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海站在西樓梯口、也就是娘子軍待過的地方摩挲着手背,總結着經驗。“六根骨刺,鋒利程度與怪物的指甲不相上下,而堅韌程度卻強過指甲太多。我本不懼感染,所以骨刺即便沾染血污也是無妨。
骨刺真是個好東西,如此利器,又是怎麼來的呢?我的身體又是咋回事?一般小傷就不說了,連重傷都是幾天就好。要不試試極限?把腸子掏出來洗洗,腦袋弄下來換位思考下?”楊小海正自胡思亂想間,一陣雜亂的腳步響起
,原來是王小娜等四女回來了。從她們鼓鼓的腮幫子來看,定是有了收穫。
“給,你的那份。”徐媛樺走到楊小海身邊,將手一攤。楊小海低頭一看,花花綠綠的,各色的包裝紙使心情一下好了起來。雖是些糖果零食,卻讓五張臉都綻放了笑容。楊小海也不客氣,他剝開硬糖丟在嘴裡,細細品味着那濃醇的香甜。
有了收穫,冷倩也恢復了常態。但她衣服上沾染的髒東西失了水分,看上去甚爲彆扭。“不管找到什麼,能吃就趕緊吃吧。但是,千萬別弄出聲。那一袋瓜子。沒開封是吧?回去再吃,再說那玩意也不頂餓。”
“可是,葵花籽營養豐富,還有植物脂肪與不飽和脂肪酸,是很難得的好東西啊。帶回去,就沒我們啥事了。”周惠頗爲不捨。手上一袋瓜子攥的緊緊的。“不然呢?讓你老神在在的坐在這兒,對着感染者嗑瓜子?
或是我們一個個的被感染者當瓜子嗑了?”楊小海呲笑一聲,嘲諷道。
周惠一瞄楊小海的神色,立刻把瓜子交給了徐媛樺。短短時間,楊小海有意刻畫的惡人嘴臉很是成功。王小娜如何想不得而知,反正三女好像都對他產生了懼怕心理。
看到徐媛樺把瓜子珍而重之的收進口袋,楊小海拿眼一掃幾女,突然問道:“27層已探索完畢。東面我走了一圈,如預料的一樣,很乾淨,感染者的沒有,糧食的更是沒有,能吃的東西早就收刮完了。接下來大家想做什麼?就此打道回府?”
“不行!”冷倩第一個反對。但或許想起了什麼,只是一句不行便沒了下文。
“當然不行啦。小倩的意思我們都明白。我們肚子都沒填滿,回去有啥用?繼續捱餓嗎?我反正不回去。出來之前就想好了,與其餓死,還不如一槍崩了自己,也省的遭大罪了。李區長,你問問大家,誰不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跟你出來的?樓上斷糧的事,別看沒人說,但大家心裡早就明鏡似的了。”
“寧可冒着被‘感染者’啃食的風險,你們也要吃東西?”楊小海似笑非笑的問道。
“昂,就這意思。”周惠往嘴裡塞進去好幾塊硬糖,費力的嚼着。
“你們呢?”楊小海詢問大家。
“嗯!”幾人都沒言語,嘴裡滿滿的糖果,哪有工夫說話啊。
“那還墨跡啥。你們待在這兒,一旦發現‘感染者’或者別的什麼動靜,你們馬上撤退。至於我,呵呵,多劃拉點吃的方爲正經。”
楊小海把手上的糖果全塞給了徐媛樺,拍拍屁股向26層走去。剩下的4女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徐媛樺瞅了一眼遠去的楊小海,將手一攤,小聲說道:“吃。”幾女紛紛伸出手,“咯吱咯吱…”滿屋響起了齧齒類動物的進食聲。
楊小海下到26層,在西樓梯口停下。等了一會,見兩邊都很安靜,才向西面走去。這層的格局和上層驚人相似,若不是門上掛的牌子時刻在提醒着他,楊小海幾以爲自己還在27層呢。
走到辦公室的門口站定腳步,楊小海一攥右拳,三根白色骨刺瞬間刺破了皮膚。這間辦公室的門沒有把手,他試着推門,鎖上了。
“很好。”楊小海揮拳,回手掏,“啪嗒”,整個鎖芯被掏出,被他隨手扔在了地上。楊小海推門便進,入眼是一張辦公桌,一張老闆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對這樣的房間,楊小海無心探索。
轉身退出,關門,下一個。站定、推門、不開,捅。這間房有意思了。舉目望去,一個個隔斷的辦公桌排滿了房間。桌子間留有過道,使得整體空間更爲的擁擠。
“這是哪啊?”楊小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辦公桌子的房間。他特意退出去,掃了一眼門上的銘牌——“規劃與調控”,這是個什麼部門?楊小海搖搖頭,從裡面把門輕輕帶上。
雙手向身側一甩,六根骨刺全出。楊小海一腳踢翻了桌子:“嗷……吼……”一連串的嘶吼聲頓時響起。楊小海咬了咬牙,眼都瞪了起來。一頭“感染者”從稍遠些的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的向楊小海抓來。
那亂揮的爪子刮到了桌子。“咣”辦公桌邊角碎裂,木屑紛飛下,一張滿是尖牙的嘴奔着楊小海的臉頰咬來。可一道有如匹練般的寒光自上而下劃過,只餘一隻眼睛的“感染者”便停止了撲騰。
它的兩隻爪子平舉,依然保持着突刺的樣子,但它的臉孔卻陡然坍塌、一分爲四,就像被犁過一般,分外的工整。
“吼……咣、咣……”怪物還在楊小海面前擺着造型,幾張辦公桌便被接連被掀飛,刷了好幾頭出來。楊小海毫不慌亂,竟還有閒暇打量幾頭“感染者”:各式各樣的衣服,一色的春秋打扮。
這些定是滯留至今、第一批的倒黴蛋兒了。只是長髮稀疏,身前鼓鼓;無一例外的,竟全都是母的。
不等“感染者”攻到,楊小海一個側翻,雙腳便踩在了辦公桌上。接連幾腳將作隔斷用的擋板踢掉,楊小海蹲了下來。一把拽過電腦顯示器,把它墊在了屁股下面。兩隻胳膊斜斜下伸,六根骨刺探的遠遠的。
就這一會,身上便多了幾道抓痕。老宅男對傷口全然不理,只是坐於顯示器上雙腳用力,“嘩啦啦”的轉了好幾個圈。而那骨刺藉着旋轉的力道划着圈,將不知好歹湊上來的怪物們劃成了肉塊坨坨。
憋着勁轉了幾圈,當楊小海停止轉動時,眼前已沒有站着的東西了。他左右環視,只見桌下一圈圈的堆疊着,也不知解脫了多少頭“感染者”。
揮揮手臂,將骨刺上沾染的碎肉甩掉。楊小海踩着遺骸走下了桌子。“可惜……”心裡感嘆一聲,楊小海向門口走去。如此大的一間辦公室,該有不少零食吧?與“感染者”“同一屋檐”了大半年,吃食大都成了致命的毒藥。
最爲關鍵的是,吃食沾染了腐朽的氣息,那滋味簡直筆墨難以形容。
返回27層,把4女帶到了26層。在較大辦公室前比劃個大大的×,然後又指了指空空的辦公室,小聲說道:“這間房‘感染者’較多,不適合現在進去。那間房比較乾淨,你們拿上‘長矛’和匕首在裡面等我。”
楊小海吩咐完,便繼續向下間辦公室走去。而四女則安靜的走進了那只有一張辦公桌的房間。
冷倩第一個進去的。她知道,這是一間長期空置的辦公室。這裡的主人原是和閆冰職位持平的一位副經理。但那人常年出差,“受難日”那天也照例不在樓裡。所以她着奔那唯一的老闆椅坐了下去。
而後面的幾女則圍在了辦公桌前,找到的東西都吃完了,一時間屋裡靜靜的。待了一會,冷倩打破了沉默。“娜姐,你好像和李區長私交很好啊,該不會是你們倆……”肚裡有了食,女人的八卦之火熊熊復燃了。
“李區長只是熱心腸,他對誰都一樣。”王小娜小聲說道。對於這樣的家常聊天,她顯得小心謹慎,又有些無所適從。
“就他還熱心腸?我只看到他對你不一樣。昨天還救了你呢。你不知道,昨天我正剛好看到你們回來。你在他後面,可能沒注意李區長的臉色,那傢伙,滿臉橫肉、齜牙咧嘴的,老瘮人了!”周惠也加入了八卦的序列。
“不許胡說。李區長在外面拼命,我們再在背後說人閒話,太不仗義了。”徐媛樺耐不住無形的壓力,只駁了一句便也八卦起來。
王小娜:“……”
冷倩:“娜姐,你就比我大一歲。以後的日子長着呢。李區長雖然態度惡劣,也不會說人話,但我看他對你是真心不錯。”
王小娜:“……”
徐媛樺:“這日子過的,朝不保夕的。小娜,你要有那意思,可千萬別猶豫!小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
王小娜:“……”
周惠:“√$∠∈‰”
王小娜:“……”
王小娜心裡暗自叫苦:這就是女人的天性麼?生死關頭,她們怎麼還有閒心關注雞毛蒜皮的瑣事?自打私下29層直至今日,王小娜已經很久沒和同事交流過了。
章明雷雖然對她有想法,但畢竟與她接觸不多。此刻的她既覺難以適應,又盼望着這樣的交流能更多些。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越聊越是火熱。周惠聊到興頭上,習慣性的就手一摸,便從衣兜裡掏出一小袋瓜子來。
“嘩啦”聲響,撕開了包裝。這時她才猛的反應過來:剛剛已經交出去了一袋。腦中浮出了楊小海鐵青的臉。保持着撕扯的動作,周惠的雙臂卻僵住不動。
緊接着“嘩啦”又是一聲,房門被外力猛的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