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着燈臺上的蠟燭,我和陳金這才招呼兄弟們進來,他們依然是有些膽怯,表情緊張地四下裡觀望着,生怕某個黑暗的角落裡會突然竄出個什麼東西來。
關上廟門,拿出一應的工具檢查,拾掇,弄齊整了,把酒和花生放到供桌上,在火盆裡點了堆火,不一會兒廟裡面就暖和起來。
搓着手烤着火,一袋煙的功夫後,我站了起來,拎起夾子說道:“天不早了,準備行動吧!”
大家都站了起來,火光手電映襯下,他們先前臉上的那絲緊張早已經換成了興奮好奇,畢竟是頭一回大半夜的跑到這荒郊野外,還要捉黃狼子回去換錢,年輕人能不激動麼?
陳金提議道:“這麼的,咱們別都去,留下倆人在這裡看着東西。”
“有什麼東西需要看啊?不就是些花生米和酒麼,大半夜的還怕有人來給偷偷地喝了?”劉賓馬上表示反對,這小子很清楚,但凡兄弟們在一起遇到這種事情,多半都會民主決定把劉賓留下的,換作平時也沒什麼,可今天不同於以往,這傢伙大半夜的一個人待在這荒涼破舊的廟宇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別說他劉賓,就是我趙銀樂,在不影響面子的情況下,也不敢一個人待在這兒。
“哎那可不一定,這種地方最容易出現那些魑魅魍魎,妖魔精怪,誰知道它們會不會突然想喝酒了,就把咱們的酒給偷着喝了呀?嘿嘿。”陳金這小子促狹地笑着。
我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估摸着留下倆人看着,興許互相做個伴兒,還有人願意留下來呢,現在陳金這麼一說,誰還願意留下來啊?難道要從你我二人之間選擇其一麼?那怎麼可能,唉。所以我說道:“行了行了,看個屁啊,大半夜的,都去吧!大家也都從實踐中學習總結,以後也好做活兒。”
於是大家紛紛表示贊同,誰他-娘-的也不想留下啊!
將火盆裡的火堆熄了少許,讓火苗沒那麼大了,我們吹滅了蠟燭,從廟中走出,將廟門關好,向楊樹坡上進發了。
要想捉黃狼子,自然首先得有捕捉黃狼子的夾子,而最最重要的,就是下夾子了——這可不是說隨便把夾子掰開了,扔到草窩裡墳墓間就行了。其中的關鍵學問就是看路看洞看位置,你得尋摸到黃狼子喜歡走的路徑,黃狼子的洞口,以及下夾子的合適地點,纔能有收穫。
比如說看路,黃狼子這種東西忒狡猾,去的時候走這條道,回來的時候就會調着角走,也就是說它不好好的原路返回,而是從這條道斜插出去幾米遠,然後再轉折到這條道上,走出幾米遠再來個轉折,也不嫌累不嫌多走道。如果發現了這個路徑,你就得看好有沒有轉折口,如果沒有,那就準備好夾子,找一處地勢低的地方,下上夾子,鋪上碎草和一層細土,如果有雪,鋪雪更好。
看洞,那就是尋找黃狼子的洞口了,別以爲這東西比耗子大洞口就大,那洞口和耗子洞差不多,只是耗子洞口要麼乾淨,要麼就是一些碎草簡單的做個掩飾,而黃狼子的洞口就會故意的散弄些老鼠屎,再弄些乾枯的樹枝雜草掩蓋住。下夾子的時候在洞口兩米多的地方,選擇草叢或者是有石頭磚塊土坷垃的地方,用潮溼的泥土將雙手使勁搓上幾遍,當然了,動物的糞便最好,這樣可以保證人的氣味不會沾到夾子上。黃狼子出窩的時候,會先在洞口張望一下,發現沒有危險,就迅速地竄出,跑到一個能夠隱藏身子的地方,而夾子就正好下在那裡,黃狼子還能有跑麼?
這兩項都得要選定最合適的位置。
嗯,學問很深,我們只是從韓澤林那裡得到了一些知識,沒有豐富的實踐經驗,暫時還難以做到精確地看準位置。
這次我們不就是來實踐了麼?
現在想起來,我們那時候簡直就是愚蠢得要命,七八個人一起去下夾子,雖然說都故意輕手輕腳,小心翼翼,低三下四地行動,可黃狼子那東西多機靈啊,對它們來說這麼多人搞出的動靜簡直不亞於一次大地震了,它們能不知道危險的來臨麼?而且我們幾個人在下夾子的時候,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着這個地方好,那個位置妙……
簡直就是在胡鬧!
墳塋之間,雜草叢中,樹木下面……我們選擇的地方可謂是齊全了,陳金說這是爲了分類實驗,爲我們以後的狩獵生涯作出最細緻的革命戰爭實踐理論,而且將來還要爭取寫出一部狩獵大全。
我說去你-娘-的,回頭再做幾十個夾子纔是正經事兒。
早知道真該多做些夾子過來的,像我們這樣的新手,就只弄了七八個夾子扔到這麼大面積的楊樹坡,就覺得好象是站在橋頭上往滏陽河裡扔磚頭,要是能砸着魚可就新鮮大了,你得用網啊!
捉到黃狼子的希望不大,可兄弟們興趣不小,一切妥當之後,我們幾個人打道回廟,得等到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去檢查下夾子是否夾到了黃狼子,去早了怕打草驚黃狼子,事實上就我們當時那動靜,跟打仗似的,有多少黃狼子也都給它驚得躲窩裡不敢出來了。去晚了的話,擔心那些被夾住的黃狼子會被同伴們救走——韓澤林之前就跟我們說過,黃狼子都特聰明,如果出窩時間長還不回去的話,那麼待在洞裡的黃狼子就會出去找,發現被夾住的黃狼子後,就會呼朋喚友,招來一大幫黃狼子,生生用牙齒將夾子上的彈簧給撕咬磨斷。
我和陳金當時聽了韓澤林的話之後覺得純粹是扯淡,黃狼子如果真有那麼精明的話,那咱們哥兒幾個乾脆就別去捉了,不然的話,興許黃狼子還給你來個羣體攻擊報復呢。不過想歸想,人家韓澤林在這方面是專家級的人物,他怎麼說,咱們就得怎麼幹不是?
也就在我們這幫人回太歲廟,走到半路上時,起風了。
風勢很強,颳得雪花在半空中捲成一團一團的,撲到人的身上臉上,風颳雪撲,我們幾個連眼都不能睜開了,低頭哈腰地互相拉扯着,頂風冒雪往太歲廟那邊兒趕。
回到廟裡之後,大傢伙可算是鬆了口氣,從起風后到我們進廟,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就把人給凍得哆哆嗦嗦,說話都結結巴巴地說不清楚了。點燃蠟燭,急急忙忙地往火盆裡添上柴禾,將火燒到最旺盛,就差在火盆外面點火了。
圍着火盆烤了半天,弟兄們緩過勁兒來,這纔想到還有酒呢!
於是乎大家夥兒喝酒侃大山,討論着以後該如何捉黃狼子,是否應該再有其他發展項目,以求賺更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