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旭怕那些人去查訪的宮人遭了暗算,便讓陸侍衛帶了幾個武功高強的內侍再去查訪,果然不多時,陸侍衛回報,一進醉霞閣便遭人暗自,有幾名侍衛遇暗,早些去的那些宮都不見了蹤影。
“宛妃?難道,真的是你?”宣妃見事已成熟,便指着地上的“臨怡”驚問。宛妃徑是不答,卻見兩道寒光直向皇帝射來。皇帝還沒反應過來,待聞人旭飛身撲過將暗器接在手裡,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秦閣老大叫一聲:“抓刺客。”宮人們嚇成一團,而陸侍衛則飛身衝去了門外。
“刺客,皇宮大內居然會有刺客。”皇帝扶着桌案大發雷霆。
而正當所有人都將目標對着堂外時,一道黑影疾馳而入,迅速向地上的宛妃馳來,一把抓住宛妃就要穿堂而出,卻在一直在門口伺候的小安子一腳踢落。
“笨蛋,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宛妃自知一切都無法再隱瞞,對着來救自己的黑衣人狠狠的颳了一巴掌,怒道。這羣沒出息的笨蛋,她本來打定主意死不承認,皇帝最多也只會把她當嫌犯看押並不會爲難自己,如今這些人爲救自己居然不計後果行刺皇帝,縱然皇帝再寵愛自己以行刺之名她也足夠被打入天牢。到時候真的臨怡說出自己當時如何害死大皇子與皇后,一切便都無法挽回,自己苦惱經營的一切便都白費。
夏的末期,皇宮裡瀝瀝的下起雨來,瀝泣壓抑已久的沉痛。凌風閣的大樹下,站着一夜間滿頭白髮的皇帝,身後侍立着宣妃、聞人旭、臨怡。不遠處跪着的,正是紅極一時的宛妃和聞人勳。凌風閣,十幾年不再這樣熱鬧過。
雨仍是瀝瀝的下着,皇帝站在大樹下,淋着雨,背對着所有人,肩膀聳動,身體顫抖,神情傷悲,臉上滑落的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十多年來,他一直以爲她爲了得到自己的寵愛而不再顧及他們最愛的大兒子,所以在她痛失愛子時沒有顧及她的痛楚,將她打入冷宮。更以爲她發瘋要火燒皇宮而在她死後任由宛妃將她燒成灰。直
到今天他才知道,十幾年來他誤會了他的結髮妻子,那個少女時爲他險些喪命的女子。他才知道她日日嚷着要報仇是真的,她日日發瘋指着他大罵他無能受奸人矇蔽,保不住自己的兒子。他到今日才後悔,後悔自己不曾相信她,後悔自己當初兒子死後不曾再看她一眼。
可是一切都無法挽回。他蹲下身去,將手上抱着的骨灰瓶埋在樹下。這是十幾年來,他第一次碰觸他生命中第一個愛上的女子,手指那樣溫柔,可是瓷瓶冰冷。看着最後一抔黃土掩蓋了瓷瓶。他才站起身,擦乾臉上的水跡,緩緩轉過身,面對所有人時,那仍是那個溫和卻充滿威儀的皇帝。
“宛妃,你爲何要害死大皇子?爲何要害死皇后?”皇帝看着地上那個被雨水打溼的女子,失了濃妝,她竟然如此蒼老,如此憔悴,雖然滿腔憤恨見此,不由也心軟,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顫抖:“皇后……皇后,她是你的姐姐。她一向待你親厚,如果不是皇后舉薦,你如何進得了宮……你,你何以如此狠心。”
宛妃冷冷一笑道:“我是狠心……因爲我恨她,更恨你。我和姐姐自小相依爲命,她說過這一生我們姐妹二人永遠在一起。可是遇見了你,姐姐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她爲了救你,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爲了自己的幸福入了宮。她讓我進宮不是爲了我,是爲了自己,因爲她懷了孩子,不能侍候,怕你被會別人奪走,所以才讓我入宮的。我根本不喜歡你,當初答應了姐姐也只爲了能跟姐姐永遠在一起。可是姐姐生了小孩眼裡除了孩子就是你,哪裡還看得到我。所以,我恨……我恨她,恨她兒子,也恨你……”
“哈哈……所以,她們都得死,都得死……”宛妃發狂般的大笑起來,可是眼裡卻笑出淚來:“一切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姐姐也不會死,都是你的錯。”
“既然你恨我,爲什麼不害死我,爲什麼要害死他們?”皇帝痛心疾首道。
“你?”宛妃冷笑一聲:“你以爲你還能活多久?碧玉大
補湯早就抽乾了你的身子,就算死了,不久,你也要爲我家陪葬。本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死,御醫也只能說油盡燈枯。”說完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皇帝身邊的臨怡:“我最後悔就是讓你偷聽到大皇子死因還心存一念之仁沒有殺死你。否則,不用幾日,我便可成就大業。”
“宛妃,你好大膽,竟敢謀害皇上。快把解約拿出來。”宣妃大驚道。
“根本沒有解藥。”宛妃哈哈大笑:“我死了,讓本朝皇帝爲我陪葬,我這一生,值了!哈哈……”
聞人旭和秦閣老等人一時神情緊張,正要逼她交出解藥,皇帝卻搖搖了頭:“朕早知命不久矣,如今能爲皇后昭雪,即便隨皇后而去,也得以面對他們母子。”暴雨狂至,皇帝身子單薄,卻仍是強至支撐,轉過身拍了拍大皇子種的大樹,身子緩緩倒下。
一年後,先皇駕崩,新皇登基。七夕大夜,弱水湖畔,一個個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站在湖畔翹首等着一回返的渡船。一個身着白紗的女子,退在一旁不願與人搶渡。
“姑娘,再不上船恐怕就要錯過時辰了。”一個戴着面具的錦衣男子走向她,低聲提醒。
“我在等屬於我的船。”姑娘咯咯一聲嬌笑。
“那在下,可否請姑娘上船呢?”錦衣男子笑聲溫和從面具下傳來。
“臭流氓。”白紗女子一擡腳便衝那男子踢去,這次,卻被輕易的躲開。還沒來得及發怒,只覺身子一輕,便落在了一艘畫舫上。
“這招,只能用一次。”錦衣男子摘下哈哈大笑摘下面具,扔到一旁。
“有長進嘛。”白紗女子也哈哈一笑,摘下面具,卻不是洛烯然是誰。
“烯然……”聞人旭慢慢靠近她,笑容可鞠的帶着點無賴味,“你什麼時候做我的皇后?”
洛烯然兩眼一瞪,搖搖頭,一本正經的施施禮道:“承君錯愛,草民懶散自由慣了,還是在宮外自在……”
(全本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