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踹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門沒鎖,很輕易就被踹開。杜辰淵一臉陰鬱的站在門口,一雙狹長的眸子注視着我放在梳妝檯上拼到一半的照片,臉色驀地發青。
我以爲他會衝過來將那張尚未粘好的照片拂落地面,下意識的彎下腰,張開雙臂護住了那張照片。
杜辰淵的眸子一緊,冷硬的臉部線條抽動了一下,淡淡的嘲笑卻那般明顯。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轉身離去。
這樣的行爲出乎意料,卻讓我陡的放鬆下來。
但我放鬆得太快了,還來不及將照片粘好,將東西收好,房東太太就來了。
“言小姐,不好意思哦,我們這房子恐怕不能租給你了。”房東太太后面跟着杜辰淵,所以我不用問爲什麼了。
杜辰淵對跟在他身旁的蘇婷吩咐:“把東西打包,送到光華路一號。”
丟下話轉身便走,兩步之後又回過頭來:“要找人來綁你?”
他說到做到,眼下這樁婚姻,我還有別的路可走麼?
他的車停在樓下,人已坐進了車裡,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我拉開車門要坐進去,杜辰淵的聲音卻阻止了我:“搭公交車!”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開了出去,空留下一地的尾氣。
面對車流如織的馬路,我迷茫了。即便在兩年前回到言家的時候,我也不曾這般的迷茫過。
我能逃麼?能逃到哪裡?果園村有我媽的墓地,有我爸的果園,杜辰淵的一句開發,會讓很多的人無家可歸。
我欠外婆一條命,所以,我的夢、我的人生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軌跡。
杜辰淵坐在客廳裡,筆記本電腦開着,手指正在靈活的跳躍着。他就像是一隻冷血動物一樣蟄伏着,對我如是,對杜家亦如是。
安靜的時候,你什麼都感受不到,而一旦他發難,卻是所有都逃脫不了。
他沒有擡頭,就知道我走進來了,聲音平淡無波:“以後住在這裡,別讓我花錢請人來監視你!如果還想要繼續上班,最好安份一點。我不想看見或聽見關於你和陸希蒙的隻言片語。”
我像沒聽見一般穿過客廳,拾階上樓。
提線木偶,我是一隻提線木偶,言寸心是一隻提線木偶,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由杜辰淵操縱。
晚飯是和杜辰淵一起吃的。下午他出去了一趟,晚上很早就回來了,扯了領帶丟到一邊,走過來擡起我的臉端祥了一眼,而後打電話給容卿,問他有沒有消腫的藥。
容卿送了藥過來,對於小洋樓裡的低氣壓表示不滿,沒多作停留便離開了。
我的動作是機械的,有米飯則扒着米飯,有菜則連同米飯一起扒進去。有半年沒有在一起用過餐了,這樣的氣氛倒是從來都不曾變過。
杜辰淵沒有發怒,低氣壓卻越聚越低,宋姐在一邊道:“今天買了新鮮的魚,熬了魚湯,夫人最喜歡喝的。”
宋姐把魚湯端上來,盛在瓷碗裡,乳白色的魚湯喚起我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