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的手腕流血了!”神樂尖叫道。只見慕容墨陽露出來的繃帶上透着暗紅色的血液,順着胳膊流下來沾了袖子一圈,可他始終咬着牙一聲沒吭。
林蕭在最下面喊了一聲怎麼了,趙輕音答了一句沒事,要他繼續下去就行。自己卻反向往上爬,本來就體力不支,如今往上爬更是艱難,她一個女子竟然也咬牙做到了。以至於神樂第一次感到佩服她。
看到趙輕音往上爬,慕容墨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聲音沙啞的說到:“趙輕音姑娘莫費心了,我還撐的住,不要再浪費體力了,就算你爬上來,我這傷也不會有所減輕。”
趙輕音無耐說了聲小心徑自又下去了。
神樂四處看看還有什麼能用上的人,卻發現林蕭和木溪在最下面離他們好遠。木頭臉也輕鬆的在她下面,果然話說多了也會消耗體力。
神樂頗不情願的衝慕容墨陽指指下面幾個人道:“你要是不行的話,我揹你!我可不想一下去就看見一灘血肉模糊的死人肉!”
慕容墨陽難得的笑起來,答到:“好。”
有那麼一瞬,神樂竟然覺得慕容墨陽笑起來的神情像極了衡弄文。一時間竟有些心神恍惚,腳下沒有踩實,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藤蔓已經脫手。她愕然的看着自己的身體脫離藤蔓,直直的墜了下去,腦中一片空白……
一隻蒼白纖細的手及時的抓住了她的腕,驚魂未定的神樂看向慕容墨陽,一滴溼潤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在了她揚起的臉上,是血。
慕容墨陽在她墜下去的那一刻,用受傷的手腕承載着兩個人的重量和神樂下墜的巨大沖力。慕容墨陽青筋暴起,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的響。神樂剛想有所動作,慕容墨陽的手卻離開了藤蔓。伴隨着幾人的驚呼聲,慕容墨陽和神樂一起墜了下去……
“神樂!國師!”
墜下去的那一刻,時間彷彿處於絕對的靜止,靜的聽不到一絲聲響。神樂好像被定在了空中,她疑惑的看着滿臉驚懼,張着嘴要叫什麼的趙輕音快速在她眼前飛過,又看見木頭臉遠遠伸出要抓他們的手擦着她的袖子飛過,還看見木溪緊張的看着他的主子林蕭和林蕭遲遲僵在藤蔓上的手。
神樂轉過頭來看見砸在自己身上已經昏死過去的慕容墨陽,時間被打破,她又墜了下去,耳旁呼呼的風聲又劇烈的響起來。她腦中忽然一片清明,下墜的身子在空中打了個轉,竟然騰空飛起,良久穩穩的落到地面。
腳踏實地後她大難不死般拍拍自己的胸口,衝昏死的慕容墨陽喊到:“讓你充英雄!現在好了,你倒是睡的舒服了,我一會兒還要把你背上去七千米!”
把慕容墨陽安置好,神樂又一個一個的把掛在壁上的幾人接了下來。木溪最後一個下來,嚇得他緊緊的抱着神樂的脖子,差點沒把她勒死。
“沒想到你還會飛!”林蕭一臉崇拜的看着神樂。
神樂切了一聲招呼趙輕音看看慕容墨陽的傷勢,她可還記得某人在她剛纔要掉下去時並沒有想救她。在人間呆的太久,都忘了自己是妖,連基本的生存技能都不知道用了。
趙輕音給慕容墨陽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皺着眉頭說到:“傷口感染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幾個人唉聲嘆氣的坐在地上,體力都差不多耗盡了,一會兒要穿過這條迴廊,再往上爬七千米,還要揹着個病號。這完全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現在回也回不去,走也走不了,所剩的糧食也不多了,當真是被困在這了。“這裡不是你的地盤嗎?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你卻一點忙也幫不上。”林蕭氣急敗壞的埋怨到神樂。神樂略微錯愕的看着林蕭,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木頭臉面無表情的看了林蕭許久,沒有說話。
神樂低下頭小聲說:“這裡說不定會有妖,我去找找,看能不能幫上我們。”
忽然想到什麼似得,林蕭興奮的說到:“你可以揹我們飛上去啊!”
神樂聽完轉身走進迴廊:“我飛不了那麼高。”
迴廊裡的質地和擺設和他們剛進的石室沒什麼區別,同樣長滿了藤蔓。只不過這個迴廊並不是單純的走廊,他們兩邊都有一些不一般大小的洞穴,看起來像是一間間小房子一樣。神樂挨個看了看,這裡興許就是什麼妖精的巢穴呢。
這個密道是妖界唯一一個與外界相通的地方,慕千潯不會不知道。爲了防止有外敵入侵,這裡一定會派高強的妖精來看守。只要神樂找到那個妖精,說明她的身份,一切事情就能解決了。
“木頭臉,你怎麼也來了?你也很累了,還是回去歇着吧,如果我找不到妖精,你們一會兒就只能往上爬了。”神樂對跟在身後的木頭臉說道。
木頭臉搖搖頭,走進一個洞穴四處看了一下。神樂跟進去質問道:“你是怕我自己逃走所以來監視我的嗎?”
木頭臉回頭愣了愣,面無表情的說到:“有妖氣!”
“你是說你感覺到了妖氣?在哪,告訴我在哪!”神樂興奮的搖着木頭臉的胳膊。遇上個除妖師還是有那麼一點好處。
木頭臉沒搭理她,朝裡面又走了幾步,停下來看看,又走幾步,漸漸地從走變成了小跑,神樂知道木頭臉肯定感知到了什麼,就跟在他後面。
隨着她們的深入,妖氣越來越重,重到神樂都能感覺出來:“是木系的妖精。”這個妖精擅長隱去自己的妖氣,以至於同爲妖精的神樂反應遲鈍,真不知道身爲人類的牧離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感覺到處都是妖氣,咱們不是進了妖精窩了吧!”神樂使勁感受了一下,沒錯,周圍有濃重的妖氣,而且是同一人散發出來的。
木頭臉難得的賞了她個鄙視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們家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神樂自討沒趣的撞了一臉灰。“木系的植物?”神樂摸向牆壁上堆積如山纏繞不分的蒼綠色藤蔓:“木頭臉,我們是不是從進來就只看到這一種植物,而且到處都有?”
就連他們爬下的壁牆上也長滿了藤蔓,如此巨大的藤蔓如果都來源於同一棵樹的話,那麼……守護密道的妖精就是一隻藤妖,大到他們無法想象的藤妖。可是他們雖然知道了妖精的身份,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和他打招呼。
哥哥也太大意了,怎麼能安排一個這麼懈怠公事的妖精看守這麼重要的地方。幸虧這次來的是他們,這要是夜未央來了還不直接殺到軒轅殿了。
木頭臉忽然又向前飛奔而去,神樂追在後面問怎麼了,他也只顧看牆不說話。“牆有什麼好看的?”神樂也看向牆,這時的洞壁已經看不到本來的顏色了,密密麻麻的全是藤蔓,一層蓋着一層,越看越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重點。
直到她看到一整條几乎覆蓋住牆壁那麼粗的藤蔓,她才恍然大悟。是粗度,木頭臉是根據藤蔓的粗度來確定樹精的方位的,但凡是一棵植物,不管是他的枝葉還是花根,都是越靠近主體就長的越粗壯旺盛。
“來,我帶你飛!”說着提起木頭臉的衣領就要飛,誰知木頭臉一擡腳就飛出了好遠,還不忘扭着頭看她。
她怎麼就忘了人也是會武功的,而且像木頭臉這樣的就是靠這看家本領吃飯的。當下騰身追了上去。
越來越近了,能聽到“噗通……噗通……”的聲音,木頭臉疑惑的看向神樂。神樂無語道:“不是我的。這心跳聲肯定是那大妖精的。”
木頭臉飛在前面忽然停了下來,神樂一個沒注意正好砸在了他身上。還沒來的急罵他,她就呆住了:“天……”
這真的是樹嗎,就算妖化了大成這樣也太誇張了吧。只見面前的二十餘米寬的絕壁上長滿了青苔,整個絕壁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噗通聲有生命似的鼓動着。“這不是絕壁,這根本就是一截樹身!”
“噗通……噗通……”擂鼓一樣的心跳聲像是催命的鼓鍾一般,兩人的心跳噗通噗通跳的飛快,和樹精規律的心跳交織在一起。
神樂不知怎麼形容此時的震撼,雖同爲妖精,她卻爲這藤精折服,心驚膽戰之下也忘了自己是來求救的。
還未等二人從詭異的心跳聲中醒神,上方突然飛出兩條腕粗的藤蔓,分別卷在他二人身上,又飛快的揚了起來,把他們兩個直拋了上去。神樂心道慘了慘了,這樹精是要摔死他們兩個,當下抱緊了藤蔓,一個勁兒的念着阿彌陀佛。
藤精樹怪一直把他們拋上了幾千米遠,耳邊連風聲都聽不見了,眼看着要撞上洞頂,神樂忙鬆開手想以自身的重量墜下去也比拍在牆上好的多。
誰知她卻低估了高速運動的物體產生慣性的力量。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呈拋物線狀要和洞頂來個親密接觸,要死了要死了!
就在她離石壁一掌之隔時,一道明媚的光撒了下來,晃得她睜不開眼。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神樂就砰的掉在了什麼堅硬的物體上,摔得渾身抽痛。
這裡的光線很強烈,跟密道里幽綠的鬼燈完全不一樣。一時之間竟被刺激的什麼也看不見,直揉了幾下才勉強恢復。旁邊又砰的響了一聲,應該是木頭臉也摔下來了。
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東西更加清晰了些,木頭臉悶哼了一聲,似乎也摔的不輕。
這裡有陽光有草木還有神樂熟悉的氣息: “我回來了!呵呵呵,我回來了!”
“神樂,木頭臉!”
熟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原來是林蕭他們,只不過他們此刻被狼狽的掛在樹上。那棵樹並不粗壯,葉子也枯死了許多。疏枝稀葉的枝蔓把他們一個個捆的活像個大糉子,木溪最搞笑,被頭朝下的吊着,暈的七葷八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