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茗悠忍不住問:“你爹到底要你嫁給什麼人,怎麼你這樣抗拒呢?”
“是個粗人,書都沒讀過多少,空有一身蠻力罷了!”阿玖說話的眼神,都帶着嫌棄。
唐茗悠皺眉,心想應該不至於這樣的。
寶親王夫妻對自己這個女兒多寵愛,她可是清楚地很,怎麼可能隨意給她配個粗人呢?
或許是個武將吧?
唐若白倒是忍不住開口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私自逃婚,也不怕傷了父母的心嗎?”
阿玖沒想到唐若白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她那萌出些許情愫的心,一下子就被傷到了。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難道人不應該是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結成連理嗎?”阿玖問。
唐若白道:“那你可有真心喜歡的人?”
阿玖被他這直白的問題問得臉紅無比,忙躲開他的目光,閃爍其詞地道:“這個……這個怎麼好跟你說的!”
唐茗悠目不斜視地繼續吃飯,覺得自己此時很有些多餘。
唐若白輕哼了一聲,道:“小小年紀,心思倒是很多!”
阿玖被他這語氣給氣到了,忍不住反駁道:“你倒是有多大的,說我年紀小,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裝什麼老成?”
“噗……”唐茗悠忍不住笑出來。
唐若白白了她一眼,然後道:“自然比你大許多!”
“我馬上就十八歲了,你呢?”阿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若白,心想,這公子面如冠玉,一雙眸子更是如星子一般清亮,讓人看了便無比歡喜,應該是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吧?
況且,這裡只有他的妹妹,他應該還未成親。
在天啓男子滿了二十歲還不成親的也在少數,女子更是及笄之後便要準備嫁人了。
她是諸多原因耽擱了婚事,所以十八歲還待字閨中。
唐若白露出一抹笑,道:“馬上就三十歲了!”
“什麼?”阿玖驚訝地捂住嘴巴,又覺得自己表現得太失禮,紅了臉。
“不是……我不是嫌你年紀大了,只是覺得……覺得你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而已!”
阿玖慌亂地解釋道,樣子看起來甚是可愛。
唐茗悠心想,臨安郡主這不諳世事的模樣,興許正是唐若白這種“腹黑”男人最喜歡的類型吧?
唐若白眼裡的光芒越來越深沉,嘴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忍不住逗起阿玖來:“十八歲的姑娘了,該嫁人了,挑三揀四的,當心嫁不出去!”
阿玖本還在害羞,聽了這話,也忘記害羞了,針鋒相對地道:“你都快三十了還不愁娶不到妻,我比你年輕多了呢!”
唐若白挑眉,道:“男人三十正是好年紀!”
“那……那……女子十八歲,也不是壞年紀!”阿玖顯得有些底氣不足,這一刻,她竟然覺得自己在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面前很有些“顯老”。
這種奇怪的念頭,讓她既羞又氣。
唐若白見她這惱羞的樣子,分外可愛,便又笑着道:“年紀倒是好年紀,可惜……”
“可惜什麼?”阿玖急着問。
唐若白道:“可惜……”
唐若白彷彿故意的一樣,就是不肯把話說完了,可把阿玖急壞了。
唐茗悠覺得自己實在聽不下去了,感覺這兩個人之間那微妙的氣氣氛,讓她這“老臉”都掛不住了。
“嬤嬤……我吃飽了!”唐茗悠放下筷子,“你們慢用,嬤嬤你隨我回房,我有件衣裳破了,你幫我補一補!”
“哦,好的!”秦嬤嬤不疑有他,跟着唐茗悠走了。
唐若白和阿玖正聊得熱火朝天,也根本沒意識到,唐茗悠是在給他們騰地方。
阿玖還道:“悠悠姐,你快些回來哦!”
唐茗悠咧嘴一笑,便走了。
進了屋子,秦嬤嬤道:“小姐,你是不是故意要給少爺騰地方啊?”
“嬤嬤,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唐茗悠驚訝地問,她還以爲秦嬤嬤搞不清狀況呢。
秦嬤嬤笑道:“我這把年紀了,什麼沒見過?我看少爺看那阿玖姑娘的眼神不太一樣,阿玖姑娘就更明顯了,見到少爺就臉紅!”
唐茗悠忍不住道:“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嬤嬤,你厲害的!”
“也就老爺什麼都沒看出來,我看着阿玖姑娘像是出身富貴人家,舉止禮儀相當得體,教養肯定是極好的,可惜家中父母已經爲她安排了親事,怕是和我們少爺無緣了!”
秦嬤嬤將利弊都分析了一邊,微微搖頭,替自家少爺感到可惜。
唐茗悠道:“阿玖不是不樂意嫁給她爹孃爲她安排的人嗎?”
“少爺說的對啊,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玖姑娘不樂意也是不成的,聘爲妻,奔爲妾,她若沒名沒分地跟着少爺,可就是一輩子的恥辱。像她這樣教養好的姑娘,肯定是不樂意的!”
秦嬤嬤的話,讓唐茗悠深感有理。
“還是嬤嬤想得清楚,可大哥活了這麼大似乎都沒有對什麼姑娘動過心思,若是第一次動心就碰上了這樣的難題,還真是太可惜了!”唐茗悠嘆息道。
秦嬤嬤道:“姻緣天定,若時少爺的,跑也跑步了,若不是,爭也爭不來的!”
唐茗悠吐吐舌頭,道:“也是,隨緣吧!”
秦嬤嬤說到這裡,忽然眼紅了,看着唐茗悠,又急忙背過身去,擦了擦眼角。
她是爲唐茗悠感到難過。
年幼便父母雙亡,國破家亡,糊里糊塗長大了,好容易腦袋清醒過來,嫁了個夫君,偏偏又落得如此下場。
“嬤嬤,你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唐茗悠見她忽然沉默地背過身去,便知道秦嬤嬤定是又想起不好的事兒了。
秦嬤嬤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哪有胡思亂想呢?”
“你啊,不要總爲我cao心了,我自有我的福氣,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嘛?你別總往牛角尖鑽!”唐茗悠倒是開導起了秦嬤嬤。
她傷好之後,就再也不肯主動提起蕭錦曄,他們幾個也是儘可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觸痛她的傷心事。
可再傷心的事兒,也總有淡去的一天,已經過了這麼久,她是真的不再覺得難過了。