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言|情|小|說對於這塊地皮的價值,江山心中有數,他之所以去問那個男人,只是想了解拆遷辦的人做了多少手腳。
一直以來,江南市的拆遷工作都是由開發商組織人員進行的,不可避免地,開發商與被拆遷戶之間的衝突就沒有停止過。開發商和被拆遷戶永遠是一對不可化解的矛盾體,一方想盡可能多的要補償,另一方想盡可能少地掏腰包。百姓的物權意識從無到有,漸漸懂得了用法律保護自己的權益,釘子戶也因此層出不窮。所以,拔釘子成了開發商最撓頭的事情,因拆遷導致的各種糾紛,也是媒體曝光率頗高的新聞事件。有些開發商長期勾結具有嘿社會性質的公司,僱用一批兩勞釋放人員,利用恐嚇、打砸等暴力手段強拆,老百姓怨聲載道。直到今年初出現的那起因強拆導致的惡件,市政府才果斷決定,從今以後,拆遷工作由政府全權負責。
當然,拆遷補償款從賣地所得支出,深諳此道的江山知道,爲了蓮花鎮這塊地皮,政府拿出了五千萬。由此推斷,這塊地皮的補償應該在每平米四千五百元左右。
江山親歷過和釘子戶的交鋒,而且有過很多次。江山知道,每次拆遷,爸爸都如臨大敵,他曾不止一次地說過,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華屋集團都要儘可能滿足。
所以,這麼多年,華屋集團在拆遷上還沒有出過轟轟烈烈的大事。
江山和林依琪在房前站了一會兒,生怕搖搖欲墜的老宅頃刻間倒塌。林依琪從包裡拿出房門鑰匙,在生鏽的鎖眼裡轉了兩圈。木門被輕輕推開了,發出一聲難聽的“吱呀”聲。室內昏暗,簡陋的傢俱原封不動地擺在那兒,落着一層灰塵,冰冷冰冷的沒有一點兒光澤。客廳的棚頂有滲水畫出的黃色印記,四個牆角都結滿了蜘蛛網。
林依琪站在原地掃視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那張破舊的沙發上,恍惚間,她好像看到奶奶正駝着背坐在沙發上,盯着那臺舊電視,目不轉睛……
“奶奶?”林依琪睹物思情。
江山按了一下牆上的開關,燈突然亮了。沙發上空無一人,林依琪搖搖頭,她知道那是幻覺。
“沒有人住的房子老得快!”江山說道。
林依琪用手摸了一下電視外殼,手指上已經粘了一層灰。
林依琪正悵然若失,大門從外面被推開了,兩個身穿制服的男子走了進來,每人手裡拿着厚厚一沓紙。
江山認得其中一個,兩人其實都是拆遷辦的工作人員,以前他和他們打過交道。進來的兩個人也看到了江山,高個子那個先是一愣,馬上上前握住江山的手。
“哈哈…這不是江經理嗎?怎麼在這裡碰到你了?”
江山緊緊攥住那人的手,感覺手心潮乎乎的,兩人寒暄起來。
“別害怕,我不是搶生意的!”江山打趣道,“這是我女朋友家,現在,我是她的全權代理,由我來和你們談錢!”
“女朋友?好說好說,今天咱不談錢,談錢傷感情!”那人笑着說。
“不傷感情,親兄弟明算帳,你給個價吧!”江山氣定神閒。
“既然這樣……”那人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好像下了很大決心,“這樣吧,每平米四千五,這已經是最高價了!”
江山知道這大概是均價,這位兄弟沒有多少埋伏,還算實在。今天他可不想做實在人,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我也不爲難你,最低五千,不講了,你可別逼我當釘子戶啊!”
林依琪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兩個人手一直握着,旁若無人地在那裡討價還價。
那人的眼睛在室內巡視了一圈,咂咂嘴巴:“這個房子都快塌了……”
“哥們,我們賣的是地皮,又不是房子,你管我房子怎麼樣?你就說同不同意吧?告訴你,我們只有今天有空,如果今天談不成的話,以後你再想找我們就難嘍!”江山話雖狠,但臉上始終帶着狡黠的微笑。
那人也沒囉嗦,終於鬆開了江山的手:“江經理,不瞞你說,一百多戶協議都快簽完了,你這是最高價,你可千萬要保密啊,要不然那幫人非得把我吃了!”
江山哈哈笑着,心滿意足地拍着那人的肩膀:“夠哥們!你儘管放心吧,這個我懂的。”
“那好,把房產證、戶口本、身份證拿出來,現在咱們就籤!”看樣子,那人比江山還心急。
江山知道他們會急,如果因爲拆遷不及時耽誤了工期,他們要被領導臭罵的。
林依琪從包裡拿出這幾樣東西,這些證件她一直鎖在江山的櫃子裡,今天才拿出來。
那人對照了一下房產證和戶口本,又看了看林依琪的身份證,例行公事地問:“你叫林依琪?”
林依琪點點頭。
“戶口本是你父母的,他們在哪裡?”
“在廣東。”
“房產證是你的名字?”
“房子原來是我奶奶的,她去世後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