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琪全程跟着魯教授,要不是親眼看到,簡直不敢想象,這位對下屬嚴厲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魯教授,對待病人的態度,完全就是變了一個人。
從魯教授進到產房,就一直面帶微笑,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小傢伙怎麼回事?還不願意出來看看她的漂亮媽媽!”
那個在痛苦中掙扎的產婦一聽這話,也跟着笑了,那笑容充滿疲憊。林依琪看那個孕婦,躺在牀上,臃腫的身體,略有些浮腫的臉,絲毫看不出一點兒漂亮的影子。
“讓我摸摸小傢伙在哪兒藏着呢?”魯教授搓了搓手,然後在那個隆起的大肚皮上輕輕按壓了幾下,“哈,在這兒呢!頭在下面,胎位正常,胎兒不大。”
魯教授好像很興奮,她用聽診器聽了聽胎音:“胎兒一切正常!”
她問身邊的助產士:“陣痛間隔多久?”
助產士回答:“不到十分鐘。”
“快了!打一針催產針,觀察十分鐘。”魯教授說完,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產婦身上。她溫柔地握住那隻胖乎乎的手說,“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有些虛弱的產婦衝魯教授笑了笑,她還不知道,眼前的這位是剛剛從美國來的專家。她只知道,這個從來沒見過的漂亮大夫,是她遇到的最平易近人的大夫,真的像天使一樣。
“你別笑啊!你還有任務哩!”魯教授笑着說。“這個任務很艱鉅,你一定要配合我們。我估計,馬上還有一輪疼痛就要來了,你知道怎麼呼吸嗎?”
產婦搖搖頭。
“我來教你!是這樣的……”魯教授站在哪兒做着示範。她將嘴攏成O型,“看我的,吸氣……呼氣……要短……要快!你來試試。”
產婦跟着學了一遍,有些滑稽。
“對!就這樣。一會兒聽我口令,我讓你用力的時候,你要用盡全力,再配合好呼吸,就沒有問題了!”
魯教授剛交代完,宮縮又一次開始了。魯教授坐在產婦的涼推之間,氣定神閒。魯教授時而輕緩,時而急促地下達着口令……
十幾分鍾後,全神貫注的魯教授大喊一聲:“用力,喊出來!”
隨着產婦聲嘶力竭的喊叫,那個小生命終於脫離了母親的身體,光溜溜地來到人間。
“恭喜你呀!是個漂亮的女孩兒!”魯教授雙手託着嬰兒,如釋重負。
一名護士接過了孩子,幾秒鐘之後,嬰兒的一聲啼哭,讓那位歷盡艱辛的新任媽媽淚流滿面。
魯教授脫掉手套,那上面滿是血污。
“剩下的工作,該你了!”魯教授口氣冷冰冰。她是對身後的那個主治大夫說的。
“洗乾淨了嗎?”魯教授問那個手忙腳亂的護士。
“快把小寶寶給媽媽看看,是不是很漂亮?”魯教授接過孩子,親手放在產婦的枕邊。柔聲道,“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你看你的天使,多可愛!“
魯教授從產房出來,汗水已經將帽子溼透。
“這幾天沒休息好,體力有點兒跟不上了!”魯教授喘着粗氣說。
“您真有辦法!”林依琪恭維着魯教授。
“這叫藝高人膽大!這是一個婦產科大夫最基本的技能,只可惜,我們有些大夫已經沒有了耐性,丟掉了挑戰困難的勇氣。”魯教授說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跟着出來的那個主治大夫,她是有意說給那個大夫聽的。
那個主治大夫聽到了魯教授的話,臉色十分難看。
魯教授徑直走進副主任辦公室,那位副主任正在喝茶。
“小林,把手頭沒有活兒的大夫都叫來開會!”魯教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