒有啊,王妃,我只是將紫牡丹花瓣放入沸水中沖泡而已啊。”默落來回踱步,這味道,竟然和梧桐身上的一樣!其中,會有什麼聯繫?“蝶兒,將那些花瓣拿過來我瞧瞧。”默落覺得此事很是蹊蹺,“等一下,將那塊藥玉一併帶來。”已經走到裡間的夏蝶聽到囑咐,恭敬的回答“是”
不多會兒,紫牡丹花瓣,藥玉便擺在默落面前。雖說在二十一世紀,舒小橙是學的臨牀,對藥物研究不是很在行,但是由於她對中藥有着濃厚的興趣,學得也還算可以,名方古典也是翻閱了不少。她將花瓣拿起來,嗅了嗅,再將花瓣撕開,除了氣味怪了些,沒有發現異常。那塊藥玉也是一如既往的透明晶亮,默落拿起藥玉,嗅了嗅,還是那股特殊的味道啊,沒有什麼不妥。“蝶兒,王府中可有紫牡丹盛開?”
“府中不曾有紫牡丹,紫牡丹品種名貴,種植又是極其複雜,所以並沒有在府中栽種。”夏蝶回答。看來想要尋找新鮮牡丹一比是不可能的了,默落便垂頭喪氣了一些。明明知道有問題,卻不知道是何問題,默落顯得有些無奈,唉,爲啥當初不選擇中藥研究,要去當什麼破臨牀醫生啊!如今——唉,聽天由命吧,這些花瓣是不能要了,奇奇怪怪的,說不定有毒呢!對啊,“蝶兒,我們可有銀簪?”夏蝶聞言,轉身從首飾盒中取出一支銀簪。默落將銀簪放進那杯茶水中,奇怪,並沒有變黑啊,難道是電視劇裡的橋段是騙人的?可是若有砷類物質,銀確是會變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