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和杜辰淵和言依依頭一次一家三口回果園村,老爸看見我們一起,也有點驚訝,我解釋說,他想來了解看看是誰傳出的謠言,所以一起來了。老爸欲言又止,倒是沒有問太多。
杜辰淵在村口和人聊天,言依依要跟着他,我一個人跟着老爸回了家。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老爸還在覺得奇怪:“我和你媽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如果要開發,我得給你媽找個好點的地方去。”
面對開發的謠言,這個六十歲的漢子難想到的唯一方法,不是抗衡,而是給老媽找一塊比較好的墓地。
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杜辰淵會守住這裡的。”
老爸詫異的看向我,我訕訕的笑:“他好歹也曾經是您的女婿。”
老爸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開發這裡要多少錢?阻止得了嗎?”
我說:“現在先確定是否要開發,誰來開發,纔好進行下一步動作。”
老爸搖着頭,嘆了口氣。在進家門的時候,正巧看見溫姨手裡挎着個藍子,像是剛從菜地裡回來的樣子。我叫她,她擡頭看我一眼,顯得很陌生。
我看老爸,老爸搖了搖頭。
我迎過去要替溫姨拿過藍子,溫姨側了個身。想起她之前反對我和溫桁在一起,想是現在也不太喜歡我,悻悻的收回手來,就聽溫姨問老爸:“老曾,這姑娘是誰呀?”
我慚在那裡,滿臉的疑惑。溫姨竟然不認得我了麼?怎麼會?
老爸道:“這是我女兒心心。”
溫姨笑着朝我點頭:“心心啊,你好啊。怎麼突然之間就長這麼大了。”
我完全無法思考,明明上次和溫桁回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我滿臉疑惑的跟着老爸進院子,再也忍不住問老爸:“溫姨怎麼了?”
老爸說:“就是記憶力不太好。你們回來之前,她就時常忘東忘西,大多時候我都幫忙記着。這段時間越來越嚴重,有時候連我都不記得了。上次去河裡洗牀單,差點整個人掉到了河裡。”
我記得之前有一次,溫桁回了趟果園村之後,精神狀況很不好。就是那個時候,溫姨差點掉進了河裡吧?溫桁知道了溫姨的情況,怎麼還讓她一個人呆在這裡?
“這麼嚴重啊?溫桁知道麼?”我狀似無意的問老爸。
老爸說:“她不讓說。現在我每天都多一個任務,每天都要時不時的去看看她,叫叫她,免得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不知道。”
我點點頭,如果溫姨不想讓溫桁知道,溫桁就算知道了,也會當作不知道吧。再者說,她呆在果園村要比跟着溫桁去j市好。畢竟果園村都是熟人,就是走出去不認識回家的路,也有人會幫着領回家。
不認識路?我腦子裡一激零,還記得當時杜辰淵的外婆,好像就曾走丟過。
老爸叫我,我才發現自己還站在院門口愣愣的發着呆。
老爸說:“你和辰淵,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溫桁呢?依依怎麼又叫他爸爸?”
老爸自然是知道依依的身份的,他之所以這麼問,定是不想讓我再受到傷害,畢竟當年和杜辰淵離婚,我傷得不輕。
我笑了笑:“老爸,你一下子問了這麼多的問題,我要怎麼回答?”
“一個一個回答!”老爸這下子完全不理會我的插科打諢。
我咬着嘴脣,想着措辭:“我搬到杜辰淵那裡住了。”
老爸驚訝的看着我:“當初,是你說你不愛他的。心心,老爸只是不想讓你做出錯誤的決定。除了你之外,老爸也沒有別的人要擔心,你……”
“我知道的。”我打斷老爸的話:“主要是依依,畢竟是杜辰淵的孩子!”
老爸默不作聲,不再就這個問題和我說下去。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杜辰淵牽着言依依回來了。
言依依還記得溫姨,牽着杜辰淵的手說要去看奶奶。她要去,我自然要陪着,不然溫姨不認得杜辰淵,萬一又不記得依依了,場面會很尷尬。
這次回來杜辰淵還給老爸帶了茶業,又帶了些乾貝,我拿了一包乾貝,和言依依、杜辰淵一起去了溫姨家。
進去的時候,院子裡有些昏暗,她正坐在客廳前翻照片,點着某張照片道:“心心,這個是心心。這個是阿桁。”
她竟然連溫桁也有可能忘記了麼?突然變得這麼嚴重,應該打電話讓溫桁送她去醫院看看纔是。
“奶奶。”言依依跑進去叫溫姨:“我好想你呀奶奶。”
言依依嘴甜,當初我在祈望工作的時候,溫姨應該也沒少照顧言依依,依依也的確是想她了。
溫姨果然如我預期的那樣愣了愣,疑惑的問:“小朋友,你是誰呀?”
言依依略微受傷:“我是依依啊,奶奶,你忘記我了嗎?”
我把依依抱過來,笑道:“溫姨,這是我的孩子,言依依。”
溫姨微皺了眉:“心心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言依依緊皺着眉,要杜辰淵抱,一面趴在他的耳邊道:“爸比,奶奶好奇怪,竟然不記得我了。”
杜辰淵也是眉頭緊皺。
溫姨順着依依也看見了杜辰淵,突然就變了臉色,顫着聲道:“杜明遠,你來幹什麼?”
我愣在那裡,被這戲劇化的一幕驚住了。杜辰淵也愣住了,眉頭皺得更緊,仔細的端祥着溫姨。
“我問你,你來幹什麼?”溫姨情緒很激動,幾乎要衝上去,幸好杜辰淵避得快。
我讓杜辰淵帶依依先離開,給溫姨倒了杯水,想讓她安靜下來。
溫姨接過杯子喝了幾口水,情緒稍稍平復下來,睜眸來看我,驚訝的道:“心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阿桁呢?有沒有一起回來?”
現在的溫姨纔是清醒的、正常的溫姨吧?剛剛她是犯病了?情況這麼糟糕,我還是儘早通知溫桁的好。
我應和着溫姨,說阿桁還在忙,晚一點會到家,讓她先休息一下。
走出溫姨家的院子,我立即就給溫桁撥了電話。他那邊有點吵,讓我稍等,片刻之後聲音安靜了,問我什麼事。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說溫姨的事,斟酌着措辭:“桁哥,我現在在果園村,見了溫姨,她好像不太記得我了。”
溫桁在那邊愣了愣,隨後道:“我馬上回去,見面再說。”
溫桁這段時間除了在忙琴房的事,還在做些什麼呢?忙到都沒有時間給溫姨打電話麼?
回到家,言依依正在纏着老爸要吃冰淇淋,老爸牽着她要去村裡的小賣部買,杜辰淵一個人坐在樹影下,怔怔的正在發呆。
想起剛剛溫姨叫他“杜明遠”,估摸着溫姨和他家的人會不會認識?
我在他身旁坐下,問道:“杜明遠是誰呀?”
杜辰淵擡頭來看我,像是還沒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一樣。
杜明遠,杜明遠,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字很熟,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呢?
杜辰淵沒有回答我的這個問題,倒是提醒我:“溫姨的病情很嚴重,要儘早治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點頭道:“我也覺得很嚴重,剛剛跟溫桁打過電話了,說是很快就回來。”
“溫桁?”杜辰淵不確定似的又問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溫桁是溫姨的兒子?”
我點頭道:“嗯,你不知道麼?”
杜辰淵並未見到溫桁和溫姨在一起,所以,他不知道倒也正常,只是我一直以爲他知道的。
杜辰淵臉色不太好,點了點頭道:“還真不知道。我剛剛跟村民們瞭解了一下關於開發果園村的謠傳,有件事需要回公司確認,你和依依難得回來,在家陪爸吃頓飯,我晚點來接你們。”
杜辰淵說着便往外走,看得出來,他想確認的事情很急迫。
事情有點撲朔迷離,我管不了那麼多,也不想去思考太多。杜辰淵應該會把一切都處理妥當吧。
依依買冰淇淋回來,邊走邊吃,因爲走在太陽底下,冰淇淋化得快,時不時的把冰淇淋舉高了遞給老爸,讓爺爺也吃。
老爸問我杜辰淵去哪裡了,我說他有急事,先離開了。因爲記掛着溫姨對杜辰淵的表現,我問老爸:“溫姨以前,認識姓杜的男人麼?”
老爸搖頭道:“沒印象。當時她搬過來,就只和溫桁兩個人。孤兒寡母的,看着可憐。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好奇。”
溫桁倒是很快就到了,溫姨見到自己兒子,倒是不曾像之前見到我時一樣,興高采烈的張羅着,說要給溫桁和依依做好吃的。
她似乎完全忘了曾經見到過杜辰淵一樣,只當作我和依依是跟着溫桁一起回來的。
我被溫桁拉到一邊,問我出了什麼事。
我說溫姨的情況不容樂觀,好像忘記了很多事。老爸也說她的日常生活需要鄰居們時不時的提醒,比如果樹有沒有施肥之類,種的菜有沒有澆水、施肥之類的事情,都需要大家幫忙提醒才能記得。
我擔心的道:“這種情況,會不會是老年癡呆?”
溫桁愣了愣,臉色變了變道:“我明天帶她去做個全面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