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對楊小海和黑瞳來說,無非是彈指一揮間。兩人遭逢大難,對再次重逢的平靜時光均倍感珍惜。每日好的蜜裡調油、如膠似漆,片刻都不願分離。他倆沒想到,就是這短短的72小時,卻徹底改變了小貓的世界觀。
粉紅色的房間內,小貓一覺醒來,只覺後脖頸酸酸的。用手一摸,脖上還纏有厚厚的布。本能的想要扯掉束縛,卻被一箇中年男聲所阻。
“我要是你,就不把紗布拿下。”小貓循聲望去,發現閆冰不知何時站在了牀頭。
“一直以來,你對自己的身份不好奇麼?爲什麼你沒經教育,便能講得一口流利的漢語?爲什麼你沒有小夥伴?爲什麼你的成長速度這麼快?僅一年,便超越了一般人十幾年的成長過程,成了一個大姑娘?”
閆冰倒背雙手,厚厚鏡片後的眼睛一如盯緊獵物的狼眼。
“啊、啊啊……”小貓不甘的辯解幾句,卻發現聲帶受損,已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不過,閆冰壓根沒理小貓,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只因你根本不是人!你是個怪物,是和外面吃人的‘感染者’一樣的怪物!你所認爲的爸媽,不過是見你可憐,收養的一個沒人要的棄嬰罷了。本質上,你和被人遺棄的阿貓阿狗沒有區別!”
閆冰語速偏快,完全不看小貓因吃驚而瞪大的雙眼。
“你可能會懷疑,甚至以爲我在胡說八道。沒關係,儘管懷疑好了。我不會解釋,你只需產生懷疑就好了。至於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
閆冰向門外招手。頓有幾個黑西服、白襯衫的彪形大漢手擡電視橫着進了房。這些人全都隸屬國公司,也是閆冰從總部借來的底牌。人數不多,但都身手不凡、對國公司忠心耿耿。
於牆上掛電視機,架設天線、電源等等事宜,整個過程只用了十分鐘不到。在這短短時間內,閆冰說了兩段話便就此離去,獨剩小貓一人看電視。
第一段:“脖子沒事,取動脈血檢測,採量有點大,止不住,就包上了。”
另一段:“經過反覆比對、多次試驗,終有確定結果,你,至多算是半人。在你體內,存有大量致命病毒的變異株,不過無症狀。好好看看人類是怎麼對同族的。之後,再想想你這個異類會被人類如何的鑽研、解剖。”
所有這些,都發生在三天以前,那個楊小海和黑瞳死而復生的翌日。
在這三天裡,閆冰沒再出現。不是疏忽或者放棄,而是無有必要。只因在架設電視的同時,三個針孔攝像頭已然安裝完畢。
十分鐘,對經過專業訓練的傭兵菁英來說,只裝個電視機,實在是太慢了。
而這三天,閆冰幾乎就沒怎麼閤眼。他死盯着電腦屏幕,繼而死盯着不諳世事的小貓。在他的密切關注下,小貓由震驚到平靜、由對電視內容的不屑一顧漸漸成了全神貫注。
慢慢的,一絲殘忍的微笑爬上了閆冰嘴角。他預感到,小貓這個唯一融合致命病毒和修真者金丹的變異體就要脫出楊小海掌控,繼而來到他的掌中了。
三天後,晚飯時分,一張白紙的小貓吸納了72小時的暴虐、殘忍、嗜血等等負面情緒,終於量變引起了質變:高中女生常穿的運動服再也容納不下暴漲的肌肉,繼而被粗壯的身軀撐破;一頭齊腰的青絲一縷縷掉落,露出了光亮、圓滑的禿頭。臉上,棱角分明;身上,肌肉凝結。
一個水靈靈的高中女生,就在閆冰眼皮底下迅速蛻變成了個一臉橫肉的精壯漢子。那裁剪得體,質量上佳的運動服穿在他身上,竟透出無盡的兇惡之氣來。
兇惡壯漢單手一撐,自那心形牀上一躍而下。接着,正對牀頭的針孔攝像頭森然一笑:“終於,不用再忍稚嫩癡呆的黃毛丫頭!”
大漢伸出食指,直對攝像頭:“多虧了你,也多虧了那碗硬粥,使我提前掙脫了束縛。作爲獎勵,留個全屍吧?我夠仁慈吧?你很感動吧?嘎嘎、嘎嘎嘎嘎……”
刺耳的、不似人的怪笑自大漢嘴中不斷傳出。
閆冰盯着大漢狂笑的嘴,鏡片後的眼眸異光連閃,也不知他到底作何打算。
壯漢笑得幾聲,忽將兇相盡收,對針孔攝像頭陰森說道:“人類,別想逃。我既已衝破牢籠,你們就等着全體滅絕吧!作爲喚醒我的有功之臣,你將第一個知道我的名字:SSS!
嘎嘎嘎……沒錯。橫亙古今,億萬年來第一個超超級變異體!我,SSS!戰慄吧,顫抖吧。人類,你們統統死無全屍!不是我的死侍,便成爲填飽我大軍的血食。嘎嘎嘎嘎……”
“咚、咚咚……”忽然響起的敲門聲將狂笑打斷。sss支棱起一隻耳朵,凝神靜聽。“咳,小丫頭,晚飯時間到了啊!啥啊,那麼吵,賊難聽!楊顧問也是,女孩子家家的,玩點安靜的遊戲不行麼?”
偌大的客廳外,傳來了男人渾厚的聲音。SSS衝着攝像頭豎起一指,在脣邊輕輕吹了一下:“噓……”
作爲基地高層,孫子剛很清楚小貓的身世,也對這個無父無母的遺腹子很是憐愛。平素只要沒事,他都會來看看小貓。而後者的飲食起居什麼的,也大都由他負責。
有任務出任務,沒情況時,他會和小貓聊天、打遊戲,一起看看書、聽聽音樂。這幾天,小貓很反常。不僅不給他開門,甚至連飯都沒怎麼吃。
將量不多,卻很豐盛的新餐盤放下,端起只吃了幾口的舊餐盤,孫子剛打算一如既往的無功而返。“吱……”,那新安裝的實心木門居然開了。
“捨得見孫叔叔了,丫頭?”一邊說着話,端着餐盤的孫子剛一邊轉過了身。“噗”悶響過後,孫子剛掃了一眼一臉橫肉的光頭男,然後才低頭向劇痛的根源看去。
一個粗壯的手臂,越過餐盤,徑直插進了自己的左胸膛中。“噹啷”,餐盤滑落在地。那粗壯的手臂漸漸收回,粗大的手掌還攥着一顆熱騰騰的心臟。
孫子剛一臉的不可置信,小聲喃喃道:“小、小貓……”隨着手臂自胸腔內完全抽離,孫子剛“啪”的一下橫臥在地。鮮血,自心口那碗大的傷口內汩汩流出。
望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傭兵隊長,SSS含糊不清的嘀咕着:“整個基地,最煩的就是你。成天唧唧歪歪、黏黏糊糊,早就想弄你了。小貓?哈,我就是小貓啊。是你的親親小丫頭呢。呸!真他喵噁心。”
SSS對着孫子剛屍體狠啐一口,信手將血糊糊的心臟摔落在地。
“叮”輕響過後,粉紅色的門左右分開,一個光頭大漢彎腰出了電梯。左手上的血污還未乾涸,剛剛那極其血腥的一幕,於他卻似從未發生過一般。
“中心大樓”一樓,有執勤的傭兵,也有上下進出的工作人員。雖然不多,但也遍佈了整個大廳。忽然,一個巡邏的傭兵發現了大漢。
光頭、一身腱子肉、高達兩米二、三的身高、極不合身的運動服……僅只一眼,傭兵便確認:這是個從未在基地內出現過的陌生人。
“你,大高個,不許動,舉起手來!”這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傭兵。他剛從倖存者中遴選出來,還沒有領到自己的“變形金剛”。雖然防護服數量大漲,但也沒土豪到人手一套的程度。
唰,傭兵反常舉動驚動了旁人,忙碌的“倖存者”們循聲望去,立時被大漢的壯碩和彪悍所驚。竊竊私語中,SSS也鎖定了傭兵,繼而一臉玩味的將手攏在耳邊,探頭側身:“哈?”
見巨漢不配合,新晉傭兵頓時慌了手腳。他一把將腰間手槍拽出,繼而用顫抖的雙手握住了槍身。“你,陌生‘倖存者’,留在原地不準移動,我們要覈實身份……”
“噗”又是一聲輕響,SSS緩緩收回了長達十多米的細長食指。食指貫穿了年輕傭兵的額頭,使得腦漿合着鮮血噴濺而出。
“啊……”女性獨有的高頻尖叫炸響後,剛還忙碌的人羣也跟着炸了鍋。
“怪、怪物……”
“媽啊……”
“啊……”
尖叫聲相繼亂起,差點將人鼓膜震碎。SSS饒有興致的收回食指,看着它漸漸變回原樣。
數秒鐘後,方纔不緊不慢的跨前半步,將魁梧的身子前傾:“叫的太難聽,真影響食慾。聽聽我的,吼!!”非人的巨大吼聲,在寬廣的一樓大廳內陡然響起。
把嘴一閉,清清喉嚨,“嗯、嗯。”SSS灑然向大門走去。整個大廳內,所有人皆雙耳流血,緩緩癱倒。只是一嗓子,便已將所有人的大腦吼成了豆腐渣。
SSS輕推大門,走出了“中心大樓”。隨着大門迴轉關閉,大廳頂部鑲嵌着的巨大琉璃燈終是不堪重負,“嘭”的一聲砸落下來,“嘩啦啦”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